反正楊詩詩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也不怕什麼得罪不得罪了。
楊詩詩直接將心裡話說出口了,不顧王潦等人的警告。
「那沈小姐打算如何證明自己沒有偷竊密折呢?這偷竊是小事,投敵叛國可是大事了。」
沈長歌聽到這,都差點忍不住笑了,楊詩詩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竟然想給她扣一頂投敵叛國的帽子。
她聽到這,反而更加鎮定了,語氣愈發無所畏懼。
「我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王府,若真是我盜竊了密折,那它定然還在我的身上。」
這話正中楊詩詩的下懷,她笑問:「那沈小姐可敢讓我等搜一搜呢?」
小五直接喝聲,道:「真是笑話,以二少夫人的身份,怕是沒有這個資格去搜沈小姐的身吧。」
楊詩詩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道:「你此言差矣,這可是至關重要的東西,而且以尚書府的身份去搜,難道沒有資格嗎?」
王潦聽不下去了,他拉住楊詩詩的手臂,有些怒意:「夠了,不要再說了。」
楊詩詩就知道王潦一定會維護沈長歌。
她甩開王潦的手,加重語氣,道:「夫君,密折被盜,萬一聖上怪罪下來,我們王府所有人都逃不了,你還在為另一個女子說話嗎?」
王潦不善爭執,也不好多言,畢竟眾目睽睽之下,他若是去維護沈長歌,反而是更添了流言蜚語,於她不利。
「這事情還沒定論,你一個婦道人家,不要摻和。」
楊詩詩心生一股嫉恨,憑什麼她的夫君不幫她也就罷了,為何還維護另外一個女人?
她厲聲道:「夫君,這可不僅僅是一件小事了,偷盜密折,是為叛國投敵。這份責任,夫君承擔得起麼?我們王府又承擔得起麼?」
王禪和王夫人也都是一臉嚴肅,楊詩詩這句話說得倒是沒錯,這份責任,他們王府承擔不起。
沈長歌依舊是一臉坦然,她清冽的聲音緩緩流出,「搜,自然是可以的。」
眾人看著沈長歌,不禁為她這份超然氣質所折服。在眾口鑠金之中傲然若蘭,試問世上有幾人能做到?
且不論沈長歌有沒有偷盜密折,單她身上這份大氣,就可見不凡了。
沈長歌語氣停頓了會,而後牽起一抹戲謔笑意,道:「只不過依照西周律例,搜身是為冒犯。品階低者冒犯品階上位者,當先以己身受罰,以示誠意。在場眾位,不少是朝中棟樑,對律法比我要熟悉,不知我這話可正確?」
眾人面面相覷,沈長歌說的這番話的確是對的。
在西周,品階低的人冒昧品階高的人,必先受刑罰。
比如說平民百姓要告上級官員,就必須要立下生死狀,受「刀山火海」之刑。
楊詩詩一臉錯愕,她並不知道還有這件事,頓時有些畏畏縮縮了,眼神中有些慌亂,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
沈長歌朝楊詩詩走去,她可不是一個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女子。
此時此刻,沈長歌笑裡藏刀,步步逼迫,道:「少夫人身為女眷,依照律法來,則是受廷杖三十。」
楊詩詩小腿一軟,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就在楊詩詩打算放棄的時候,林子衿在人群中看了她一眼,那幽冷的眼神令她心生惡寒。
楊詩詩心知肚明,她若是辦不好這件事情,林子衿絕對不會放過她,那她也不能繼續享受自己的榮華富貴了。
因此,一番猶豫掙扎之後,楊詩詩只能打破牙齒和血吞。
她咬咬牙,只能硬著頭皮上去。說了句:「好,我甘願受刑。」
沈長歌眉眼彎彎,看來,楊詩詩是肯定她身上有密折了,才敢這麼硬氣。
「那就有勞眾位見證了。」
......
有侍衛上來,押著楊詩詩去外面受罰。
眾人只聽見遠處傳來一聲聲悽厲的叫聲。
三十廷杖雖然不致命,但也能讓人皮開肉綻了。
當然了,不少人都在暗中打量沈長歌的神色,只見她靜默原地,不悲不喜,臉色淡薄。
她立在那兒,猶如一株幽蘭,徐徐散發著清芳,遺世獨立。
他們心想,三十廷杖還好,並不致命。可這偷竊軍事機密、叛國投敵的行為,是非死不可的罪名,沈長歌為何還能如此坦然淡定?
行刑已畢,有丫鬟扶著楊詩詩過來,她臉色慘白,沒有半點血色,一身虛汗,裙角可見滴滴血跡,雙腿瑟瑟發抖,必須依靠丫鬟的攙扶。
楊詩詩喘了幾口氣,走到沈長歌面前,她每走一步路,都會牽扯到身上的傷口,然而,她不得不為之。
沈長歌緩緩而笑,故意稱讚道:「少夫人果真勇敢,那就依你所言,搜身吧。」
因為沈長歌身份不凡,又是女眷,不能當眾脫衣,就由婢女帶著她去偏殿,由德高望重的命婦當場「監視」。
楊詩詩作為這件事的主導者,當然要一直盯著沈長歌了,她就忍痛跟著去了。
進了偏殿之後,不少女眷站在沈長歌身旁,她們都是此次宴會中的命婦,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沈長歌張開雙手,任由婢女脫下她的外衣。
她的眼眸微抬,神態宛若一隻高傲的孔雀。
楊詩詩的雙眼死死盯著沈長歌,生怕她在過程中動了什麼手腳,哪怕自己後背黏糊糊的,血肉和衣服黏在一起,又疼又癢。
其實,在場這麼多人,就算沈長歌要動手腳,也無法矇混過關,她也沒這個想法。
婢女已經脫下了沈長歌的外衣,她們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仔細搜查衣服里每一個角落,每一條縫隙。
就在這時候,一個不大的物件從衣服裡面飄下來。
這是一張深黃色宣紙,被摺疊起來,如今它就落在地上,落在所有人眼中。
楊詩詩心中大喜,似乎早就料到一般。
她的表情有些癲狂,聲音是按捺不住的激動,道:「這下子,我們都看見了,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