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塵感動極了。
把小貓咪抱在了懷裡,從圓滾滾的腦袋,擼到了脊背,最後擼到了尾巴尖兒。
一遍又一遍。
雪團很享受主人的撫摸,舒服地眯著眼睛,喉嚨里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君慕塵沉迷吸貓,不能自拔,各種擼毛,唇角幾乎上揚到天上去:「看到你過得這般好,我就放心了。」
他取出鳳幼安之前給的小魚乾。
給雪團餵食。
貓咪就著他的手,愉快地吃小魚乾,還舔到了君慕塵的手指。
「雪團就從來不會對我這麼親。」鳳幼安不由得有些羨慕,「它還是最喜歡慕塵公子你。」
她也喜歡擼貓。
但是雪團對她就不會這麼親熱。
君慕塵搖頭:「不,是鳳姑娘養得好。雪團只有跟著你,才能這麼有精神,胖乎乎的長了不少肉。」
跟著他。
只能受苦。
他又不可能隨時守著雪團,母妃什麼時候派人下了毒手,他都是防不勝防的。
他那岑王府,裡面遍布著母妃的人。不提也罷。
他平日裡都不大想回家的。
感覺被監視一樣。
「你該不會又要繼續把這貓丟給我吧。」鳳幼安瞪他,「想當甩手掌柜?給雪團洗澡、梳毛、鏟屎的是我,你只需要偶爾來擼它享受一下。」
那眼神分明在說:瞧把你能的。
君慕塵有些不好意思,一臉愧疚地看著她:「對不住,鳳姑娘,是我不好,給你添麻煩了。可我府里,真的養不了貓,連給我磨墨的書童,做飯的廚娘,府里的管家,都是我母親的人。」
鳳幼安本來是打趣他,見他如此說,也是愣了一下:「那你過得豈不像是在坐牢?」
怎麼會有這樣控制欲爆棚的親媽。
簡直是變態了。
君慕塵摸著雪團,幽幽一嘆:「是啊,像坐牢一樣窒息。」
鳳幼安覺得不能理解:「那你以後娶妻了怎麼辦?你府里的那些眼線,是不是還要把你和你妻子在房中的一言一行,全部匯報給你母親?」
君慕塵想像了一下那個場景,眉頭都皺了起來:「她若真如此,我就和她拼命!」
鳳幼安沉默了一會兒。
而後道:「我覺得你母親需要看看醫師,控制欲太強是精神疾病。」
君慕塵極為佩服地看著她:「你是第一個敢這麼說她的。」
頓了下,又擔憂地道,「可千萬不能讓她知道了,否則她會對付你的。」
鳳幼安噗嗤一聲笑了:「我天不怕地不怕的,與你母親也無交集,怕她作甚。」
君慕塵揉著懷裡的雪團:「也對,是我多慮了。」
鳳幼安安慰道:「你啊,多想些開心的事,不要過於憂慮、憂鬱,這世上多得是可愛的毛絨絨等著你去擼,更有萬水千山的優美風景等著你去領略。」
君慕塵擼貓的動作一滯。
瞅著她。
眼睛逐漸亮了起來,點頭「嗯」了一聲。
君慕塵擼了大概一個多時辰的貓,眼見著天色不早,就依依不捨地放下了雪團:「鳳姑娘,我下次再來。」
走之前,他又從袖子裡,取出了一疊銀票。
數額不菲。
遞給了鳳幼安:「謝謝你照顧雪團,這是雪團的伙食費。」
「不用。」
鳳幼安給推拒了,「一隻小貓,哪裡吃得了那麼多,你上次給的銀子,足夠雪團幾百輩子也吃不完了。」
有錢人家的貓,就是不一樣。
這是次小財主啊。
君慕塵很堅持:「雪團對我的意義不一樣——」
「再不一樣,也是一隻狸奴。你若再如此,下次就別來看雪團了。」鳳幼安比他更強硬,把銀票使勁兒塞了回去。
她是喜歡賺錢。
她的錢,基本上是治病救人賺來的,不會接受這種不等價的饋贈,她會覺得是欠了別人。
「別!」
君慕塵一聽不能來看雪團,立刻就把銀票收回去了,「我要來。」
他要來擼貓。
他更要來……看看養貓的人。
鳳幼安勾唇:「這才對嘛,我們也算是朋友了,我是替朋友養貓。」
君慕塵心尖上,像是有一隻蝴蝶,振翅飛過。
朋友。
很不錯。
鳳幼安親自把君慕塵給送到了瘋人塔門口。
送上馬車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雪團依依不捨地離開了主人的懷抱,跳到了鳳幼安的肩膀上,團成一團,咪嗚咪嗚地低聲叫喚著,似乎頗為不舍。
「別叫了,他又不是不來了。」
鳳幼安揉了揉雪團的腦袋。
轉身回小院兒里了。
君慕塵的馬車走遠了,地面上留下兩道車轍的痕跡。
瘋人塔外,有一片楓樹林。
林中。
緩步走出了一個紫衣蒙著面紗的女子,一雙眸子極為陰沉,手裡的糕點盒子,都被她給捏得變形了。
正是鳳嬌嬌。
她之前用了鳳幼安的藥,臉上的皰疹已經消下去了。
休養了一段時間,那些曾經被她抓破的皰疹,留下了一些痘疤,深深淺淺的好幾個。
這段時間,她想了很多分法子,也看過了好幾個大夫名醫,都無法把疤痕消除掉。
沒有辦法。
鳳嬌嬌才想到,來求鳳幼安幫忙。
她雖不喜歡鳳幼安這個長姐,但是架不住鳳幼安醫術好啊。她甚至還在街上買了時令糕點,作為伴手禮,帶足了銀子醫藥費前來求醫。
「該死的!這個賤人,究竟是什麼時候,和岑王勾搭到一起的?!」
鳳嬌嬌氣得一張臉,幾乎扭曲了起來,眸子裡滿是戾氣。
她到的時候。
剛好看到鳳幼安送岑王出門。
兩人有說有笑的,好似關係很好。
「這個狐媚子,太可恨了!剛剛和胤王和離,立刻就不安分地招惹岑王,她明知道我是要做岑王妃的,太不要臉了!」
鳳嬌嬌把已經變形的糕點盒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精美的糕點,碎裂一地。
鳳嬌嬌雙眼冒火,用力地踹了楓樹一腳,「哐」一聲巨響。
「嘶——」
差點把腳踝給崴了。
鳳嬌嬌疼得紅了眼眶。
她不會武。
「連一棵樹都要跟我作對!哼!」
「小姐,彆氣了。」跟著鳳嬌嬌的婢女南心,十分心疼,上前攙扶住了她,「都是胤王妃……啊不是,都是那個下堂棄婦的錯,她水性楊花,竟然勾引親妹妹的未婚夫,令人不齒。」
鳳幼安已經不是胤王妃了。
這是整個京都都知道的事。
鳳嬌嬌憤怒極了:「一個下堂婦,也配跟我爭?」
婢女南心憤憤不平:「她不配的,她都嫁過一次被休了,哪裡能跟二小姐您這種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比,一個被胤王用過又丟掉的破鞋罷了。」
鳳嬌嬌聽到這話,心裡總算是平衡一些了。
南心繼續勸:「二小姐您先別著急,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岑王可能只是被她給迷惑了,您只要想法子讓岑王認清了她的真面目,一切就還有轉機。」
鳳嬌嬌點頭:「不錯,我不能自亂陣腳,岑貴妃可是對我很滿意的。鳳幼安那個棄婦,跟我比完全沒勝算。」
她深吸了幾口氣。
緩和了下情緒。
「走,回去了。」
「二小姐,您……不是要去治療臉上的傷疤麼?」南心提醒了一句。
「去找鳳幼安那個下堂婦治?她搶我男人,我還求她給我治病?!」
鳳嬌嬌尖叫著,情緒幾近失控。
她可忍受不了這個委屈。
南心再勸:「二小姐,可您臉上的疤痕,如果不治好,不能恢復容貌,又要拿什麼去獲得岑王殿下的青睞呢?您可是京都四大美人之一啊,美貌是您最大的優勢。」
鳳嬌嬌氣得跺腳咬唇:「煩死了!」
她明明恨死鳳幼安了,卻又不得不去求著對方,給自己治病。
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我還真就不信了,這麼大個京都,找不出第二個醫師,能治好我的臉。」
「二小姐,奴婢聽聞,她連太上皇的心疾發作,都治好了。」
「……」
鳳嬌嬌恨不得用頭撞樹。
最終。
在一翻權衡利弊之後。
她還是強忍著恨意。
走入了瘋人塔。
「你怎麼來了?」
鳳幼安正在給雪團鏟屎。
一轉頭,就看到小院的大門,被人十分不客氣地給推開了。
鳳嬌嬌面色不善地走了進來:「我來找你治臉。」
鳳幼安挑眉:「你不會敲門麼?這麼不懂禮貌?」
「喵嗚!」
雪團也對著鳳嬌嬌齜牙示威。
鳳嬌嬌一臉嫌棄:「你怎麼養貓?你不知道我最討厭貓了麼,對貓毛過敏!」
鳳幼安翻了個白眼:「你對貓毛過敏,關我什麼事。這裡是我的住處,你非要上杆子過來,我有什麼辦法。」
神經病一樣。
是不是以為這個天下,都是圍繞著她鳳嬌嬌轉的啊。
鳳嬌嬌連連後退好幾步:「你把那貓扔了。」
鳳幼安:「呵呵。」
鳳嬌嬌氣壞了,又退了一步。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還是鳳嬌嬌最先繃不住了,問了一句:「我剛才看到,你和一個白衣公子,在門口,關係挺親密的。」
鳳幼安看向她:「我朋友,怎麼了?」
鳳嬌嬌的聲音陡然提高:「你知道他是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