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1四中事件」已經過去三個月。
木星市第四中學在校師生、職工的死亡率達到57%,這個數字雖然看上去很嚇人,但對比以往發生過的「縫間區域覆蓋」已經算是最低檔次的死亡率了。
值得慶幸的是,在教學樓整理試卷的文化課、邏輯分析課老師基本全員存活,只有教務主任死去。
在體育老師儘可能地庇護下,超過1/3的學生存活了下來,也在某種程度證明了這些學生的能力,後續的重新升學也將得到優待處理。
整個事件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羅狄這位特殊的學生。
作為高三的畢業生居然就能與成熟的偽人正面作戰,甚至還在最後時刻聯合高宇軒、李小瑩殺死了一隻完善的偽人。
這般優秀的學生一般都會直升調查局,甚至被安排前往首都,獲得E.1
A世界局的見習資格。
但就在四中事件沒多久,
羅狄卻將太社集團旗下子公司【百穀食品】的總經理吳志平毆打至嚴重腦出血,術後癱瘓,距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這段是相當嚴重的罪行,
換作一般人會被送往重刑監獄,很有可能在監獄中死於「意外」。
但羅狄的情況特殊,無論市研究局、市調查局都主動站出來保他,同時要求進行精神鑑定。
當然,整個鑑定並沒有動什麼手腳,羅狄被確診患有較為嚴重的精神分裂症。
市調查局的王主任也是早有準備,將羅狄那份詳細的檔案報告拿了出來,上面清晰記載著三年半前曾發生過的事情。
羅狄所住【十三號安置小區】在當年發生過一起偽人襲擊事件。
初三放學回家的羅狄,推開門便見到全家人已經遇害,而且是剛遇害不久,無頭的屍體坐在餐桌周圍,被切下的腦袋就放在餐桌上。
依據《角落法》,
相對完整的屍體禁止火化,需要經過防腐處理後以無菌袋密閉封裝,再以土葬的形式埋在統一管理的公墓內,而羅狄家人的屍體就被埋在離家不遠的普通居民公墓。
羅狄偶爾會在深夜時段進行掘墓,後續他又會將戶體重新放回去,現場從不留下任何的痕跡,每次選擇的也都是監控死角,很少會被拍到。
而這種普通居民公墓的規模很大,角落也不會對戶體產生任何影響,因此監督力度偏低,保安大部分時間都在摸魚。
因墓地的每周清查從未發現過屍體缺失的情況,這件事也一直沒有暴露出去。
由王主任提供的這一信息能進一步說明羅狄的精神問題。
還有一點,即便他的精神再如何糟糕,腦垂體卻沒有出現任何的思維角落,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
這樣一來後續就很好操作了。
原本會留在木星市的羅狄,直接被秘密送往邊遠的冥王市,住進條件相對較好且全新建成的第五病院。
羅狄既能在受到角落影響最小的邊緣城市安心養傷,接受精神層面的治療,
也能借著冥王市這種監管較少的邊緣城市進行暗箱操作,如果在精神層面恢復較快,或許能提前回歸社會。
這樣的人才,絕不能浪費。
只是隨著羅狄以精神病人的身份被送往第五病院後,他的狀況不但沒有得到改善,還變得愈發奇怪起來。
第五病院重症區,
門牌號為【0510】的房間內,戴著腳鏈的羅狄就住在這裡,這是他轉進重症區時強烈要求的房間號數。
由於重症病人的危險性,為避免他們利用各種道具自殘或試圖逃離,
病房內部僅放置著一道無彈簧的海綿床墊、蹲坑式衛生間以及軟管結構的出水口。
另外還有一個應急用的「球燈」被放在角落,軟體材質,只需要捏一下就能發光,一般在緊急停電的情況下使用。
因需要大量服藥,重症病人幾乎每天都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大部分時間都在發呆與睡覺,即便什麼事情也沒幹也不會感到無聊。
當然,
大部分病人都很排斥著吃藥,往往都需要全副武裝的保安進行壓制,再由經驗豐富的護士進行藥物注射。
唯一的特例便是羅狄。
他從來不排斥藥物,也根本不需要注射,每次送往房間的大量片劑他都會完全服用。
甚至在洛斐的幫助下得到了兩倍劑量的藥物,雖然院方是不願意的,但架不住洛斐親自簽下完全責任書,甚至還得到了市研究局的批准文件。
咚咚~
緊閉的鐵門被敲響,
裝著三菜一湯的餐盤從門下開口送了進來因為洛斐的到來,飯菜質量明顯變得不同,甚至都還有鍋氣,似乎是為羅狄專門現炒的。
餐盤下端還壓著一本犯罪懸疑類型的小說,可用於打發時間。
而在餐盤右上角則放看塑料藥瓶。
原本坐在床鋪上發呆的羅狄立刻瞪大眼晴,一個箭步靠近過去,
既不是急著品嘗美味飯菜,也不是去拿小說書籍,
而是一把抓過塑料藥瓶,單手擰開。
在確定裡面的藥片數量真的翻倍後,羅狄的臉上也是露出了罕見的笑容重新擰上瓶蓋,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頭位置。
羅狄端起餐盤而大快朵頤,並在吃飯期間抽空閱讀著書籍上的文字內容。
這一刻就好像回到了高三,回到了中午坐在食堂的餐桌前,一邊吃飯,
一邊閱讀著文化課的書籍。
只不過在遇到難以理解的文字內容時,沒辦法再向身旁的小高請教。
飯後半小時,
羅狄合上手中的書本而放於床頭,再次將藥瓶拿在手中,
他並非一次性將兩倍劑量的藥片服用下肚,而是先分出一份,另一份則留在瓶中。
針對手掌間的藥片再次檢查,
確認無誤後,依照固定的順序*進行吞咽,
(*利培酮,奧氮平,鹽酸氯丙嗪,富馬酸喹硫平,氨磺必利)
當最後一片吞進腹部,藉由小腸完全吸收,在血管的運輸下作用於全身時。
羅狄的思維並沒有變得遲緩,並沒有感覺到困意,也沒有任何不適症狀似乎一切都保持著正常。
但是,他的耳朵卻接收到了奇怪的聲音,一份來自門外的聲音。
像是某種金屬的摩擦聲,似乎又夾看什麼別的聲音。
這種聲音絕不應該出現在精神病院,更不應該出現在重症樓。
而聽見聲音時羅狄卻瞬間來了精神,眼神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專注。
將藥瓶塞在褲腰後,起身邁向病房門口。
本應設有三重不同鎖體結構,安裝著警報裝置的厚質鐵門,現如今居然沒有上鎖,甚至在門縫下還透著一縷縷熱氣。
四根手指插進門縫,向內開。
沒有任何的警報觸發,
羅狄在非活動時間,輕鬆離開了重症區的病房,只是外面的環境似乎變得有些不太一樣。
雖然依舊是熟悉的病院通道,完全相同的鐵門在通道間依次排開,灰綠色的油漆刷滿著牆面。
只不過通道內溫度似乎比房間要高出5°℃。
貼於天花板的發光燈帶,於白色間多出了一些黃斑,整個通道充斥著一股暖意,甚至是燥意。
不僅如此,
明明是新建成沒多久的病院,牆體卻已顯斑駁,少許的牆體表皮竟然在燈光的照射下開始脫落,呈灰狀飄散在空中。
一股味道也緊跟而來,臭而嗆鼻。
同時還有一陣痛感於腳下蔓延,
那原本戴在腳上的金屬繚,竟在沾染了飄散而下的灰燼後長出荊棘,
整體風格也從現代化變成那種古早的荊棘繚,將羅狄的腳踝完全刺穿。
但並沒有影響到他的行走,似乎這份貫穿性的刺痛他早就習慣了。
眶唧唧繚的碰撞聲迴蕩在走廊間,羅狄獨自漫步於此,
他背上的脊椎也在沾染灰後逐漸凸顯,即便隔著病服也能看見一節節的清晰輪廓,
兩側的牢房不斷傳出痛苦的呷吟,偶爾還會從門窗間伸出一隻脫皮的血手,
然而,羅狄的眼神卻透著一種異常的興奮,他有著明確的目的,他想要抵達某個特殊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