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卿能明顯感覺到周晉南的皮膚的溫度在升高,炙熱灼手。
脖上的血管暴起,蜿蜒橫亘著如蚯蚓,甚至感覺有東西在一跳一跳。
馮淑華進屋後,不慌不忙地關上門,讓許卿扶著周晉在炕邊坐下,爬上炕拿出金針,找出最長一根用酒精棉擦拭了一下,穩准狠地插入周晉南的脖頸。
整根沒入,看得許卿都覺得疼。
周晉南坐在炕邊,雙手緊緊握成拳放在膝蓋上,指骨凸起的部分都泛著白,一看就是極力的隱忍和克制。
許卿有些心疼,伸手握著他的拳,緊張地看著馮淑華下針。
感覺馮淑華的每一針都落在能要命的穴位上,還下去那麼深,看著就讓人心驚膽戰。
漫長的一刻鐘後,周晉南的臉色漸漸平緩,身上的溫度也沒那麼滾燙。
只是唇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
許卿也不敢說話,緊緊盯著馮淑華,見奶奶始終神色淡然,好像都在掌握之中,也放心不少。
緩了好一會兒,周晉南聲音嘶啞地跟馮淑華道謝:「謝謝奶奶。」
馮淑華抓過他的手腕號脈,非常滿意地點頭:「問題不大,你自身的制止力非常強,還有,你下次一定要注意,遇見什麼陌生人或者吃了什麼東西。」
許卿覺得陌生人的可能性很小:「奶奶,晉南哥根本沒機會接觸陌生人,而且有白狼在身邊,陌生人也到不了跟前,剛才就跟周瑾軒說了幾句話,總不會是周瑾軒做的?」
周晉南搖頭:「不會,他的審查是合格的。」
他回來養病,對家裡每一個人都做過調查,要是真有問題,早就查出來了。
馮淑華更不知道會是誰,提醒周晉南:「那你要多小心,敵人在暗處,想對你動手要容易很多。」
周晉南點頭:「我會注意的。」
馮淑華收起金針:「行了,你和許卿卿會兒天,我出去轉轉。年紀大了,做這麼一點兒事情就累得不行。」
周晉南等馮淑華出去後,問許卿:「你不怕?」
許卿笑著握著他的手:「不怕,我相信壞人肯定有露出破綻的那一天。」
周晉南卻有另一層擔憂:「你也看到我現在的狀況,還有很多麻煩沒有解決,你以後可能要跟我一起承擔很多危險,如果你現在後悔……」
許卿伸手捂住他的唇:「好了,我們不討論這個問題,我不會後悔也不會害怕,不管多危險,我都要和你一起去面對。」
說著語氣變得十分誠摯:「晉南哥,其實我要謝謝你,是你把我從流言蜚語中救出來,就我這樣的人,如果你不要我,可能會被人看不起,而家裡人會隨便給我找個喪偶的男人,上門給人當後媽。」
她這麼一說,反而讓周晉南更加愧疚起身,反手緊緊握著她的手,抿著唇卻說不出一個字。
許卿眨了眨眼睛,有些大膽地湊過去親了下周晉南的額頭:「我們是夫妻,以後這樣的話不能說了啊。」
溫熱柔軟的觸感,像徐徐清風融進周晉南的心,有些煩躁的人瞬間平靜下來。
本能地伸手摟住許卿的腰,將人擁入懷中。
白狼原本安靜地蹲坐在地上,看著周晉南和許卿突然抱在一起,站起來不安地挪動著,嗓子裡發出低低的嘶吼。
似乎很不滿意主人和女主人過分的行為。
許卿壓根兒沒時間注意白狼,圈住周晉南的脖子,臉貼著他的側臉,這麼親密的擁抱,讓她心裡也很踏實。
現在婚前卿卿我我的很少,就算是自由戀愛,也充其量在電影院裡牽牽手。
所以,像他們這樣的擁抱,已經是很大膽的行為。
兩人安靜地相擁了一會兒,各自想著心事,許卿又命令周晉南躺下休息一會兒,她去做午飯。
許卿從房間出來,見馮淑華坐在葡萄架下,擺弄著小方盒裡的蟲子。
怕隔牆有耳,許卿過去蹲在馮淑華身邊,看著之前好幾隻瑩綠的肉蟲現在就剩下兩隻,個頭有拇指粗細,長相十分醜陋。
小聲問道:「奶奶,還有的呢?」
馮淑華欣賞了一會兒她的小寶貝,蓋上盒子放在懷裡:「這兩個最厲害,剩下的都被它們吃了,現在它們還要吃八種毒物,才能長成蠱蟲。」
許卿驚訝:「現在不是嗎?」
馮淑華搖頭:「不是,哪裡有那麼容易,不過應該沒問題,看看它們多活潑可愛。」
許卿縮了縮肩膀:「我沒看出哪裡可愛,我就看著長得挺丑的。」
馮淑華呵呵笑著:「好了,我餓了,趕緊去做飯。」
許卿笑起來:「好,中午做卷餅好不好?」
馮淑華點頭:「我要吃茄子的,還有土豆絲的。」
甘省盛產土豆,在沒有糧食的時候都是用土豆代替,可以說家家戶戶都有個大菜窖,什麼都可以沒有。
但是一定會有滿滿一菜窖的土豆。
可馮淑華就喜歡吃,吃了這麼多年也沒吃夠。
「好,給你做啊。」
許卿笑應著,去地里挖了幾個新鮮土豆,又摘了兩個茄子和一些辣椒。
面和好放一會兒,都做成薄薄的餅子,刷上一層油一個個摞起來放鍋里蒸熟。
土豆切成細絲和辣椒絲,胡蘿蔔絲一起炒,斷生就盛起來。
茄子切絲炒出來,最後鋪在薄餅上捲起來。
雖然沒有肉,卻很下飯。
馮淑華在一旁看著許卿蒸出來的薄餅透亮,眼睛眯成一條縫笑著:「卿卿手真巧,以後周晉南有福氣了。」
許卿樂起來:「以後奶奶想吃什麼跟我說,只要家常飯我都會做。」
馮淑華笑著,看著許卿在灶台前忙活,額前的碎發都濕透,白皙的臉蛋因為油煙的熱氣熏得通紅。
忍不住感嘆起來:「卿卿,家裡的飯是不是一直都是你在做?」
許卿點頭:「只要我在家的時候,基本都是我做飯,我覺得方蘭欣對我那麼好,我就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報答她。」
馮淑華直搖頭:「你呀,你真是個傻實誠的孩子,那又怎麼突然想通了呢?」
許卿低頭看著馮淑華,透著霧氣,那雙滿是皺紋的眼中含著別樣的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