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主府已經是中午,雲子姝吩咐任嬤嬤:「去通知廚房,今天中午多加幾個菜。」
「是。」
抵達棲鳳殿,冷月幾人上前伺候洗漱,雲子姝一直想著在御寶閣里發生的事情,忍不住有些走神。
御寶閣幕後老闆是誰?為什麼對她態度如此和善?
她和雲子柔都是皇族公主,可那掌柜明顯區別的態度對比……除了因為她的母后,雲子姝想不出還有其他的原因。
「公主殿下,午膳已經吩咐廚房準備了。」任嬤嬤走進來,恭敬地屈膝稟報,並帶回了一個讓人意外的消息,「廚娘說,今日黎姑娘給她一兩銀子,從廚房買了一隻燒雞。」
雲子姝斜倚在錦榻上,淡淡一笑:「這是受不了了?」
任嬤嬤沒說話,靜候吩咐。
「不用理會她,她有錢就讓她買唄。」雲子姝淡道,「正好這兩天本宮手頭有點緊,月例還沒來得及發下去,先讓廚房的人賺點家用。」
任嬤嬤瞭然,點頭應了下來:「是。」
說完就走了出去。
冷月給雲子姝沏了茶,「黎姑娘這番行為,殿下怎麼看?」
雲子姝嘴角掠過一抹冷嘲的弧度:「她跟蕭雲衡不是愛得死去活來嗎?本宮就此看看,他們的愛能不能經得起這番考驗。」
黎雪做了那麼大一件錯事,蕭夫人和蕭雲衡都可以原諒她,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她倒要看看,讓他們過一段尋常夫妻的貧苦日子之後,他們倆還能不能恩愛如初。
雲子姝早就料到黎雪從暗影閣出來之後,蕭夫人不會追究她的過錯,蕭雲衡也會很快忘了她犯的錯,畢竟黎雪最擅長裝柔弱,只要擺出那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男人一看就心軟。
況且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不管蕭雲衡跟雲子姝有沒有感情,在蕭家那個內宅里,雲子姝這個皇族賜婚的公主,都沒辦法如黎雪那種弱不禁風的妾室在蕭雲衡心裡地位高。
中間隔著一個原配妻子,蕭雲衡總要來回比較的,越是比較,就越是憐愛楚楚可憐的美貌妾室。
然而如今進了公主府,他們倆無人打擾,每天貼身相處,彼此了解,甚至還有體會到民間「同甘共苦」的尋常夫妻感情。
雲子姝對他們已經仁至義盡,最終能不能經受住考驗,就看他們之間是不是真的情比金堅了。
……
司滄抵達公主府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依然是一身黑色繡暗紋的長袍,襯得他身姿峭拔頎長,瘦削凜冽,眉眼間那股子冷漠疏離的冰山氣息始終讓人望而生畏。
只是一見到雲子姝的面,就好像冰雪遇見了太陽,司滄表情肉眼可見地融化,變得溫軟許多:「殿下。」
雲子姝嗯了一聲:「讓你過來一起吃個飯,順便打聽點事。」
司滄斂眸:「殿下想問什麼?」
「御寶閣的幕後老闆是誰,你可知道?」
司滄微默,隨即道:「殿下問這個幹什麼?」
「本宮今日路經御寶閣,他家老闆送了一套鳳冠頭釵給我。」雲子姝走進殿,在八仙桌前坐下,「準確來說,也不算是送……總之他對本宮的態度有點奇怪。」
司滄在她身側坐下,淡道:「卑職去查。」
雲子姝抬眸:「你不知道?」
司滄搖頭。
雲子姝沉吟:「能把這麼大一座珠寶閣開在皇城,說明背後家族勢力不小,至少不懼皇族權貴。這樣一來,大抵能判斷出來一些什麼,但真要去查,可能也不太容易查到。」
放眼整個大雍,能數得上名號的商賈之家就那麼幾個,但是每家都是勢力雄厚,盤根錯節地跟朝中權貴有些扯不斷的關係,真要確定是哪家,可能會有些難。
雲子姝想了想,最終還是問出了口:「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季家?」
季家是她母后的娘家,這些年跟她沒什麼往來,但母后出身商賈她卻是知道的。
且季家恰好是大雍最富有的商賈之一,曾經因為跟皇族聯姻,也算是皇親國戚,早年在皇城開一間珠寶樓不算什麼稀奇事。
這也是世家貴女看不上她的原因之一。
士農工商,商賈雖有錢,卻是天下等級地位最低的人。
堂堂皇后出身商賈,皇族覺得丟人,世家權貴看不起,以至於她這個嫡女的分量也被看低三分,再加上母后早逝,父皇不寵,誰還會把她放在眼裡?
之前雲子姝也曾懷疑過,父皇只是不喜母后的出身,又不想擔一個薄情寡義的名聲,所以才容不下她,必須讓她「死於意外」。
可雲子姝總覺得奇怪。
若父皇只是無法接受母后的出身,那麼皇后已經不在了,雲子姝又是個無足輕重的女兒,他只要做出一個慈愛的父親形象,就能維持住他對皇后一往情深的假象,為什麼非要置她於死地不可?
他到底為什麼連已故皇后的女兒也容不下?
「不是季家。」司滄聲音一貫的平穩,沒有情緒波動,「卑職有空會去查清楚。」
雲子姝嗯了一聲,暫時拋開這個問題。
「本宮今日出門遇到八公主和寶珠郡主,才知吳貴妃的生辰快到了。」她聲音平靜閒適,像是閒聊似的,「司滄,我想趁機進宮見見太后。」
「見太后?」司滄抬眸。
「嗯。」雲子姝點頭,眉眼浮現深思,「我總覺得太后心裡藏著什麼秘密,可能跟我有關。」
司滄沉默片刻,聲音低沉:「太后心裡確實有秘密。」
雲子姝微訝:「你知道?」
「嗯。」司滄緩緩點頭,「殿下還記得之前卑職所說的,關於卑職手裡掌握著皇上的秘密這件事?」
雲子姝夾菜的動作頓住,心頭有個念頭划過,她脫口而出:「父皇的秘密和太后有關?」
「是。」
雲子姝看著他:「跟我也有關?」
「是。」
雲子姝心頭微動,不知想到了什麼,繼續問道:「跟鳳家有關係嗎?」
司滄聲音很穩:「有。」
雲子姝沉默了下來,看來司滄什麼都知道。
「卑職也是無意間得知。」司滄目光落在她臉上,不知是在解釋,還是擔心她誤會自己故意隱瞞,「殿下若想知道,卑職可以一五一十告訴殿下,或者殿下去見太后,讓太后告訴您也成。」
雲子姝放下筷子,端起一旁的茶盞啜了一口:「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