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封親王

2024-11-23 07:15:21 作者: 落日山海
  鳳幼安打得太狠。

  安盈被打得,整個腦袋都偏了過去,半邊臉腫起了鮮紅的五指印,唇角溢出鮮血,巨大的衝勁兒,讓她跌坐在了地上。

  疼得半個腦袋都嗡嗡作響。

  她心虛。

  被打了,也不敢反抗。

  心底有怨恨,也不敢表現出來,甚至不敢直視鳳幼安充滿譴責的眼神。

  「安小姐滿意了?」

  鳳幼安上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趴在地上,捂著半張臉的安盈,「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耍花招。」

  安盈想躲。

  只可惜。

  對方根本不給她機會。

  安盈感覺自己的下巴,被一隻宛如鷹爪般有力的手,給死死扣住了,下頜骨像是要被卸掉一樣疼:「不是我……」

  疼得眼角掛著淚水。

  「不是你,還有誰?難不成錦衣衛指揮使陸停,是自己尋來的?」鳳幼安直接扣著安盈的下巴,把她生生給提了起來。

  安盈疼得抖瑟:「我沒有要害九皇叔,我真不是故意的。」

  這樣的鳳大小姐,令她感到恐懼。

  鳳幼安驟然靠近,貼在她耳邊,用一種極嘲諷的語調:「對,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蠢而已。如果阿九因為你出了什麼事,我保證,君臨國不會再有安家!」

  安盈感覺一股徹骨的寒意,凍得她骨髓都涼了。

  鳳幼安在威脅她。

  在放狠話。

  可不知道為什麼,安盈就是知道,鳳幼安絕對是認真的!

  她和鳳幼安都知道,君傾九的確是提前回來了,至於錦衣衛為什麼沒抓到人,那可能是提前藏起來了,躲過了一劫;如果今日真讓錦衣衛抓到人了,鳳幼安會弄死她,讓首富安家從君臨國徹底消失!

  「滾。」

  鳳幼安著實覺得安盈礙眼。

  用力一推。

  把安盈整個身子,都給推到了碧霄別業的門外頭。

  「嘭!」

  漆紅沉重的實木門,在安盈眼面前閉合。

  

  她神色狼狽,下巴上還有青紫駭人的指痕,臉色蒼白,眼角掛著驚恐的淚珠,喘著粗氣,驚魂甫定。

  堂堂首富之女,伯爵之女,被人像垃圾一樣丟出來。

  也沒見到心心念念的九皇叔。

  「鳳幼安,你也就得意這兩天。等陛下賜婚,我正式做了九皇叔的側妃,這一巴掌,我要十倍還回來!」

  *。*。*

  鳳幼安回到了湖心小築。

  她面色凝重地盯著鳳眠:「阿九呢?」

  陸停來搜查的時候,病榻上躺著的,是她親弟弟,原本躺著的君傾九不知所蹤。

  鳳幼安猜測。

  鳳眠應該和阿九通過氣了。

  「我不知道啊。」鳳眠撓了撓頭,「他扒了我的外袍,把我按下去躺著,又把血塗到了我的褲腿上,然後他自己咻的一下,就不見了。」

  鳳幼安:「……」

  弟你像個憨包。

  鳳眠的風寒咳嗽是裝的,腿上的血也是假的,這會兒錦衣衛都走了,他又從一個病秧子變成活蹦亂跳的了,扯過一件月白色的外袍,重新穿好,束起玉冠和髮帶,又變成了俊俏的少年郎。

  「說真的,他扯我衣服的時候,我還挺害羞。畢竟他以前男扮女裝的時候,我還……」暗戀過,被美色迷昏頭過。

  這都是世子爺的黑歷史啊!

  鳳幼安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麼多錦衣衛,都沒找到人。

  能藏哪兒了?

  目光一轉,不自覺地就飄向窗外。

  碧波萬頃的碧霄湖,宛若一面剔透的翡翠,湖面上縹緲著一層薄薄的霧氣,盪出層層漣漪。

  「該不會是藏水裡了吧?」

  鳳幼安略一思量,又自我否定了,「也不太可能,沒有人能不換氣,藏在水底一個多時辰而不被發覺。」


  錦衣衛可不是善茬。

  陸停還讓五十個人下水了,碧霄湖的淺水區域,都被搜了個乾淨,除非藏在深水區。

  而且,不止君傾九不見了,副將嚴斯寒,還有另外八個南疆軍,也都跟著一起消失。

  鳳眠知道長姐憂思過度,看到殿內擺著茶水,就想去給她倒一杯。

  誰知道一摸茶壺,已經涼了。

  「再去泡一壺新茶來,快去。」鳳眠催促著下人。

  主殿內伺候著的人,立刻急匆匆地去泡了一壺新茶,端了過來。鳳眠憑空伸出一隻大手,搶了過來,斟了一杯,給鳳幼安遞了過去。

  「長姐,喝杯碧霄茶順順氣,姐夫那麼聰明,不會有事。他一旦真正安全,肯定會給你傳信兒的。」

  鳳幼安接過茶。

  淡色的唇,抿了一口白瓷杯,有些乾裂的唇,潤上了一層薄薄的水光。

  錦衣衛既然已經盯梢上了碧霄別業,阿九肯定不會繼續待在這裡了,勢必會換個地方。

  昏日的湖風,自窗外吹了進來,吹得她鬢邊的一縷碎發,撩著她紛亂的心弦。

  「咕咕咕——」

  熟悉的叫聲,自天邊傳來。

  一隻葬鴉,越過鉛雲,展翼橫渡翡翠一般的湖面兒,落在了窗欞之上,歪著腦袋,對著鳳幼安撲騰了下翅膀。

  鳳幼安露出喜悅之色:「阿九有消息了。」

  這隻葬鴉,是他們倆之間唯一的傳訊工具。

  葬鴉的腳上,綁著一個小竹筒。

  鳳幼安打開之後,抽出信函,仔細看了一遍,終於安下心來:「這棟莊子的湖底,有一條秘密通道,可以通往莊外的官道。梅太尉昔日修的,阿九已經帶著人離開了,與南疆軍匯合。」

  回京隨行的,還有兩千南疆軍。

  君傾九為了見她,冒著被扣上反賊帽子的風險,可真夠折騰的。

  鳳幼安禁不住又擔心,他的縫合傷口,有沒有裂開。

  *。*。*

  龍騰宮。

  泰和帝和太上皇,正在對弈。

  泰和帝執黑子,正在猶豫,下一步落在什麼地方,從他的棋盤上,能看得出黑子似一把利劍,鋒芒畢露,瘋狂地剪除異己。

  太上皇執手白子,一步一步,十分穩健,沒有絲毫劍走偏鋒的地方,在泰和帝如此凌厲的攻勢之下,竟然也沒有絲毫落得下風。

  下棋,最是能夠看出性格。

  「你太過於激進,這一步若是落下去,有幾分賭的成分。」太上皇看到皇帝猶豫了許久,黑子落下的地方,搖了搖頭。

  是在說棋。

  也是在說朝政。

  泰和帝不悅道:「父皇,君傾九可能提前回京了,雖然陸停沒能抓到人,但足以證明此子懷有異心!錦衣衛還查到,近日京都中許多茶樓的說書先生,都在說九皇叔英勇殺敵、斬東蠻皇子、梟首匈奴主將的本子,朕還沒封賞他,他的功績就已經在京都被傳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了。」

  太上皇盯著焦灼的棋局,一聲嘆息:「本來是一枚棄子,他置之死地而後生,反逐漸成了氣候。」

  太上皇已經有點後悔了,「早知今日,孤就不該同意他主動請纓去南疆。」

  「父皇當初也是為了社稷安穩,才會同意。」

  泰和帝當然不敢怪太上皇,造成今天的局面,他自己也有很大的責任,「朕準備封他一個天策上將軍,再賜婚一個眼線細作過去。」

  太上皇手裡的白子,「咔」得落定,沒有任何猶豫:「不夠。」

  泰和帝不解:「父皇何意?」

  太上皇:「一個將軍之位,不夠。按著正常規格,還應封親王。」

  泰和帝變了臉色:「父皇,不妥!給的太多了,君傾九是梅太妃之子,梅太尉的親侄兒,若還封了親王,他豈不是要在京都隻手遮天了?」

  太上皇唇角微揚:「那就捧得更高一點,摔下去才更狠。」

  泰和帝震驚。

  隨即恍然大悟。

  捧殺。

  向來是父皇常用的手段,前朝首輔,和親王,罪臣劉太師,都是被這麼扳倒的。

  「太子該立下了。」太上皇又提醒了一句,「朝廷里得有能制衡住九皇叔的人。」

  泰和帝點頭稱是:「兒子也是這麼打算的。」

  太上皇眯了眯眼睛:「京都內,有人引導堪輿,吹噓九皇叔的功績,引起百姓共鳴。皇帝你覺得,這像是誰的手筆。」

  「君傾九自己吧。」

  泰和帝答道,「他要起勢,就要給自己造勢。文臣最喜歡搞這一套,先讓自己聲名鵲起,什麼臥冰求鯉,什麼孔融讓梨,再趁勢扶搖直上,謀個官職。一個帶兵的武將,竟然也玩起了文人的城府,引導京都百姓的輿論風向。」

  太上皇沒用答話。

  段公公湊了過來,小聲提醒:「天家,到了用藥的時候了。」

  太上皇點了下頭,接過溫水和治療心疾的藥,沒有急著吃,意味深長的目光卻落在了裝藥的塑料瓶上。

  他想到了鳳幼安。

  「君傾九城府再深,也有弱點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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