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華臉色僵了僵，又收回了手。
馮淑華卻伸手拿了個棗子咔嚓咔嚓吃起來，聲音還是有些氣人。
許卿看著兩人像個孩子一樣，暗戳戳的鬥氣，心裡真是好奇死了，兩人的恩怨是不是和她猜的一樣。
思忖間，周晉南回來了，還帶回來了徐遠東。
原本還在聽熱鬧的秦雪梅瞬間坐直了身子，把垂在胸前的辮子扔到後面，像是小學生一樣坐得筆直。
許卿瞄了一眼秦雪梅，笑著起身跟徐遠東打招呼。
周晉南倒是很有眼力見，停好自行車過去沖閆伯川喊了一聲：「爸，什麼時候過來的？」
閆伯川黑著臉，嗯了一聲把臉轉到一邊，給袁華介紹：「這是卿卿的愛人周晉南，是季川的下屬。」
袁華客氣地點點頭：「挺好的。」
周晉南也是客氣地沖袁華點頭，沒有厚臉皮地喊奶奶。
讓閆伯川覺得周晉南這臭小子，就是故意氣他的。
看周晉南更不順眼了。
徐遠東也認識閆伯川，過來打了招呼後，自覺地去找白狼。
許卿看時間也不早，索性喊著秦雪梅一起去買肉回來做飯。
兩人拎著菜籃子從院裡出來，許卿就忍不住笑秦雪梅：「真看上徐遠東了？」
一向落落大方的秦雪梅突然有些扭捏起來：「就是看著挺好的。」
許卿樂意當個媒人：「那回頭我跟徐遠東說說，不過徐遠東家是鄉下的，聽說條件還不太好，你家裡能同意嗎？」
秦雪梅更不好意思了：「不是我同意就好了嗎？」
許卿笑起來，挽著秦雪梅的胳膊：「抽空我問問，再問問他家兄弟幾個，婆婆厲害不。」
秦雪梅聽許卿直接說婆婆，臉瞬間紅了，嗔怪地瞪許卿一眼：「你就拿我逗樂。」
兩人熱熱鬧鬧地聊著去街上買肉。
院裡卻變得異常安靜，馮淑華不搭理任何人，吃完棗去洗了手，又回來坐下開始搓麻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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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華想跟她說話，都沒有機會。
只能問周晉南：「你和卿卿什麼時候結婚的？以後有什麼打算。」
「結婚三個多月了。」
周晉南誠實的回答，至於什麼打算，他覺得許卿現在開個小飯館挺好，收入好每天人也很快樂，還有許卿籌劃任何事情時，那種自信又樂觀的模樣，能感染到身邊人。
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那股積極向上而生的張力。
袁華微微皺了眉頭：「我跟你爸說了，卿卿才十九，正是讀書的大好年華，現在不是還有夜大，可以讀個夜大，以後有個正經職業，做對社會有貢獻的人。」
馮淑華撩起眼皮看了袁華一眼，又低頭繼續捻著麻繩。
可就是這麼一眼，讓袁華後面的話說不下去，像是堵在嗓子眼一樣，怎麼都說不出來。
那是一種譏諷的眼神，像一把利刃戳在袁華的心上，剖開一些陳年往事。
讓她不想去回憶。
周晉南見袁華不說了，緩緩開口：「許卿做什麼我都支持，只要她喜歡就好。」
袁華沒吱聲，是因為馮淑華在，壓得她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閆伯川贊同周晉南的意見：「卿卿現在就很好，只要她喜歡做什麼都好。」
袁華依舊沒吱聲，默默看了眼馮淑華，端起茶杯慢慢吹著茶葉喝著。
閆伯川掃了兩個老太太一眼，扭臉跟周晉南聊天，聊的也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倒是徐遠東跟白狼玩了一會兒湊過來，笑著跟袁華打招呼：「我聽說袁院長醫術特別好，發表了很多篇論文呢，現在還在帶學生。」
袁華擰眉：「都是虛名，也沒傳說的那麼厲害。」
正在跟閆伯川聊天的周晉南突然轉頭：「徐遠東，你一個獸醫，聊什麼醫學，別露怯了，趕緊去把柴劈了。」
徐遠東嘿嘿笑著跑著去劈柴。
袁華卻坐立不安，她能感覺馮淑華嘴角的諷刺越來越濃。
許卿買了兩條大鯉魚和五六斤羊肉回來，和秦雪梅去廚房做飯。
閆伯川和周晉南最後實在沒話題聊，索性下起棋，徐遠東坐在一旁觀戰。
每個人都忙著，就連馮淑華也默不作聲地捻著烏黑的麻繩，袁華實在坐不住，終於等到馮淑華拄著拐杖慢悠悠地出了大門，也跟了上去。
馮淑華小腳走得不快，又拄著拐杖，背部都彎著。
袁華三兩步就追了上去：「錦淑，對不起，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可是我當初真的是為了叢光好。」
馮淑華扭頭看了袁華一眼，眼睛微眯帶著冷光：「我為什麼要恨你，叢光已經死了，是你間接害死他的！」
袁華搖頭：「不是，錦淑，你要知道所有事情都有意外，我們要相信科學，更要相信先進的醫療技術。」
馮淑華依舊冰冷地看著袁華：「夠了，不要和我討論任何醫術，你不配！」
說完轉身拄著拐杖帶著怒意地走著，小腳踩在地上都帶著憤怒。
袁華沒有再跟上去，靜靜地看著馮淑華的背影，始終不覺得自己錯了，只是馮淑華被封建思想荼毒太厲害，還非要偏聽偏信她那些民間土方。
那些才是要命的毒方。
許卿出來倒髒水，正好看見袁華追著奶奶出去，也悄悄地跟了出去，躲在門洞看著兩人站在路邊爭執。
因為有點距離，聽不清兩人說了什麼，卻可以看出來，馮淑華很生氣。
許卿還是第一次看見馮淑華這麼生氣，是那種隱忍中帶著倔強還有委屈的憤怒，就連蹣跚離去的背影，都散發著濃濃的怨懟。
看來奶奶和馮淑華的宿怨很非常的深。
趁著沒人發現，又悄悄退了回去繼續做飯。
午飯，許卿燉了當地有名的水盆羊肉，還有紅燒鯉魚，省城的黃河鯉魚在後來非常的出名，這時候倒還容易買到正宗的黃河鯉魚。
又簡單地炒了大蔥炒雞蛋，涼拌菠菜粉條，還有素炒木耳。
菜少量大，基本都是用小盆裝。
許卿想著奶奶心情不好，也沒張羅著喝酒，就想趕緊吃完，讓閆伯川帶袁華趕緊離開。
她好問問原因，到底是怎麼回事。
卻不想袁華卻提出了喝酒：「伯川，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和馮嬸子也算是舊相識，應該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