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學妹,早上好啊!」
「葉學妹,你好啊!」
葉歸嵐自宿舍樓里開始,到接取任務的中庭廣場,與前些日子真是天壤之別,先前這些人對她根本不予理會,也沒多少人真的認識她,現如今她仿若稱為了這個學院的新星,近乎到沒有人不認識的地步,別人看似友好的問好背後,藏著的又是怎樣的心思。
葉歸嵐看著這些人平和淺笑的臉,只覺得有些可笑,但也禮貌的點頭回應,她畢竟還在小宗門不短時間,表面交際還是要有,前世給了她太多當孤狼的慘痛經驗。宋浩然和月無爭等在任務面板前,宋浩然遠遠的對葉歸嵐搖著胳膊,也許是因為自己,他們這個三人小隊也瞬間醒目起來。
「有很多人想要加入我們,不過都被我回絕了。」宋浩然開口,「他們大多數人都奔著你而來,還要看你的意願。」
葉歸嵐咂舌,這麼急著就撲上來!
「都是些無聊的人,不過你若是願意我也無所謂。」月無爭開口,他對葉歸嵐的態度一直未變,從他們初見開始到現在,無論發生過什麼他都不曾變過,葉歸嵐看著他波瀾不驚的模樣,笑了,以後也不能變了才對。
「你自己要好好想清楚,大多數人還是抱著有利可圖的念頭。」宋浩然連忙開口,「你知道製藥師的身份,相當於渡了一層金,尤其是在極度匱乏製藥師的千山小宗門之內,什麼人都想要借著親近你得到點好處。」
「謝了,我會注意。」葉歸嵐開口,她一開始挺排斥宋浩然,但現在看來……他似乎同那些人不太一樣,月無爭輕笑一聲走到任務面板前,「就這個任務吧,做膩了那些弱智任務。」
三人來到任務登記處,登記的人一看是葉歸嵐,連忙親切的喊著葉學妹,像是換了一個人,葉歸嵐也不多話登記完了直接走人,這次任務也很簡單,只是去採買一些東西而已,只是目的地卻很熟悉,是嵐城。
三人剛走到法陣大廳門前,一個老師匆匆趕了上來,「葉歸嵐,你先等一下!」老師看著葉歸嵐笑笑,「是這樣的,過四天有一個小宗門優秀製藥生的交流會,到時候宋老師會親自帶隊,你有沒有興趣去啊?」
葉歸嵐挑眉,老師連忙開口,「這事是宋老師讓我來問你,說你願意與否全憑自願。」老師說完順便掃了一眼三人的任務,「正好你去嵐城,去不去和宋老師親自說吧,機會難得,我希望你還是好好把握一下。」
老師說完轉身走了,月無爭只是冷笑一下,「什麼機會,我看是想讓你給千山小宗門臉上增光才對。」
宋浩然也忍不住搖頭,「我聽武靈所的前輩們說,千山小宗門能有幾十年了,沒出現過什麼傑出的製藥人才,一些有關於製藥的活動,千山小宗門都羞於參加,因為根本派不出人,在製藥方面,千山小宗門可謂是墊底的。現在你這麼亮眼的出現,自然都希望你能去參加,讓千山小宗門賺回幾分面子吧,只不過……你畢竟是宋老師罩著的人,他們也不敢強迫你。」
葉歸嵐笑了,這要是沒有宋叔,她是不是要做一隻被強行綁上架子的烤鴨?
「去也可以,製藥也是通往四大宗門的捷徑之一。」月無爭開口,葉歸嵐不免愣了一下,「真的?」
宋浩然狂點頭,「是的!對於一些有關實力密切的職業,四大宗門都是給予捷徑,製藥方面突出的,是會有機會破格錄取的。」
也是有機會而已……葉歸嵐思索,如果製藥是條捷徑,她走捷徑又有什麼不行?況且她的實力晉升本就和別人不一樣,她不通過製藥也根本達不到這樣的強度,想到祭靈,葉歸嵐又開始頭疼。
三人站在法陣之內,只眨眼功夫便到了嵐城,月無爭表示任務他們兩個去做就可以,葉歸嵐直接去找宋氿。任務太簡單,葉歸嵐也點頭同意直奔製藥公會,只不過卻被擋在了門外,畢竟在嵐城之內,還沒人認識她是誰。
等了許久也不見宋氿出現,一時半會根本進不去製藥公會,葉歸嵐索性拍拍衣服站起身,她想回春遠鎮看看。
「沒見到人嗎?」月無爭走了過來,葉歸嵐嗯了一聲,「我晚點再過來,想先回家看看。」
「好,我陪你。」
「宋浩然呢?」
「他同你一樣,回家了。」月無爭抬頭瞧了眼天色,「還早,陪你一趟也趕得上回去。」
「隨你吧。」葉歸嵐笑笑也不推卻,兩人直接上了馬車,葉歸嵐也拿出了自己精心準備的丹藥,遞了過去,月無爭見到不免有些驚訝,「這是給我的?」
「嗯,算是我的謝禮,青蓮山脈,真的要好好謝謝你。這是我很大的誠意,還希望你不要拒絕。」葉歸嵐開口,「這是我自己做的丹藥,對聚靈級別還是有很大益處的。」
月無爭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聚靈級別麼?他倒是用不上,不過……「特意為了我做的?」
「……嗯。」他話怎麼說的這麼曖昧,葉歸嵐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好意思,「謝你的救命之恩,當然要認真對待。」
「好,我收下了。」月無爭將丹藥收好,葉歸嵐忍不住追問,「你都不問是什麼丹藥嗎?」
「什麼丹藥都好,我不嫌棄。」月無爭多少帶了幾分調笑,葉歸嵐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不嫌棄,也只有他會這麼說了,「月無爭,你的家不在春遠鎮,甚至……不在這邊吧。」
「對我的事感興趣了?」月無爭盯著葉歸嵐,「我以為你不會對我感興趣。」
「我不是對你有興趣!」葉歸嵐紅了臉,「我只是這麼感覺,你不像是本地人!」
「那不還是對我有興趣,在關注我。」
「……」葉歸嵐索性不再開口,半天時間馬車便到了春遠鎮,下了馬車看著再熟悉不過的一切,葉歸嵐有種恍惚,仿佛她只是昨天才離開而已,這裡什麼都沒變,還是她記憶里的那個小鎮子。
「葉歸嵐?」有人一眼就認出了她,畢竟春遠鎮花痴的名號不是白得的,「你回來了啊,你趕緊回家去看看吧,你們家……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她爹都走了,她的家還能出什麼大事?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步子卻走的飛快,葉歸嵐一路狂奔到家,還沒進家門就呆住了,她家呢?
葉家的小院落談不上富貴也簡陋不到哪兒去,可現如今,院子沒了,泥土、石板,雜七雜八的堆在地上,還有很多家具擺設埋在下面,一片狼藉,整個院子像是被人大手一揮掃掉了一般,不復存在。
葉歸嵐看的有些傻眼,她家怎麼就沒了?
一片廢墟之下,葉鶴製藥室的那幾個大柜子倒在下面,抽屜被人拉開過,裡面毛都沒剩下一根,葉歸嵐只覺得腦袋一嗡嗡,這是有人洗了爹的東西?葉歸嵐目瞪口呆的看著其他地方,那些名貴的擺件斷的斷,廢的廢,就算是完好的也放在那沒人拿,顯然做這一切的人盯準的只有葉鶴。
「小菊……小菊!」葉歸嵐站在廢墟里,恍然大悟般的吼了起來,那個喜歡鬼吼鬼叫的小侍女呢!爹走了,她應該守在這裡才對,人呢?去哪裡呢!
「小菊!」葉歸嵐低吼著,月無爭站在後面,看著眼前這一團亂微微皺眉,「這應該不是今天發生的事,你冷靜點。」
葉歸嵐粗喘著氣,眼睛發紅的看著腳下這團廢墟,腦子快炸了,為什麼啊?到底是誰非要毀了這裡?爹之所以要走,也和這些有關嗎?發生了什麼,家啊,她的家沒了啊!
「嗚嗚嗚……」細小的嗚咽自某個角落傳來,葉歸嵐聽到的瞬間整個人如打雞血,飛速的沖了過去,手開始胡亂的翻找,廢墟上的東西被她扔到一邊,就見到廢墟之下架起來的一小片空間,那個可憐的小侍女縮成一個球般的躲在裡面,見到葉歸嵐的瞬間,哭的更為猛烈,「嗚嗚嗚,小姐,啊啊啊啊!」
小菊的手自裡面往外面探,整個人也拼命的鑽了出來,一下子便撲到葉歸嵐懷裡,哭的很是驚天動地,鼻涕和淚都抹在了葉歸嵐衣服上,「小姐,嗚嗚嗚,是小姐啊……嗚嗚嗚。」
葉歸嵐抱著懷中這個不斷抽泣大哭的小姑娘,她和自己差不多一般大,一定很害怕吧,「你先別哭,是誰毀了這裡?」
「嗚嗚嗚,我、我不知道,我就自己一個人守在家裡,那天晚上突然房子就塌了,我被埋在了下面,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嗚嗚嗚……」小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不敢出來,嗚嗚嗚……」
葉歸嵐死死咬著唇瓣,她什麼都沒看見,那就是無從查起了?她的家一夜之間被莫名毀掉,只能吃這啞巴虧?葉歸嵐知道事情根本無從查證,就像是吃了一隻死蒼蠅般難受,無數的問號,根本無從解答!
「先起來,離開這裡。」葉歸嵐將眼裡的淚憋了回去,將小菊拉了起來,不管是誰已經毀了這裡,不知道還會不會來,家沒了,這裡她也沒有回來的理由了。葉歸嵐看著廢墟之下埋著的值錢東西,沒有一個值得留戀。
「喂!」
祭靈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葉歸嵐腦海,葉歸嵐現在沒心情理會,冷著一張俏臉拉著小菊走出廢墟,祭靈得不到她的回應有些急躁開口,「小丫頭片子!挖了她的靈種,吃啊!老子快餓死了!」
「你在胡扯什麼!這裡哪有靈種可以給你吃!」葉歸嵐不耐煩的低吼,挖誰的靈種?難不成是挖小菊的?
「這不是在你身邊呢嗎!我都感受到她的靈力波動,胃口大開啊!」
「祭靈,你給我聽清楚了,我不挖人的靈種,這種話別再說第二遍。」
「他娘的,老子也不稀罕吃人的!你身邊的這個咋就是人了!」
葉歸嵐猛然停在原地,她愣愣的看著小菊,看著這個哭成泥娃娃的小菊,兩條淚痕掛在她滿是泥土的臉上,顯得有些滑稽,小菊抽泣著抬起頭,「小、小姐?」
「你說她……不是人?」
「廢話,她是一條幻龍啊。」
一道雷就這麼炸開在葉歸嵐的腦子裡,她顯然已經跟不上進度,她爹莫名其妙走了,她家又被莫名其妙毀了,現如今……服侍了她十幾年的小菊,不是人哦?
「她算是種族裡比較厲害的傢伙,如果不是因為什麼事,嚇的她直接露出鱗片靈氣外泄,還真不好發現。」祭靈的聲音在葉歸嵐的腦子無限擴大,「偽裝成人這麼像,還算有點本事。」
葉歸嵐愣愣的看著小菊,小菊被看的有些不知所措,剛要開口問只見葉歸嵐迅速出手,將她一個翻轉,背部朝向自己,葉歸嵐伸手掃開小菊垂在後面的頭髮,在髮根下方,那一小塊閃耀著光澤的黑色鱗片一閃而過,葉歸嵐呆若木雞,真的不是人。
站在不遠處的月無爭似乎也看到了什麼,他也是一愣,有些意外的樣子,只是沒說話,多看了小菊幾眼,有些事情他似乎也想不透了,誰能想到葉家裡面,藏著一條幻龍?
「你……!」葉歸嵐的話都卡在嗓子眼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幻龍啊……她家裡有條幻龍,她爹葉鶴知不知道?
「小姐?」小菊可憐兮兮的扭過頭,一雙眼紅通通的看著葉歸嵐,「小姐不要丟下我啊,嗚嗚嗚嗚……」以為葉歸嵐不想要她,小菊又哭了出來,葉歸嵐只覺得有一群蜜蜂在腦子周圍飛舞,她現在已經沒能力思考任何事,月無爭咳嗽了一聲,「我在城門馬車那等你,有什麼話你慢慢說。」
葉歸嵐甚至都沒反應過來他為什麼要給自己獨處的時間,只是呆呆的點頭,等月無爭走了,葉歸嵐踩在廢墟之中,黑眸盯著小菊,聲音微微帶著顫抖,「你……不是人,對吧。」
「嗚嗚嗚,我、我的確不是人,但是並不影響我服侍小姐的,嗚嗚嗚……」
「……我爹知道嗎?」
小菊哽咽了好一會兒,揚起小臉搖了搖頭,「我是服侍夫人的,夫人走了,自然要留下來服侍小姐。」
葉歸嵐愣了,她瞪著小菊,「那你知道我娘的事嗎?我是說……你知道我娘是誰嗎?」
「嗚嗚嗚,記不清了,不知道為什麼記不清了……」
「為什麼這些事你不告訴我?」
「嗚嗚嗚,小姐從來沒問嘛……」
葉歸嵐站在那好一會兒,忽然想到一種可能,來到這裡的人,真的是來找爹留下的東西?還是說……葉歸嵐看向小菊,是來找這條幻龍的?毀了這裡的人到底和爹有關還是和娘有關?葉歸嵐猛然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頭真的要裂開了。
「這裡是不能呆了,你和我走吧。」葉歸嵐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小菊連忙點頭,葉歸嵐沉思了一會兒,「我要回小宗門,你再維持人類的樣子,是不可能讓你進小宗門的。」
「可是我的本體很大的……」小菊通紅著眼睛看著葉歸嵐,「不過我可以變成某種動物,裝作是小姐的靈獸呢?」
葉歸嵐想到她爹給準備的獸環,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你能進獸環嗎?」
「能,只要小姐的靈力開通獸環,我就能進去。」
「可是獸環不是御靈師馴服的靈獸才能進去嗎?」葉歸嵐狐疑的拿出獸環,將自己的靈力注入其中,小菊吸了一下鼻子,知道自己不會再被丟下也止住了淚水,「獸環只是容器,御靈師的靈獸進去,也只是帶著方便而已。」
小菊話音剛落,化為一道暗芒直接進了獸環之內,因為有葉歸嵐自己的靈氣作為媒介,可以直接進行意識交流,「嗚嗚嗚,小姐沒有丟下我真的太好了……我在這裡不敢離開,以為老爺會回來的,嗚嗚嗚……」
「爹已經走了。」葉歸嵐冷著臉走出廢墟,朝著城門而去,「從現在起,也只有你和我了。」
「老爺去哪裡了,他怎麼捨得丟下小姐?」
「……再不捨得他也丟下了,不過我會找到他的。」葉歸嵐想到葉鶴就忍不住心痛,那天他就那麼走了,連個回頭都沒有,「不管他走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他!」
「小姐你從前根本不管老爺如何的,現在真好,老爺知道一定高興的飛起來。」
「……」葉歸嵐心中五味陳雜,切斷了和小菊的對話,月無爭在馬車旁等她,看她一個人走過來也沒多問一句,回去嵐城的路上,葉歸嵐靠在馬車一角始終沉默,月無爭坐在她對面,一雙黑眸始終看著外面,也不開口。
黃昏時分,馬車又回到了嵐城,兩人一路無話的走到集合地點,宋浩然老早就等在那裡,「我們現在回去嗎?」
「我還要去趟製藥公會,還沒見到宋叔。」葉歸嵐開口,宋浩然笑著點頭,「好啊,我們陪你一起,在外面等你。」三人往製藥公會走著,宋浩然看著葉歸嵐若有所思的側臉,忍不住關心,「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了?」
月無爭面無表情的走在旁邊,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葉歸嵐扯了扯嘴角,「沒多大點事,我就是回家看了看。」
「我也回了一趟家裡,還算有點收穫。」宋浩然笑的開心,葉歸嵐撇過臉,她也有收穫,家被人砸了,不知道是誰做的。不僅家沒了,還帶回了一條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