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皇帝原本因為周全之死,就對劉昌起了猜忌之心。
沒多久,王禪又拿出了劉昌貪贓枉法的證據。
皇帝半信半疑,派人仔細去查了劉昌。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一查,不僅是查出了佛塔偷工換料一事,還查出了這些年來,劉昌貪污受賄,買賣官職。
各種大大小小的罪名,多不勝數。
皇帝大怒,下旨抄了劉府,將劉府一百三十多口人全部打入了天牢。
劉昌在朝廷上大呼冤枉,時不時地把目光投向南宮奕。
然而南宮奕一直就是個冷漠無情的人,一旦劉昌落難,沒有利用價值了,南宮奕可是不會挺身而出。
這時候,明哲保身才是要緊。
退朝之後,南宮奕不經意地走在王禪身側,意味深長道:「王大人今日可是出盡了風頭。」
王禪皮笑肉不笑,道:「臣出不出風頭不要緊,重要的是能為西周除去一個禍害。」
他與劉昌在這朝堂上,互為死敵已經數十年。
今天,終於除去了劉昌。
要怪就怪劉昌太貪,甚至連佛塔的經款也敢貪。
西周信佛,侮辱佛祖是會得報應的,劉昌的報應已經來了。
南宮奕又問:「王大人是如何發現佛塔存在問題的呢?」
「劉昌行事太過張揚,有心就不難發現。」
王禪能夠發現佛塔裡面的貓膩,還是因為沈長歌的話。
他不禁在思考,沈長歌是無意,還是故意和他說那些話的?
若是有意為之,那沈長歌的心思也未免太深沉了些。
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會有如此周密的心思嗎?
莫名有幾分可怕。
南宮奕就知道王禪這隻千年狐狸,口風緊密,套不出半點話來,也就不再追問了。
他回到府上,慕容惜就迎上來了。
慕容惜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南宮奕最喜歡的粉色窄裙,吩咐婢女端著銀耳粥。
「奕哥哥下朝了,想必累了,妾身親自熬了粥,你要不要嘗一嘗?」
南宮奕還在為劉昌一事而憂思,他正是心煩得很,見了慕容惜,也沒有好臉色,淡淡道。
「我現在還有急事,你先回去吧。」
「可奕哥哥......」
慕容惜還想說什麼,南宮奕已經走進書房了。
南宮奕的書房外有許多護衛看守。
沒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慕容惜美麗的臉上浮現幾分委屈,自從嫁入府邸,南宮奕就沒有與她說幾句話,他真的是厭煩她了嗎?
南宮奕一坐下,就把書桌上的東西全部打翻。
余朝跟在南宮奕身邊十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南宮奕發這麼大的脾氣。
南宮奕氣憤道:「劉昌入獄,這無疑是折損了我的羽翼。」
余朝問:「殿下可知是誰走露了風聲?」
南宮奕也想了無數遍,按理來說,不可能有人發現佛塔的事情。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王禪是怎麼突然知道的?
他吩咐道:「你去查一查,最近有什麼人與王禪見了面?」
余朝:「是。」
......
沈長歌當然聽說了劉府的事情,這一切都是她導致的。
劉珊敢雇天劍山莊的人來刺殺沈長歌,就別怪沈長歌出手狠毒了。
這日,沈長歌就要入睡,忽然從窗戶外跳進來一個人。
她抽出枕頭下的匕首,正準備動手。
來人卻捂住了沈長歌的嘴,「是我。」
「世子,怎麼是你?」
沈長歌放下匕首,看著慕珩。
他這人倒真是奇怪,深夜入女子閨房,還真是不怕毀自己清譽。
慕珩甩袖一揮,隨意坐在椅子上,道:「劉昌的事情,是你做的。」
沈長歌神色淡然,「世子就是為了這事來的?」
慕珩道:「不全是。」
沈長歌一直有一件事未明,就是慕珩與劉家會有什麼恩怨。
「那還有什麼?」
慕珩的眸子淬了一層冰霜,「如今劉家只是被打入天牢,皇帝還沒下旨殺了他們。」
沈長歌淡淡一笑,「這是遲早的事情,世子只需再做一件事,皇帝就會立刻下旨誅殺劉府滿門。」
「何事?」
沈長歌緩緩道來:「若這時在劉府搜到了什麼謀逆的物件,皇帝多疑,還會對劉府手下留情嗎?而這區區小事,對世子來說易如反掌。」
慕珩盯著沈長歌的臉,捕捉到她眼睛裡的狡黠。
「我怎麼覺得,你把我也當做了你棋盤上的棋子?」
沈長歌:「我可不敢把世子當做棋子。」
慕珩:「是麼?你這女人狡猾得很。」
沈長歌的目光看過去,如幽幽冷月,字字如玉。
「除非是世子心甘情願做我的棋子。」
慕珩早就意識到,沈長歌表面上看起來是人畜無害的小白兔,其實卻是一頭比誰都兇狠的野狼,劉昌得罪她了,是自尋死路。
他突然覺得,有這麼一個聰明的盟友,也不錯。
沈長歌與慕珩兩人相對而坐,他們的心裡都裝滿了太多的秘密,卻不會問出口。
這或許是最輕鬆的合作關係,亦或許是一種莫名的信任。
慕珩從衣袖中掏出一個哨子,放到沈長歌手裡,道:「這是玉哨,若是情況緊急,你大可吹響,自會有人出現。」
沈長歌接住玉哨,不經意地觸碰到了慕珩的指骨。
他的手指修長冰冷,一時間竟是分不清是玉哨冷,還是他的手指更冷。
這個人,是冰做的麼?
沈長歌道:「多謝世子了。」
慕珩稍抬起下顎,他移開目光,道:「像上次那樣的事情,若不是遇見了我,你恐怕就死了。」
沈長歌:「世子大可放心,越是有人希望我死,我就越是會活得好好的。」
慕珩深以為然,「當然了,畢竟禍害遺千年。」
???
沈長歌臉上的笑意盡數散去。
慕珩覺得沈長歌的表情有幾分可愛,差點笑出聲。
他故意咳嗽清了清嗓子,道:「天色已晚,我走了。」
沈長歌瞥了慕珩一眼,「一路保重。」
慕珩推開窗,跳了出去。
再看時,已經沒了人影。
沈長歌揉搓著手中的玉哨,這哨子的材質世間少有,做工也是精美絕倫,哪怕是放在當鋪里賣,也是價值連城之物。
慕珩就這麼給了她,也真是出手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