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給予不得
英招帶著獸人將無障、逐浪妙心,包括殿外的金行子、凌空子一同押入一間暗室,暗室緩緩下落許久,最後『哐啷』一聲,落在了地面上。
暗室門一開,腥臭撲鼻,面前是幾間獄室,其內陰暗潮濕,只有門口一盞微弱的油燈,依稀照著地牢內,無障等人被一同鎖入到同間獄室內,『轟……』鐵門重重落地,將其關入其中。
待英招離開暗室,被鐵鏈拉了上去之後,金行子忍不住罵道:「這女帝真是狼心狗肺,恩將仇報,若不是看在婉嬌的份上,我定要罵上三天三夜!」
凌空子道:「她連鬼衛都殺了,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你現在罵也沒用,他也聽不見,你現在應該想想,如何離開這裡。」
金行子踩了踩潮濕的地面,道:「這是用鐵水澆灌的,我是沒辦法。」轉而向無障道:「師父,方才為什麼不趁機逃走,那個將軍我一人便能解決了!」
逐浪開口道:「若要逃,只有師父一人可以逃脫,白道行若想殺我們只在一念之間。」此言一出,獄室內立刻沉靜下來,任誰都清楚白道行的境界。
妙心從失神中走出,向無障道:「她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金行子等人看向無障,也覺不解,只聽無障道:「她若記得,對於她是一件好事嗎?」
妙心道:「可她的心,先生是知道的,難道先生就忍心看著她而不能相認,就不想弄清原因嗎?」
「只要她能開心,無憂無慮,便是最好的結果。」
「可這樣做,對於她是不公平的,若有一天她回憶起來,她會更加痛苦,甚至會……」
「我能做到的,就是不讓她想起,這也是為什麼不讓你們插言的原因。」
妙心道:「難道先生不喜歡她嗎?」
無障道:「我希望她能幸福,而我卻給予不得,過去我帶給他的只有痛苦,她因我險些喪命,而今後,我只有九死一生,前途未卜。」
妙心聽後啞言,無障所說不無道理,但她的心卻是一片淒涼,為兩人的感情感到痛惜。
……
獄室外傳來鐵鎖鏈的吱呀之聲,過不多時,獄室門下拉開一個小口,遞進來一小桶飯食,卻聽外面的獸人嘟囔道:「今日,公主成親,這是賞給你們的飯食!」
「什麼!」妙心失聲道,連忙問道:「公主與誰成親?」
「當然是天宮的道行聖仙,若不然,誰能配上我們公主。」
妙心張大眼睛看著無動於衷的無障,急切道:「先生,……」
無障閉上了眼睛,沒有回答,此刻他更像一位暮年之人。
凌空子實在忍不下去了,氣呼呼道:「師父,那天宮的白道行一看就不是好人,難道你就忍心看著小師娘嫁給他嗎?小師娘為了師父可是死過一次的。」
金行子道:「不行,師父不救,我們去救,一定要她記起來!」說著便用裹著火焰的拳頭狠狠的撞擊鐵門,發出悶響,但只留下拳印,鐵門卻未動分毫。
「讓我來!」凌空子上前,用掌連續攻擊幾次,其結果與先前一樣。
妙心也上前,與兩人一同去轟擊鐵門,忙活了一大氣,卻是無濟於事,妙心的情緒已經失控,來到無障面前,泣聲道:「先生,你的心難道是這鐵石做的嗎?」
無障緩緩睜開眼睛,起身道:「我可以帶你們出去,但沒我的命令,絕不可輕舉妄動,否則,我會拋下你們,獨自離去,我們再也不見!」
……
摘星殿張燈結彩,喜氣非凡,殿內的獸人忙忙碌碌,大設宴席,熱鬧異常,而別辛的寢宮確是格外冷清,別辛靜坐許久,突然連續劇烈咳嗦,鮮血從嘴角溢出,波月連忙上前,用手掌抵住別辛的後心,為其輸氣。
別辛緩過氣來,沉聲道:「公主那邊都已準備妥當了?」
「都已妥當,就等時辰一到,拜堂成親。」
「如此甚好。」
「魚叟等人,陛下想如何處置?」
「魚叟說的那番話便是告訴我們,他們之所以幫助青丘城是受那個無障所託,而且無障從此也不想糾纏灼華,那個地牢困不住他們,他們若想逃,就讓他們逃吧。」
「陛下,我總擔心有一天灼華修為到了那個境界,解開封存的記憶後,會恨我,恨我是小,若是如當初一般,要尋短見,該如何是好。」
「那便要看白道行待她如何了,這種事情她早晚會想通的。」
波月凝思片刻道:「白道行的確是彬彬有禮,對灼華也是百依百順,但我總有些不放心就這樣把灼華交給他。」
「關心則多憂,很多事情需要她自己去面對,寡人是管不了那麼多了。」說完,又劇烈咳嗦起來。
……
無障起身來到鐵門前,蹲下身體,單掌抵在遞飯的拉口,只聽砰的一聲,那個拉口被震碎,緊接著,無障的手透過缺口延伸出去,很快便尋到了開啟鐵門的機關,鐵門緩緩拉了上去,外面無人看守,幾人來到升降暗室的隧道下,向上望去,黑漆漆一片,只有兩條垂下的厚重的鐵鏈,沒有別的辦法,唯有沿著鐵鏈向上攀爬。
約過了半個時辰,幾人終於爬到了暗室,通過暗室四周透過的光,可以判斷,他們到了出口,但由於暗室擋在上面,幾人無法通過。
無障思慮片刻,沿著鎖鏈,用手敲擊牆壁,很快便指著一處,命金行子破開牆壁的鐵皮,挖出一個空間,幾人躲入其中。
凌空子抽出雷鳴逆刃,一刀將鐵鏈斬斷,只聽那暗室呼嘯而過,明亮的光線投射下來,不久之後,下方傳來轟隆巨響。
幾人毫不猶豫飛出出口,正當辰時,地牢之外竟然無人看守,而且摘星殿方向傳來宏大的禮樂之聲。
逐浪尋到自己的長河劍,幾人迅速繞過幾間房屋和園林,潛入後宮花園,妙心急中生智,擊暈兩名獸人宮女,拖到屋內,將其外衣脫下,換上之後,將另一件遞給無障,無障也不遲疑,換上衣裳後,還算合身。
無障撕開麵皮,遮上面紗,與宮女無異,妙心微微一笑,便與無障扮成宮女出了房屋,尾隨在兩名宮女之後,進入一個華麗的寢宮。
一位身著紅色吉服的女子端坐在銅鏡前,姿容嬌美,神情凝重,似乎有萬種憂愁壓在心底,令其沒有一絲喜悅之色,這個女子正是灼華。
妙心看到灼華身形一滯,沒想到竟然就這樣見到了灼華,心急如焚看了無障一眼,卻見無障只是低著頭,像極了卑微的宮女,妙心真是越來越看不透無障了,那樣的生離死別,現近在咫尺,他竟然如此沉穩,難道他也忘記了嗎?還是他根本就沒喜歡過眼前這個人,想到此處,心中一寒。
「還不上來為公主梳妝!」灼華身旁的宮女對著妙心、無障呵斥道,原來妙心打暈的則是請來為灼華梳妝的宮女。
無障、妙心上前,無障拿起梳子為灼華梳理秀髮,妙心則為其妝扮,灼華的面容完美無瑕,濃妝淡抹總相宜,髮絲光澤柔順,帶著淡淡芬芳。
梳子未受到阻力,只是那雙修長的手有些顫抖,還有看著灼華的眼睛已經濕潤了,淚水從妙心的臉頰滑落,落到了地上,灼華只是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沒有發覺。
母王之命,無可挑剔的仙侶,大好的前程,按理她應該高興才是啊,可是她的心卻沒有絲毫的興致,就好似有塊石頭堵在那裡,沉甸甸的。
她的頭頂有三個細微的小紅點,無障已經發覺到了,正如當時的猜測,其內定然是安置了三枚細針,這三枚細針,不偏不正,將那段記憶封鎖,只要利用魂力他便可將這三枚細針吸出,婉嬌便可恢復那段記憶。
若是愛一個人是不顧一切將其占為己有,共同承受那天地不容的路途呢,還是希望與她再無瓜葛彼此忘記,讓她無憂無慮的過完一生?
蒼岩山那一幕幕的畫面在妙心腦袋裡迴蕩,親眼目睹了兩人的生死別離,至死不渝,而此時兩人活生生的近在咫尺,卻不相認,她可以確信,若是婉嬌記起,定然會拒絕與白道行結為仙侶,她一定會跟定先生,死也不放手的,這對婉嬌是不公平的,應該有知情的權利,自己來選擇,而不是讓她蒙在鼓裡。
妙心要瘋了,想大喊,不顧先生的告誡,喚起婉嬌的記憶,可是她開不了口,他相信先生此時一定比她痛苦千倍萬倍,她不理解先生竟能承受住這樣的痛苦,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婉嬌嫁給他人。
無障將王冠輕輕的戴在了婉嬌的頭頂,手指無意間從婉嬌的臉側收回,這位即將成為青丘城的主人,從茫然中回過神來,似乎嗅到了一種熟悉的味道,看向眼前給她戴王冠的宮女,由於她一直在波月洞修行,很少住在宮中,加之這裡的宮女又經常調換,是以她並不熟悉,見宮女身材與獸人無異,也懶得令其摘下面紗,看到醜陋的面相,哀嘆一聲,也沒有問話。
波月走了進來,仔細端詳完灼華後,「良辰將近,請公主移駕摘星殿拜堂成親,登基帝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