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肉糰子覺得好奇,把頭往外伸了伸,問:「你們在玩什麼?」
拓跋瑤一聽到聲音,抬頭一看,頓時看到從牆內伸出來的樹丫上掛著一個人頭。
這人頭披散著頭髮,雖然看不清臉,但分明跟禁地那晚那隻小鬼一樣。
拓跋瑤嚇得立即把手中的紙錢丟掉,「啊」地一聲尖叫了起來。
拓跋瑤這一叫,小肉糰子被她嚇了一大跳,也跟著「啊」地一聲驚叫起來。
身子一晃,從樹丫上直直往下摔去。
又是一聲鬼叫,拓跋瑤被小肉糰子兜頭蓋臉一砸,摔在了地上。
小肉糰子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後背上,腿還踢在了她的後腦上。
拓跋瑤腦門上星星狂冒,頓時分不清東南西北。
眾人一驚,趕緊都翻牆出去。
就連冥天言,也將全身力量傾注到腿上,連著輪椅一起躍過牆面,落在地上。
「麒兒……」拓跋紫急叫。
卻見小肉糰子根本沒事。
倒是拓跋瑤整個人臉朝下,趴在地上。
小肉糰子不但坐在她的後背上,一雙小腳還壓在她的後腦勺上。
而拓跋瑤此時理智全無,大聲驚叫:「四姨娘你饒過我吧!我是來給你燒紙的!你不要再讓這小鬼……不,你不要再讓你的兒子來找我了!」
拓跋傲聽到女兒這話,心頭猛地一震。
然而還來不及上前,就聽拓跋瑤繼續不停地鬼叫求饒:「我勒死你,是我不對!我跟我爹說你偷人,也是我不對!你沒有偷人,你的孩子是我爹的!但你們已經死了,四姨娘你就放過我吧!我初一十五都來給你們燒紙!求求你們了!」
拓跋傲心頭像是被人打了一記重拳,頓時邁不動腿了!
丫鬟回過神來,看到拓跋傲,還有其他人,趕緊提醒:「二小姐!二小姐!」
可是拓跋瑤根本聽不到,繼續喊:「是我爹命人把你拖去亂葬崗的!你跟你的孩子去找我爹!你的孩子是我爹的,你們應該去找我爹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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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二小姐……」丫鬟著急地伸手要去拉拓跋瑤。
卻被拓跋瑤胡亂揮舞著手,一把推開,跌坐在地上。
什麼?
四姨娘肚子裡的孩子真是自己的?
拓跋傲徹底聽明白了,心口抽痛得更厲害,像是最寶貴的東西,被人偷走了一般。
雖然禁地那晚,他已經聽到些風言風語。
但如今聽到女兒親口承認,那種失望和震怒,還是無法承受。
這麼多年,他一直想要個兒子,終究毀在自己女兒手中!
他怎麼就沒看出來,自己養大的女兒,居然是如此蛇蠍心腸!
「你在說什麼?」小肉糰子拍了拍拓跋瑤的腦袋問。
這……這聲音怎麼不像小鬼?
拓跋瑤猶豫了一會,才壯著膽子仰起頭來看,小肉糰子剛好九十度俯身去看她。
一個仰頭,一個俯視,兩人頓時近距離四目相對。
「啊……」拓跋瑤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小肉糰子身子往上一彈,懷裡抱著的鳥蛋也彈了出去,啪一聲砸在了拓跋瑤的額頭上。
拓跋瑤只覺得眼前一片金黃,額頭上的蛋黃順著眉毛、眼睫毛已經流到了眼睛上。
「哇……」小肉糰子摔在了地上,屁股一疼,哭了起來。
「什麼鬼東西?居然敢嚇本小姐!」看清是個孩子,而不是小鬼,拓跋瑤運起一股黃色力量就往小肉糰子劈去。
然而那股黃色力量還沒打中小肉糰子,就被一股黑色力量擋住。
拓跋瑤身子往後一飛,「啪」地一聲坐了下去,跌在了鳥蛋上面,重新站起來時,屁股都是黃色的。
拓跋紫趕緊跑過去將小肉糰子抱起來。
拓跋傲見此情景,心口繼續抽痛著,居然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覺得要完了。
「我去,拓跋瑤,陛下讓你一個月不能出拓跋府,你居然大中午來這裡燒紙祭拜。」楚玄燁大聲說道。
拓跋傲心口抽得更厲害,眼前一黑,差點厥了過去。
拓跋瑤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抹掉眼睛上的蛋黃,頓時就看到了冥天言。
「沒有,淳王殿下,我沒有!我沒有大中午跑出府!我沒有!」拓跋瑤語無倫次地解釋。
「你明明都站在拓跋府外面了,還說沒有!」楚玄燁走過去踢了踢燒紙的盆,「嘖嘖,拓跋瑤,你爹娶了那麼多房的姨娘,就是想要個兒子,四姨娘好不容易懷上,你怎麼忍心把人勒死了,還說那孩子是個野種!拓跋家主明明沒被戴綠帽,你怎麼能往他頭上扣一頂那麼大的綠帽子!你太不像話了!」
這句話更像一記重拳,擊中了拓跋傲的心。
他頓時就有一種期望已久的兒子本來快要來到自己身邊,卻突然被人扼殺的感覺。
而且這個兇手,還是自己最疼愛的親生女兒。
而他還混蛋地命人將他們母子拖去亂葬崗。
拓跋傲只覺得喉頭湧起一股甜腥,差點吐血。
「我沒有!淳王殿下,我真的沒有!你、你不要聽他胡說!我、我、我剛才也是胡說的,你不要相信……」拓跋瑤一味地搖頭否認。
她眼裡只有冥天言,根本沒看到臉漲得紫紅,被她氣得快要歇氣的拓跋傲。
否認得太激動,額頭上一滴蛋黃流了下去,拓跋瑤用手一抹,甩在地上,醜態百出。
「拓跋瑤,本王萬萬沒想到,你是這樣心狠手辣之人,不但害死姨娘和未出生的親弟弟,今天還敢公然抗旨。」冥天言冷聲道。
他半點都沒給拓跋瑤面子,因為今天之後,拓跋瑤是徹底廢了。
他也不會再考慮她,無需再給她面子。
「沒有的!我真的沒有!」拓跋瑤否認,撲上前就要去拉冥天言的手臂。
冥天言厭惡地將手拿開,還把輪椅往後退了退。
「早知道就應該去二叔的院子賞桃花才對,可惜二叔院子機密太多,不能去,才會弄出了今天這麼一茬事兒。」拓跋紫突然悠悠地說了一句。
拓跋瑤一聽,立即就轉頭指著拓跋傲,「又是你,你為什麼不讓他們去你的院子賞桃花,那院子本來也不是你的,是你搶大……啪……」
她話音未落,拓跋傲一巴掌拍在她臉上。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拓跋瑤怒瞪著拓跋傲,心頭的恨意越來越大。
拓跋傲趕緊跪了下去,「兩位殿下,瑤瑤定不是有意要違抗聖旨,是、是……是在密林禁地受了驚嚇,最近神志不清,總是喜歡胡言亂語!是臣沒有好好讓人看管她,她才跑到府外來的,並非是要違抗聖命!還有,四姨娘的確是偷了人,畏罪自殺的!」
再氣,再怒,再恨鐵不成鋼,終究也只有這麼一個女兒。
拓跋傲醒悟過來後,還是想保住這個女兒,不惜往自己腦門上扣綠帽子。
「我才沒有!我好好的!我才沒有神志不清!」可是拓跋瑤壓根不理解她爹的苦心,趕緊朝冥天言解釋,「淳王殿下,我挺好的!我沒有神志不清!你不要聽我爹胡說!他是在害我,你不能聽他的!」
「閉嘴!」拓跋傲喝道。
「我為什麼要閉嘴,是你一直在害我!」拓跋瑤喊道。
拓跋傲覺得剛剛被自己忍下的血真的快要吐出來了,只得猛地站了起來,一個手刀劈下去,直接將女兒劈暈。
「把二小姐扶回院子!」拓跋傲喝道。
丫鬟從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連連說是,趕緊上前去扶拓跋瑤,將她的胳膊掛在肩膀上,扶著就要走。
可是拓跋瑤根本不會動,丫鬟用力拖著她,走不到兩步,兩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拓跋傲想一腳將丫鬟踢開,可是兩位皇子在場,只得強忍下這種發泄的衝動,親自上前扶起女兒。
「拓跋家主,拓跋瑤明明很正常,你怎麼能騙兩位殿下說她最近神志不清呢。」楚玄燁唯恐天下不亂道。
拓跋傲咽下一口湧上喉頭的血,加重了語氣道:「臣不敢騙兩位殿下,犬女近日的確身體抱恙,剛剛的言行舉止,真的並非她本意!」
「那本大少爺得派個神醫來給二小姐看看了,要真是神志不清,得趕緊好好治治。」
「楚大少爺!」拓跋傲咬牙,「我們拓跋家之事,與你何干?」
「本來是沒有關係的,可本大少爺已經跟紫紫成了好朋友,你是她二叔,我得順便關心關心。」楚玄燁笑眯眯的。
「不敢勞煩楚大少爺!」拓跋傲將女兒抱了起來,轉身對著冥天言和冥北涼,心頭強烈地起伏不定,可他還是努力讓自己冷靜,「兩位殿下請便,臣先送犬女回府。」
說完轉身離去,腰背挺得筆直。
可是剛剛轉過牆角,避過所有人的視線後,「唔」地一聲,當場吐出了一口血。
他的孩子呀!
要是生下來,有可能是個男孩!
現在,已經快要兩歲了!
拓跋傲只覺得心口又是一陣抽痛,原本挺得筆直的腰,瞬間彎了下去。
「大小姐今日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冥天言淡聲說道。
「趕巧罷了!趕巧罷了!」拓跋紫唇角一勾,笑眯眯的。
「希望大小姐下次邀本王賞花,是真的邀本王賞花。」冥天言滑動輪椅,向易趕緊上前來推他。
「三皇兄想太多了,紫兒不會再邀你賞花。」冥北涼臉色始終有些泛冷。
「我也不會邀你賞花。」拓跋紫將小肉糰子塞回他懷裡,「昨晚一夜未睡,我累了,你們都請各回各府,本小姐要回去睡個美容覺了!」
說完,跳牆而入,回了偏北院。
楚玄燁屁顛屁顛就想跟去,冥北涼身子一動,擋在了他面前。
「御王殿下,我可是你的大舅子!」楚玄燁身子微微往後一仰,有點怕這位爺。
「管你是誰,只要本王看不爽,照劈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