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幹什麼啊?蘇大人?」
鳳眠探了個腦袋過來。
蘇灼是蘇家人,也是三年前科考的榜眼,在刑部任職,是蘇皇后、太子的遠親,妥妥的胤黨官員,因為和鳳眠年紀相仿,長了鳳世子三歲,所以二人素日裡在官署里能多說上幾句話。
蘇灼並不認得君雲浮,準確的說,刑部官員,除了刑部尚書上官大人之外,沒人見過雲浮公主。刑部尚書此刻在宣政殿跟陛下議事,並不在官署。
「鳳世子,這小姑娘是岑王府上的人,上咱們刑部大門口挑釁來了。這是完全不把咱們刑部放在眼裡啊,更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裡。」
蘇灼直搖頭。
鳳眠一愣,他和其他刑部里眾多胤黨官員不同,他對岑王沒什麼惡感,畢竟岑王暗戀過長姐,以前還來家裡擼過貓。
雲浮公主也剛剛好,抬起了眼睛,向鳳眠看了過來。
她沒有在這個極俊美的少年眼裡,看到一絲一毫的惡意,和其他刑部官員不同。
鳳眠的目光,落在了雲浮公主的右手上——一個白色的面霜塑料罐子。
這個他熟啊!
長姐和三嬸,都用這個!
三嬸那一瓶,還是長姐送的呢,說是可以美容養顏,有很強的修復作用,讓皮膚越來越好,有眼角細紋的擦了可以讓皮膚緊繃減少細紋,沒有魚尾紋的,可以預防魚尾紋。
三嬸很開心,三叔說三嬸天天都擦。
咋這來「挑釁」的小姑娘手裡,也有?
「諸位,這是個誤會。」鳳眠立刻上前,用自己高大的身軀,擋在了雲浮公主面前,微笑著幫她把那些惡意給隔絕在外,「這小姑娘是我長姐的好友,她不是來找岑王的,是來找我的。」
蘇灼一聽,立刻笑逐顏開:「原來是安藥師的好友,失敬失敬。」
刑部員外郎:「害,早說啊,得罪了風世子的朋友。」
「風世子的長姐治好了陛下的重病,還治好了太子妃的胎位不正,她的好友,自然是胤黨官員的朋友。」
刑部官員們臉上的兇惡模樣,盡數散去。
一個個又變得和和氣氣,友愛起來。
還有幾個拱手對雲浮公主鞠躬道了歉。
風世子的長姐,是太子殿下的前妻,並且令太子殿下至今念念不忘,這胤黨官員哪個不知道啊!
他們是腦子秀逗了,才會去得罪鳳幼安的好友!
雲浮公主得救了,她像一隻被嚇壞了的小動物,一隻手抓著那個白色的面霜瓶子,另一隻手死死地揪著鳳眠的官袍,圓圓的眼睛裡,閃著濕潤的水光。
「謝謝你啊。」
「行了,他們都走了。」鳳眠轉過頭,看著這可憐巴巴的女孩兒,一聲輕嘆,「你是哪個宮裡的,我送你回去。」
雲浮公主扁了扁嘴,眼淚滾下來了:「我不想回去,母親剛打了我。」
一邊說著,一邊還揪著鳳眠寬大的袖子不撒手。
鳳眠犯難了,看著那眼淚跟珠子一樣往下滾,他也不知道咋辦了:「哎你別哭啊!我最怕女人哭了,我姐就從來不哭。」
頓了下,他又想起,帶著長姐去京都城門外,接君傾九,長姐好像哭了一次。
額……
「哭成小花貓了,左邊臉也被打成了花貓,你娘下手還挺狠。」鳳眠一聲輕嘆,取出一方深色的帕子,相幫她擦眼淚,可又覺得不太合適,乾脆把手帕塞到君雲浮手裡,「你自己擦擦。」
雲浮公主乖巧地點了下頭,鬆開了鳳眠的袖子,接過帕子,擦了擦眼淚。
擦乾之後,又捏住了鳳眠的袖子。
刑部的官員太可怕了,只有跟在這個人身邊,是安全的。
鳳眠:「……」
第一次被一個小姑娘,這樣拽著,心情有點兒複雜。
長姐教過她,對女孩子要有禮貌。
「你那個面霜,哪來的啊?」鳳眠決定還是問一下。
「安藥師給的謝禮。聽說很貴。」
「是很貴,你占大便宜了。這個面霜還沒推入市場呢,我就見她給三嬸送過一瓶,你這怕是她送出去的第二瓶。」鳳眠煞有介事道。
君雲浮一聽,越發攥緊了那瓶子。
覺得母妃真是不知好歹啊,這麼好的東西,人家安藥師拿來送給你表達謝意,你還說人侮辱你。
眼前這個好看的少年,是安藥師的弟弟。
那就是國公府的世子爺了。
安藥師的弟弟都那麼和善,幫她解圍,姐姐肯定也是個好人。
「既然我長姐給你的,那你肯定是她的好朋友了。你臉上有傷,這樣吧,我帶你去找長姐,讓她給你治一治臉上的傷。」
世子爺瞅著,小姑娘右半邊沒受傷的臉,花容月貌的,嬌俏可愛,若是就這麼毀容了,著實可惜。
好狠心的娘啊,下那麼重的手。
以前他和阿姐的親娘還沒病逝的時候,從來不捨得打他們姐弟倆。
「好朋友……」君浮雲臉紅了。
她怎麼忽然,就稀里糊塗成了京都第一藥師的好朋友了。
心臟砰砰砰亂跳,像是懷裡揣了個兔子。
緊張。
「那可不嘛。」鳳眠微微一笑,少年眸似漣漪,「我叫鳳眠,你叫什麼名字啊?」
「雲浮。」
「身將客星隱,心與雲浮閒。好名字。」
雲浮公主坐在馬車裡,耳根一熱,心道不愧是探花郎,作詩都那麼好,文采絲毫不亞於岑王哥哥。
*。*。*
武嚴侯府。
一室藥香,旖旎彌散開來。
鳳幼安一個多時辰前,就已經到家了。
君傾九這幾日,也沒回陛下新賜的戰親王府,而是住在了三叔這,一邊和三叔商議朝中形勢,匯報這一年來南疆的情況,一邊等她。
南疆軍之前是鳳瀟主帥,現在是君傾九統領,光是軍情,二人都能說道個幾天。
鳳幼安一到家之後,鳳瀟就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讓媳婦兒推著他出門散步,給兩個小年輕留下足夠的空間。
「幼安。」
君傾九和鳳瀟談論正事的時候,那叫一個氣質冷硬,眉梢眼角都是掩飾不住的凌厲。
一見到鳳幼安,眼神立刻軟了下來。
「這幾天,有好好上藥麼?」鳳幼安的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脊背上。
「嗯。」
君傾九點了下頭,黑眸灼灼地盯著她,仿佛能把人給熔了,「狗皇帝為難你了麼?」
鳳幼安勾唇:「沒有,還賞賜了我很多東西。」
她的少年雖然長大了,但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顆心都系在她身上。
「給狗皇帝治心疾的時候,有兩次,我都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了。」鳳幼安的眸子微微眯起,聲神色悵惘,「我只要稍稍那麼一用力,就能把他脖子拗斷,給三叔和你報仇。」
「別做傻事。」
君傾九捉住了她白玉一樣的手,皮膚滑嫩嫩的像豆腐一樣,與他這粗糙的手不一樣,嬌軟的很,他揉了揉她纖細的手指,像是在碰觸什麼珍貴的玩具一樣,「你若動手,就回不來了。」
鳳幼安被他這樣揉弄著手,不由得臉頰泛紅,不好意思地把手給抽了回來。
學壞了。
總是動不動就挨著她蹭,做些輕薄親密之事。
去南疆之前,阿九可不是這樣兒的,他不敢。
「別鬧。」
比玉石觸感還好的小手沒了,君傾九眼底划過一抹失望,不過他很快就有了新的主意:「幼安,幫我上藥。」
他刷啦一下,把外衣脫了。
背對著她。
一副年輕又經歷過戰場洗禮的身體,出現在她面前,脊背高大寬闊,腰窄緊實。下方的黑褲子,勾勒出兩條強勁筆直的大長腿。
鳳幼安瞪圓了眼睛,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麼忽然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