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雲曦雲曦
所有的人都已絕望了，但只有一人沒有，那便是無障，越是絕境，他便越冷靜，他不會選擇死在此地，他不能死，他還沒有完成自己背負的責任，怎能死在此地。
無障盤膝在地，雙眼微閉，感悟周遭一切，他在這一刻似乎捕捉到了一個天機。
天地萬物的存在均離不開無形的東西，能，火是能，風是能，雷是能，水也是能，五行皆是能，相生相剋，衍生萬物。
能不同，衍生出的物便不同，但卻存在一個方向，耗散，猶如一滴血滴入水中，會分散開來，但若在水中再凝聚成一滴血是絕無可能，這便是能的方向，是天道。
若想阻止它耗散，再凝聚一起，那需要藉助於另外的一種力量，如蒸發掉血水中的水，血滴就會顯現，這也是天道。
無障隱隱窺探到了聖元境的門庭，取出剛得到的地火金蓮，一口吞下肚，片刻未到，丹田內翻江倒海，那強大的魂靈如同決堤的江河向周身百骸涌去，無障登時噴出一團火來，整個身體都被灼燒，欲要炸裂般，若非情況緊急，他怎會採取如此搏命的法子。
無障以魂識為引，運轉玄黃經，將那釋放出的魂靈順勢而為，在百骸中沉澱，即便如此，那引入的魂靈使得無障腦中轟鳴，周身氣血翻滾。
無障的身體接近透明，周身外的黑色火焰反覆膨脹收縮，幾欲破裂。
大喝一聲，一尊道尊現出身外，氣勢如虹，落入無障身後，雙掌抵在後心。
左手捏訣，默念金剛經，身外現出一尊金色大佛，落入無障左側，雙掌合十，梵音散開。
右手捏訣，引魔出海，一尊凶煞魔像又現出身外，落入無障右側，肅殺之氣降下。
道、釋、魔合一，道順勢而為，佛守住心魂，魔壓住魂靈。
陸鴻等人回頭望去，見三尊像，敬畏之心油然而生，當下不敢分心，重新燃起希望，為無障爭取時間。
雲曦早已崩潰，淚水順著臉頰流淌，這一切都是因她引來的，村子被毀，族人慘遭屠戮，所有的人都將死去，她本無心，卻引來滅頂之災，這也許就是她這滴淚的夙命。
望向無障，雖不懂無障在做什麼，但清楚無障是在阻擋這場災難，也只有趁現在他無法分心，來做他很難抉擇的事情，不求回報，只願帶走他眉頭上的一絲憂愁。
又望向正在驚恐之中的風伊和族人，悔恨自責道：「對不起，今日之事，萬死難辭其咎，我已沒臉活在你們身邊，我相信他能救下族人，你們的恩情，來世再報。」
最後看向昏厥的秦陌瑤，心知無障未必會愛她，但知秦陌瑤卻是深愛無障，那手心的字，那昏迷時的囈語，將所有的事都忘記了，卻不忘無障，自己的愛與之相比又算什麼。
自己從未敢說出口的話，就留給她，讓她替我說，一千遍，一萬遍吧。
說著便輕輕的靠近了秦陌瑤，靜默了片刻後，回頭又戀戀不捨的看向無障，輕咬薄唇，化成一滴淚，鑽入秦陌瑤口中。
「雲曦！」風伊發現時，為時已晚，撲到秦陌瑤身邊，欲要伸手去阻止，卻又收了回去，捶胸痛哭，只恨自己一時的大意，竟沒看住雲曦做傻事。
風邪見到這一幕更是腦中電閃雷鳴，晃了兩晃才站穩，握緊拳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女媧族人皆是跪地哭泣，除了祭司風伊，他們從未忍心責備過雲曦，即便是她引來的災禍，也未有半點的恨意，因為他們知道雲曦純潔無瑕不染塵埃，那是人類的險惡。
女媧族的哭泣聲，傳入無障的耳朵，正置壓制魂靈之際，心魂一顫，那魂靈橫衝直撞，無障整個身體膨脹數倍，一口血柱破口而出。
無障發出痛苦的嘶吼，不知是疼痛，還是心痛，此種結果是無障最不想看到的，也不忍看到的，會讓他愧疚一生一世，無處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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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鴻回頭望去，見無障欲要暴走，眼含熱淚，大喊道：「帝尊，切莫分心啊，否則那丫頭，可就枉費那份心思了。」
姑射凝視著無障，也猜出了大概，暗自敬佩雲曦的所為，即羨慕又是黯然神傷。
周遭風雷怒吼，天旋地轉，那魂力組成的光幕猶如風雨飄搖的一葉孤舟，搖搖欲墜，頃刻間便會沉入海底。
無障強忍劇痛，那快要迸射而出的魂靈，被他硬生生的壓下了下來，瞬息百轉，頃刻千回，魂海丹田猶如一輪烈日，灼燒著整個身體，三尊像光芒大盛，分別發出道韻、梵音、魔音，無障的身體內發出龍吟、犼叫、獸鳴，萬千魂魄哀嚎。
蜃龍等人見到這一幕，面露懼色，此人體內竟然承載如此之多的魂魄，竟不能喪失魂智，如此強大的先天魂魄，不是傳說中的寂滅，還是誰。
此人此時若是突破桎梏，便能踏入聖元境，短短几年便與天界的三尊一帝同境界，難怪天界懼怕他，傳出那句話，「寂滅出，眾仙劫，天道崩，大地裂。」
但他尤為不解，玄女那時為何要袒護他呢，豈不是放虎歸山。
此時的光幕已被壓到頭頂，眾人不敢再分神，苦苦支撐著，魂力幾欲耗盡。
『咔嚓……』光幕終於破裂，洶湧的劍意迸射下來，這一瞬間，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死亡。
無障雙掌舞動，巨大陰陽太極圖紋騰然而起，將洶湧而下的劍意撐住，漸漸又升了起來，緊接著又是一道，金色『卐』字騰然而起，灑下金光，將所有的人護在其中。
眾人皆是長舒一口氣，好在無障及時出手，否則他們這些人將化成飛灰了。
無障長袍獵獵鼓舞，髮絲倒立，意隨心動，那陰陽太極圖開始緩緩轉動起來，逐漸與那旋轉的劍意接近，圖紋的兩儀玄化四象，許久之後，圖紋旋轉的速度與那劍意同步共鳴，四象衍生出八卦，無障釋放強大的魂力，直衝那圖紋，那圖紋帶動劍意越轉越快，圖紋衍生出五行圖，五行相生相剋，圖紋繼續加速，整個混沌州滔天劍意呼號旋轉。
陸鴻、蜃龍等人看著有些懵了，這不應該阻止那劍意嗎，怎的還使得劍意更猛烈了，這不是要拯救，這是要徹底毀滅吧。
無障雙掌繼續舞動，那魂力如倒立的飛瀑，向上傾瀉，那圖紋轉動更快了，逐漸現出六道輪迴。
整個混沌州的大地都在顫動，眾人皆是穩不住身形，「這是要在做什麼，是不是瘋了。」但因現在能拯救他們的只有無障，所以誰也不敢多吭一聲。
那圖紋繼續飛轉，忽然發現那圖紋又變化了，六道輪迴圖開始倒轉，何時倒轉的眾人皆是看不明白。
蜃龍讚嘆道：「物極必反，否極泰來，妙哉妙哉。」
這時在看那圖紋，繼續變化，陰陽顛倒，陰極生陽，陽極生陰，陰陽調和，萬物歸一。
那圖紋竟然靜止在空中，而四周的那狂虐的劍意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日月之光投射下來，整個混沌州的天空晴朗了，滅神之風的飛沙消失了，地獄之火的岩漿消失了，雷法之地的雷消失了，冰封之地的雪融化了，雖是荒蕪，卻又生機孕育而生。
劫後餘生，眾人這才放下心來，癱軟在地，蜃龍、雲霄、瓊霄、碧霄見情形，還等什麼，使個眼色後，身影一同消失了。
還沒有結束，只有無障知道，那靜止的太極圖蘊藏的能，足以毀掉一個小世界，望了一眼西邊的雙月，似乎猜到了什麼。
無障大喝一聲，那魂力光柱向上托起太極圖飛向雙月，直至變成一個小圓盤，無障才收了魂力，三尊像淡然消失。
無障身體晃了一晃，轉身看向了秦陌瑤，靜立半晌，失魂落魄道：「雲曦，雲曦，吾奈何。」
陸鴻、姑射上前跪拜道：「恭喜帝尊踏入聖元境！」
無障沒有理會，暗自神傷喃喃道：「已逝去，求而不得，已逝去，求而不得。」雲曦的死對無障無疑是最沉重的打擊，雖相處短暫，卻是一目難忘。
無情總被多情腦，多情卻被無情傷。
無障雙手掩面許久，慢慢放手時，滿臉血流不止，道道深紅傷口，異常恐怖。
陸鴻叫道：「帝尊這又是何苦。」
姑射自然明白無障為何要這樣做，但心中卻在嘆氣，「真若愛上一個人，又豈會在乎相貌。」回想當年，暗戀帝尊的人數不勝數，沒一個是因為喜歡那張臉，那種魅力，是遮掩不住的，倒是這雲曦卻是讓帝尊傷的不輕，想必比那玄冰塹更甚。
無障淡淡道：「不出一個時辰，天門便會打開，你們若是想追隨我，便可以隨我回本世界，若不想，就留在這裡吧。」
陸鴻、姑射聞言大喜，「願意追隨帝尊！」這一刻，他們已經等待一萬年了。
「莫叫我帝尊，叫我主公便是，神荼和浴血在本世界等著我們回去，女媧一族便交給二位門下弟子了，定要庇護他們世世代代。」
陸鴻對葉啟道：「聽明白沒有，這事就有你來做了。」
葉啟道：「徒孫定會舉全殿之力守護女媧一族。」
姑射分出一道分身，飛向雲陽宗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