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妾身被沙子迷倒眼睛了。」
慕雙兒頓覺失態。
夫君是個很溫柔的人,會關心她,從不允許侯府里的任何人輕賤她,提及「石女」二字。她娘家人辱罵她,若被夫君撞見,定會讓對方狠狠喝一壺。
可武嚴侯越好,她越發覺得自己配不上。
「我看看。」
慕雙兒本想糊弄過去,偏偏鳳瀟還認真了起來。
捧起了妻子如玉的小臉,她身如柳絮,眸藏秋水。
鳳瀟長指一揩,幫她拂去眼角的淚滴,低下頭,柔聲安撫了幾句。
鳳幼安看著這一幕,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揚,自動避開,給這對小夫妻留下了足夠的私人空間,並交代守在中亭外的侍衛,不要隨意進來打擾。
「三叔明明就是喜歡三嬸的嘛。」
鳳幼安剛才甚至覺得,這二人,似樹和藤。
三叔是一顆蒼天之木。
而三嬸似繞樹而生的青藤。
樹盛而藤青,樹死而藤枯,他們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彼此離不開了。
至於三嬸,因為身體的原因,一直很自卑。鳳幼安並沒有告訴三嬸,喝了自己大半年的藥,不孕不育之症,其實已經好了。
一方面是瞞著泰和帝安插在府里的眼線,另一方面嘛,她希望三嬸能自己體會藥效!
「我可真是個用心良苦的侄女。」
鳳幼安心情不錯,笑如朝陽,「等三叔傷好了,你們感情到位了,該做的都做了,孩子早晚會有。也就自然知道我的藥好不好了。」
她從靈藥閣,撥了一筆款子出來。
五日之後。
第一家鳳氏糕點鋪子,正式開張。
就開在靈藥閣總部旁邊的一個店面。
方便把客流量引過來。
「安藥師開的糕點鋪子?」
「對啊,聽說鋪子裡有一種脆餅,連懷了皇長孫的胤王妃吃了都說好!」
「真的麼?那可真是神奇,我媳婦兒也懷了,我給我媳婦兒也買點。」
「孕婦吃了能夠止吐的糕點?」
「還有胤王妃喝過的一種檸檬水,效果也妙哉!」
「來來來,大傢伙兒都沾沾胤王妃和皇長孫的喜氣。」
……
鳳氏糕點鋪子開張的第一天。
因為有胤王妃、皇長孫做免費的噱頭,GG效果極佳,客人爆滿,剛剛擺上貨架的一百盒蘇打餅乾,頃刻間就被搶購一空。
「五兩銀子一盒,有點貴了吧。」
「貴什麼?這可是懷著皇長孫的胤王妃,都愛吃的東西!」
「我花五兩銀子,就能享受和胤王妃一樣的待遇,根本是賺大發了好麼!」
「給我兩盒,店家。」
「我要五盒!」
不止蘇打餅乾被瘋搶乾淨,檸檬片也一樣。
檸檬片泡茶,就有了檸檬水。算是茶品的一種。
而檸檬這種東西,在古代也是沒有的,本就是從美洲、南美那邊近代才傳過來的。對這個時代的古人來說,就是稀罕物。
除了主打的蘇打餅乾、檸檬片,還有牛肉乾、酸奶,以及各種袋裝餅乾之類,約莫五十種。
因為是第一次投入營業,所以鳳幼安沒有從空間裡掏太多出來。
主要是想看看市場反應。
鋪子開張半個時辰之後。
店長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跑到了三樓,這間是鳳幼安在總部處理帳務的辦公室:「安藥師,不好了!」
鳳幼安坐在檀木桌後,吃著茶點,正在研究京都幾條主要商業街里,琢磨著該如何擴大她的食品商業版圖。
聽到聲音,她抬起頭來,眸色一壓:「怎麼了?有人來新店鬧事?」
「不是。」
店長抹了把汗,焦急不已,「上架的糕點、吃食,都賣空了。安藥師,您趕緊補貨吧,客人們聚集在主堂內等著吶,情緒非常不滿,店裡的夥計快要控制不住場面了。」
鳳幼安挑眉,有些詫異:「賣空了?這麼快?」
還挺受歡迎的哈。
「可不嘛,您推出的糕點都是爆款,這京都皇城腳下,萬民富庶,誰兜里沒點小錢兒,誰又不願意品嘗一下能讓胤王妃的同款宮廷糕餅呢。」店長眼睛不大,卻冒著興奮的光芒。
他是個二十七八的老實人,原來在靈藥閣分店裡,做管事,因為做事嚴謹,所以被鳳幼安給提拔了上來。
鳳幼安抿唇笑了笑:「好。」
她起身。
去了糕點鋪子的倉庫,從空間裡搬了許多零食、餅乾、檸檬片、酸奶之類的物資,大概是之前的十倍。
倉庫是密封的。
她治下有方,不允許在補貨的時候,任何人闖進來。
空間能力,是不能隨意外泄的,否則會招致殺身之禍。鳳幼安向來謹慎,不會把空間的秘密,告訴任何人。
新貨補上了。
鳳氏糕點鋪子的夥計,遵照命令,給搬到了店裡,補充貨架。
「來了!」
「有貨了!我定要買一盒嘗一嘗!」
鳳氏糕點鋪子裡的客人們,一個個雙眼放光,餓狼一樣地哄搶。
第一天開張,就賺大發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鳳幼安算了下營收:「竟然抵得上兩家靈藥閣分店的日收,零食糕點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賺錢啊。」
傍晚昏日。
糕點鋪子,來了兩位高階宮女姑姑,說是奉皇后娘娘之命,來採購酸奶。
這自然又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
一開始,那種盒裝的牛乳,是所有商品中,賣得最不好的,因為中原人沒有飲牛乳的習慣,在他們的潛意識中,只有匈奴那些生活在草原上的蠻子,才會喝牛乳、飲馬奶。
「我們皇后娘娘說了,安藥師秘制的酸奶,堪比瓊漿玉釀,口感極佳。」
好傢夥。
宮裡的姑姑一買,就買了十瓶。
其餘的客人們見狀,頓時覺得十兩銀子一瓶,也不貴了。
「這可是皇后娘娘都喜愛的牛乳呢!」
「爹爹,我也要喝!」
「好嘞,給小子買一瓶嘗嘗。」
……
繼蘇打餅乾和檸檬片之後,蘇皇后親自「代言」的酸奶,再度成了鳳氏糕點鋪子裡的新爆款,銷量陡升,供不應求。
鳳幼安又忙碌了起來。
鳳氏糕點鋪子生意那麼好,這毫無疑問是打響了進軍食品行業的第一炮。
必須把分店,開起來。
開遍京都的大街小巷!
錢,她需要賺多多的錢,先定個小目標——賺她一個億!
十天的功夫。
鳳氏糕點鋪子的名聲,徹底打響,風靡了整個京都,迅速開了三家分店,設立在城中最繁華的街區。從開店到打烊,客人都是絡繹不絕,生意紅火到令同行們羨慕嫉妒恨。
眼紅大軍中,就包括安盈。
「怎麼回事?盈甜糕點鋪子,這個月開始虧損了?京都十家分店,竟然沒有一家這個月的營收是正的?」
安盈皺著眉頭,翻看著帳冊。
下方,站著一排商賈、店長,都是她的手下。
安家身為君臨國首富,涉及的產業非常廣泛,其中最為賺錢的五個行業,就包括食品,全國連鎖的盈甜糕點,可以說是她一手發展起來的,還有花楹酒樓。
安盈被鳳幼安一番敲打威脅之後,就不敢再去找梅太妃,在家中待著。
表面是安生了。
可實際上,她四處打聽權貴們的消息,知道胤王妃有孕,懷的可能是皇長孫,比自己還早了兩月,便立刻送上了價值三十八萬的華美發冠,巴結討好。
安盈覺得,胤王妃懷上了,胤王先有了子嗣,那麼自己肚子裡這個,是不是就安全了?
只要討好了胤王妃,讓胤王妃知道自己願意臣服。
胤王妃肚子裡的是皇長孫。
她可以對外宣稱,自己懷的是個女娃,不就沒威脅了?
那麼,她就可以繼續憑藉著肚子裡的孩子,繼續綁定君傾九上位,謀一個王妃的位子了。
而就在安盈打如意算盤的時候,噩耗又來了——她一手經營起來的盈甜糕點鋪子連鎖,瀕臨倒閉了!
「僅僅這一個月,京都十家連鎖店,竟然就虧損了一百萬兩,你們做什麼吃的?!」
安盈勃然大怒。
把帳本摔在了手下的臉上。
「大小姐,這真不怪我們啊。」盈甜糕點鋪子的一位店長,哭喪著臉跪了下來,訴苦道,「我們的生意,都被開在正對面的鳳氏糕點鋪子給搶走了!」
「對啊,安大小姐,都是鳳幼安新開的店,把熟客全給捲走了。」另一位店長不住搖頭,「鳳氏糕點鋪子富得流油,咱們虧得褲衩都沒了,每天做的糕點賣不出去,發霉發爛,只能倒掉,哎!」
聽到這些,安盈氣得臉都扭曲了起來,肺炸了,嘴也歪了:「該死的鳳幼安,搶了本小姐的男人不算,還要搶本小姐的生意!」
不可原諒!
她一定要讓鳳幼安付出慘痛的代價!
「大小姐,咱們恐怕很難搶得過鳳幼安的糕點鋪子。」總店店長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聲音艱澀。
「你在講什麼屁話!廢物!」安盈氣急敗壞,指著總店長的鼻子罵,「休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糕點這一行,之前在京都都是被咱們盈甜給壟斷的,鳳幼安這店不過才開了十來天罷了,還不成氣候,沒站穩腳跟……」
「可是大小姐,連皇后娘娘、胤王妃、皇長孫都成了他們鳳氏糕點宣傳的招牌了!根本干不過啊!」總店長嘴唇哆嗦,已經認慫。
安盈整個人如遭雷擊,臨近初夏,她卻感覺渾身都罩著寒霜般冷:「皇后娘娘、胤王妃都幫她?」
做生意。
名氣很重要。
名氣打響了,只要質量還湊合,那定然能爆火。
安盈無法接受,也不能理解:「我給胤王妃送了那樣貴重的禮物,她竟然還幫鳳幼安的糕點鋪子宣傳,為什麼啊?她們不是嫁過同一個男人麼,應該是死敵才對。」
「似乎是胤王妃孕吐得厲害,吃了鳳氏糕點的東西,就不吐了。」
「呵,可笑。哪有那麼神的。」
安盈十分不屑,「孕婦孕吐,就該吃藥。拿糕餅做噱頭,手段低劣,哼!」
*。*。*
南疆。
君傾九率領著一隊士兵,劫持了寧州附近,東蠻人秘密開通的商道互市,攔下了足足八百多匹寶馬、一千餘頭牛羊。
「主帥,偷偷與東蠻人做生意的寧州漢商,全都抓住了!」
嚴副將恭敬地行了一禮,「兩邊在打仗,這些漢商竟然還想趁機攬財,與敵人做生意,真是利益薰心!」
君傾九眉目冷銳,眼神陰鷙:「全部梟首示眾。」
寧州在他的統轄之下,竟然還有人敢妄為,必須要見血,以儆效尤。
「是!」
嚴副將感覺得出,這些日子,九皇叔有些心神不寧的,每當天空上有飛鳥路過的時候,他總會抬頭看看,該不會,是在等鳳大小姐的信吧。
說起來,自從上次鳳大小姐來信之後,九皇叔就變得更陰鬱了。
也不知道大小姐在信中寫了什麼。
九皇叔暴躁地連夜帶著一隊奇襲部隊,火燒連營,把東蠻人的糧草都給燒了個乾乾淨淨,那一夜血流成河,死在九皇叔手底下的東蠻軍少說有千人。
從東蠻糧草大營回來的時候,九皇叔渾身都是血,恐怖極了,像是從地獄裡爬上來的修羅一樣。
君傾九冷冷道:「牛羊宰了,給兄弟們加餐。馬匹充軍。」
嚴副將一聽,口水都要滴下來來了:「好嘞!多謝主帥犒賞!」
南疆軍雖然有了糧草,但三五天能吃上一頓肉,已是不易。
著實饞得慌。
「哦,對了,那八百多匹馬中,有幾匹是極為罕見的汗血寶馬,您要不去挑一匹留下當坐騎吧。」
「嗯。」
君傾九沒有拒絕。
很快。
他就挑中了一匹英俊神武、四肢矯健修長的汗血寶馬。棕紅色的皮毛,陽光下熠熠生輝。
君傾九翻身上馬,策馬在昏日熔金的密雲河畔奔馳。
汗血寶馬的皮膚很薄,奔跑時,沁出了汗水,浸透了棕紅光滑的皮毛,宛如涓涓鮮血一般耀眼。馬上的藍衣將軍,更是冷峻如神魔,眼神銳利如刀鋒萬里,妖冶狷狂,睥睨天下。
為什麼?
還沒回信?
是不相信他的解釋麼?
幼安,我真的和安盈沒有什麼!
那個姓安的女人,來了一趟,自己不檢點不知道跟誰搞大了肚子,竟然跑到他心愛的女人面前胡說八道,真是該死!
君傾九越想,眼神越是瘋狂,心臟仿佛被一隻黑暗大手扼住了一樣。
他宛如末日的狂徒,偏執地想要等她的一個回音。
初夏的風,在他耳邊倒退,烈烈作響,似要割裂他的皮肉。
陡然間——
「咕咕咕!」
天邊響起一陣熟悉的鴉鳴。
君傾九猛然抬起頭,看到葬鴉的剎那,瞳孔劇烈一縮。
他直接自汗血寶馬的馬背上,施展輕功,一躍而起,根本等不及葬鴉落下,就搶先一步,逮住了它。
葬鴉被掐得直翻白眼:「……」
勁兒太大了。
毛都被扯掉了。
君傾九扯下綁在葬鴉腳上的竹筒,抽出密信,只見上面是她的字——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只一句。
君傾九心裡壓抑了多日的暴躁、瘋狂、暗黑情緒,就一掃而空,綻放出一個極燦爛極溫柔的笑容:「她答應我了!」
我要早點回去!
七日,不,最多三日,就要把東蠻皇子的狗頭給擰下來,回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