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晉南返回招待所,閆季川和高湛正在吃著花生米喝著酒。
看見周晉南又回來,閆季川眯眼看著他:「嘖嘖,是不是還是覺得酒好喝,又跑了回來?趕緊趕緊,給你滿上。」
說著去拿了個搪瓷缸子,咕咚咕咚就倒了半杯白酒,往小桌上一墩:「來來來,喝酒。」
周晉南過去坐下,很痛快地端起缸子一口悶了,然後看著閆季川:「許卿的生日是陽曆三月十五。」
閆季川有些奇怪:「我耳朵沒聾,那天聽到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周晉南看著他:「閆局說最後一次見葉楠,是說的陰曆三月,如果那一年閏三月,可能就是陽曆五月,而葉楠跟許治國來省城時是要找人,很可能就是要找閆局,因為她帶著玉屏簫,上面刻的字已經不清楚,許卿說最後一個字是三!」
「我想她可能看倒了,應該是個川字!」
閆季川腦子反應也夠快,臥槽一聲:「六零年閏三月!老話說得好,閏三月要饑荒,那前後正好大饑荒的時候。」
那時候他已經十二歲,自然記得。
這麼一想,瞬間激動起來,如果閆伯川記得是後三月,陽曆可不就五月了!
「我的天!這麼說許卿還真有可能是我大哥的女兒,我大侄女?」閆季川瞬間亢奮得不行,看著周晉南:「以後喊我叔啊。」
周晉南瞥了他一眼:「走,先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閆季川連連點頭:「對對對,去打電話,走,一起去。」
高湛在一旁看得雲裡霧裡,怎麼許卿突然成閆伯川閨女了?還沒想明白,就見周晉南和閆季川拉拉扯扯地出去打電話,也趕緊跟了下去。
到一樓服務台要了電話,一個電話撥到京市閆家老宅。
下午剛到家的閆伯川,還沒來得及休息,就接到了閆季川的電話,沒等他開口,閆季川就甩過來一串問題:「大哥,你和葉楠最後一次見面那年閏三月,你們是不是後三月見的?還有,許卿的生日是陽曆三月十五!閏三月是陽曆五月,時間上看許卿就是你女兒!」
「還有,葉楠是懷著孕跟許治國來省城找人的,帶著一個玉屏簫,刻著有川字……」
閆伯川整個人徹底愣在那裡,閆季川還在那邊巴拉巴拉說著,可他腦海里全是葉楠懷著孕帶著玉屏簫來省城找他的畫面。
他最後一次和葉楠在一起,是陽曆的五月底,因為習慣記陰曆的日子,就忽略了陽曆的日期。
而省城很多人也喜歡記陰曆日期,特別是生日。
所以他看見許卿生日三月十五,第一反應就是陰曆三月。
現在想想,許卿奶奶出來時,不僅說了許卿生日就是三月十五,還說了是草芽青青剛冒頭時候。
如果是陰曆三月,那已經仲春時節,繁花過後,草葉茂盛時啊!
所以他忽略了最關鍵的一句話。
閆伯川喉嚨里像被堵住,心口是呼吸不上來窒息般的疼。
他為什麼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信息,是因為他還是對葉楠不夠信任不夠了解,心裡也覺得她可能真是喜新厭舊,跟著又一個長得好看的男人走了。
就因為這一絲懷疑,在看到許卿生日一欄時,就已經做了否定。雖然有幻想,卻又不敢去細查。
卻沒想到,那個執著的傻姑娘,從來沒出過寨子,沒有坐過火車的傻姑娘,懷著孕不遠千萬里地去找他。
他的傻姑娘從來沒變過,也從來沒忘過她的承諾。
是他沒有堅持找下去,最後弄丟了她。
不管對面閆季川喂喂餵地喊個不停,猛然掛了電話,坐在沙發上起不來,像是被抽去筋骨一樣,全身沒了一絲力氣。
額間忍不住冒著冷汗,有一些恐懼,許卿是他的女兒,是他和葉楠的女兒。
他突然有些不敢面對。
……
閆季川一頓條理清晰地說完,結果對面一點反應都沒有,任由他喂喂半天,最後還掛了電話。
有些懷疑:「老閆到底聽到沒有?」
周晉南在一旁肯定:「聽到了,這邊都能聽到他的呼吸聲,那他肯定也能聽到你說話。」
閆季川看了眼周晉南,嘟囔了一聲:「果然比狗耳朵還靈。」
周晉南這聽力,真是讓人佩服,雙層電碼時,他都能清晰捕捉到第二層隱藏電碼的波段,比真狗還狗。
只要一想到周晉南是侄女婿,心情又好了,扯著他的胳膊:「走走走,侄女婿,陪叔叔再喝兩杯去。」
周晉南嫌棄地甩開胳膊:「還沒有最終確定,少占便宜,我先回家了。」
不管閆季川在後面嚷嚷,逕自離開。
高湛終於有機會問了:「許卿真是老閆的閨女?」
閆季川摸著下巴想了一會:「應該大概差不離就是了,你以後也要跟著喊叔叔啊。」
突然多一個許卿這麼大的侄女,還挺不錯,一下能占好幾個人的便宜。
高湛卻一臉擔憂:「完了,要真是老閆的閨女,周晉南這次死定了。」
就周晉南欺負了許卿,讓許卿到現在還承受著外界的流言蜚語。
閆伯川知道親閨女受這個委屈,那不得打死周晉南!
高湛想著就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考慮著閆伯川真打周晉南時,他要不要躲遠一點,畢竟他在中間也沒起到啥好作用。
……
許卿因為白天忙一天,又懷著孕,晚上洗漱後躺下就秒睡,而且睡得很沉。
周晉南晚上回來,她也沒察覺。
等早上醒來,床上依舊是她一人,還以為周晉南晚上沒回來呢,愣了一會兒神起來出去,見周晉南在翻曬鐵絲上掛著的黃瓜。
馮淑華坐在水池邊,用細密的篦子梳著頭髮。
小桌上放著早餐,有包子,還有一小盆熱騰騰的餛飩。
陽光透過枝葉散落在人身上,桌上,一切都變得溫暖又靜謐。
許卿瞬間感覺心情又好很多,眉開眼笑地過去抱了抱馮淑華:「奶奶真漂亮。」
馮淑華笑著拍了她胳膊一下:「淨胡說,趕緊去洗漱吃飯,晉南剛買回來的。」
許卿又笑眯眯地去幫周晉南翻鐵絲上掛著的黃瓜茄子,都是拉秧的蔬菜,趁著便宜多買一些,曬乾冬天燉肉很好吃。
周晉南看了眼笑眼彎彎的許卿:「我們昨晚分析了一下,你可能真是閆伯川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