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棋不僅是費腦力的事情,還費時間。
尤其是兩個勢均力敵的對手相遇,那就更難快速結束了。
王禪對著棋盤是一頓沉思。
從下棋這方面,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境。
可王潦就想不通了,沈長歌不過是個十四歲的閨閣女子,但她走的每一步棋子都是殺伐果斷,甚至不給自己留後路,一切只為了勝利。
這種凌厲的風格,透露著欲望和野心,他甚少在女子身上看見過。
最可怕的是,他難以找出她的破綻之處。
沈長歌也並不輕鬆,王禪是個難得一遇的對手,她不能分心,只能專注在棋局當中。
而她之所以會喜歡下棋,是因為棋局如人生。
每走一步,都必須小心謹慎。
落子無悔,成王敗寇,非勝即死。
這盤棋一下,就是一個時辰。
到了最後,誰也無法勝誰,只能得出一個平局。
王禪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這樣一盤棋了,真是盡興!
沈長歌揉了揉手腕,一個動作保持太久,手上的肌肉都開始發酸了。
她起身,道:「看來,我今日是得不到那方良田美玉了。」
王禪的眼中更多了幾分讚賞之意,在他看來,沈長歌有勇有謀、為人又是謙遜得體,不驕不躁。
她若是身為男子,定可以闖出一番天地。
「沈小姐年紀輕輕,在棋藝上,就能有此番造詣,老夫說來慚愧啊。」
沈長歌道:「大人過譽了,能得尚書大人這一棋友,我也是三生有幸。」
......
這時候,壽宴已經備好了。
沈長歌隨著王府下人去了宴席。
期間,楊詩詩故意朝沈長歌走來。
楊詩詩端著一杯酒,敬向沈長歌,她道:「沈小姐,之前我的話都是無心之過,沈小姐大人有大量,還望不要見怪。」
沈長歌雖然不喜楊詩詩此人,但眼下很多雙眼睛盯著,她也不好與其產生矛盾,便接了這杯酒。
「少夫人言重了。」
楊詩詩彎唇一笑,她走近一步,突然腳下一滑。
手中的酒水灑在了沈長歌的衣裙上。
沈長歌微微蹙眉,自從認識了慕珩,她似乎也被感染了許多慕珩的毛病。
其中之一就是:慕珩在衣著這方面很是講究,必須要求纖塵不染。
楊詩詩慌忙掏出繡帕給沈長歌擦拭,她滿帶歉意,道:「沈小姐,真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不會怪罪我吧。」
沈長歌暗暗冷眼瞥了一眼,她若是相信楊詩詩是無心之過,那就是她腦子被驢踢了。
楊詩詩這個女人是故意把酒灑了,這也就罷了,她還說出這些話,無非是刻意在大眾面前,塑造一個委屈可憐的形象,相比之下,沈長歌就會變得惡毒刻薄。
沈長歌當然一眼就能看出楊詩詩的心思,她握住楊詩詩的手,溫柔笑道:「沒關係,你也是無心的,我不怪你。」
楊詩詩眼睛裡閃過一絲陰暗,她立即道:「沈小姐的裙子已經濕了,要不,我帶沈小姐下去換一身衣服?」
沈長歌淡淡看著楊詩詩,心想:這又是什麼算計?
其實,怪不得沈長歌多想,從她看到楊詩詩的第一眼起,就覺得此人不是個單純的女子。
楊詩詩雖然相貌平平,但心機城府可是一點不少。
既然如此,那沈長歌就看著,楊詩詩會使出什麼伎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沈長歌的表情很自然,她回了句:「這樣也好。」
......
沈長歌換好衣服之後,二人在回去大廳的路上。
沿途並沒有什麼人,只有二人隨身攜帶的丫鬟。
楊詩詩的臉上浮現笑意,她故意說了句:「沈小姐真是魅力無限,引得我夫君日思夜寐、輾轉反側。」
沈長歌聽到這話,並沒有表露半分異常。
說實在的,重來一世,旁人的三言兩語早就傷不了她。
只是,這並不代表誰都能欺辱她。
沈長歌輕輕反問了句,道:「少夫人這話的意思,是在說自己得不到丈夫憐愛嗎?你真是個可憐的女人。」
楊詩詩出身貧苦,為人又沒什麼見識,除了那些心機算計,她並沒有什麼大智慧,因此,她就越發嫉妒沈長歌這種家世好的千金小姐。
她恨恨道:「若是沈小姐不去勾引別人的夫君,我也不會得不到夫君的憐愛。」
沈長歌不由失笑,她真想知道楊詩詩腦子裡是什麼邏輯。
明明是王潦對沈長歌情絲難斷,何況,她都已經把話說得一清二楚了,沒給他半點希望,如何成了是她在勾引他了?
真真是倒打一耙毫無道理!
沈長歌輕笑道:「原來少夫人的意思,是在說我勾引了王二公子啊。」
她見過的女人多了,楊詩詩是唯一一個愚蠢而又厚臉皮的,倒也是難得。
楊詩詩眼中閃過恨意,「難道不是嗎?每次你和我夫君見面,都是眉來眼去的,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似的,就別說背地裡那些勾當了。」
沈長歌心想:她什麼時候對王潦眉來眼去了?
這些污衊,她可不能白白承受。
而且,沈長歌可不是善輩,無端受到一番羞辱,自然要還擊回去。
對於楊詩詩這類人,沈長歌的解釋是無濟於事的,她也懶得費心思去解釋。
於是,沈長歌側過身子,雙眸盯著楊詩詩這張「單純無辜」的臉。
她細聲細語道:「既然我這麼會勾引男人,那少夫人可要小心了,說不定我對王二公子說一句話,就能讓他休了你。」
沈長歌說完之後,刻意露出一個陰險的微笑,嘲諷不屑,就是對楊詩詩最大的羞辱。
楊詩詩頓時錯愕了,她沒想到沈長歌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慚,罵道:「你厚顏無恥!」
沈長歌冷眼一掃,她湊近楊詩詩的臉,語出威脅:「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楊詩詩愣在原地,她瞪著沈長歌,卻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握緊拳頭。心道:沈長歌你等著,馬上就有好戲看了。
沈長歌笑如清風,她往前走去,「少夫人,該走了。」
楊詩詩深吸一口氣,跟在沈長歌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