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乍一聽有些奇怪，畢竟，凌若藍也算是吃皇糧領朝廷俸祿的人，當然是景帝的人。
但是，凌若藍和凌晟都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沒錯。」凌若藍承認得很坦然。
凌晟眼神複雜地看著她，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女兒，也是和旁的人不同的，他不是老古董，他希望自己的每個孩子都能活出自己的人生。
所以，凌若藍領了女子輕騎軍統領一職也好，送婧兒學醫也罷，他都很支持。
他希望她們都是人中龍鳳，這樣以後一輩子，自己也能完全立於這個世上。
這大約是世上大多數父母都有的想法和願景。
但是！
他沒有想過，更從來不願她們深入去做到這個程度！
「你……你簡直糊塗！」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卷進的是什麼樣的危險和漩渦！
「祿王今日的下場如何？攝政王長孫無極若是被你們這點無關痛癢的花拳繡腿傷到，他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你簡直是在自找死路！」
且，這些事情很容易牽一髮動全身。
到時候，又是一輪生靈塗炭！
凌若藍卻不放在心上，「女兒知道攝政王可怕啊，也知道祿王會失敗啊。不過，這種事，總需要第一個人出來做不是麼？祿王是失敗了，可有了第一個祿王，以後就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這才是女兒看中的！」
她抬眸，「爹，攝政王攝政，血雨腥風。攝政王不倒，這大景就人心惶惶，不會得到真正的安寧。這點，相信女兒不說，您也應該明白。女兒這麼做，到底哪裡錯了？」
「我知道，您忠的不是當今陛下，也不是攝政王。而是大景的江山，是天下百姓。正因為如此，爹你有沒有想過，要讓江山長久穩固，要讓百姓長久安寧，攝政王，必須是要……」
「住口！」凌晟冷厲地看向她，「這些事情，以後不准你再摻合！」
「爹，這可能嗎？女兒已經開始做了，沒有回頭路。爹有爹您的立場，我有我的立場。我以為爹，在能明白我不過。」
「你……」凌晟深深吸了口氣，「可是婧兒呢！你把她拉進來！她何其無辜！你就不擔心，她真的在其中受到什麼傷害嗎？今日醫會賽，若是沒有錦衣衛，若是攝政王晚來一步，就算她毒術再高明，也難保能全身而退！你有沒有想過這些？」
「當然想過。可是，」凌若藍笑了聲，「爹，別說她已經被人盯上了，不然祿王也不至於算計她。何況她未來攝政王妃的身份，想脫開也是做夢。就說自古以來，這江山社稷下，哪張黃金龍椅下，不是埋了無數白骨？哪朝哪代不是血雨腥風啊？那血雨腥風吹打得別人，就吹打不得她凌婧麼？別人能為江山社稷犧牲，她凌婧為什麼不能？」
「哦。還有更甚，爹您也看見了。三妹妹也不是什麼善茬，攝政王對她似乎也有些另眼相看。她若是真的順利和攝政王成親，她那可怕的醫毒之術若是用在幫攝政王上，爹有沒有想過後果？」
「到時候，死的豈止是一百來個人！將會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凌若藍面上冷淡理智地指出這一條一條，光冕堂皇，但是心底其實只有一個想法，
她就是要弄死凌婧，她必須弄死凌婧。
至於江山社稷，那干她何事？
她唯一恨的就是，今天這事弄到這麼大陣仗，凌婧一點事也沒有！
呵呵呵，所以，凌婧，她更不能放過了。
她怎麼能看著凌婧嫁給攝政王呢？
本來，凌婧若只是凌婧，不是未來攝政王妃，她甚至可以不計較凌婧對自己娘和凌嫣然出手。但是，從凌婧賜婚給攝政王那刻，凌婧就必須要死了。
那個男人……無論是誰站到他身邊，都得死！
凌婧，更是不能！
她怎麼配！
她一個懷過其他男人野種的，滿身骯髒醜陋的女人怎麼配！
這天下，只有她一個，只有她凌若藍一個人，才配得上那個男人！
而她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從來沒有！
因為凌若藍這句話，最後這句話，凌晟想起了今日醫會賽上，攝政王長孫無極對待百里緋月的不同，甚至，想起了之前宮宴上長孫無極也是出面……
眸中暗沉一片，的確，婧兒是不能嫁給攝政王的。
藍兒說的原因只是其一，他也不會允許婧兒嫁給攝政王。雖然賜婚後，他只是稍微提了一下這事，但是他和婧兒彼此應該都會明白，不會嫁給攝政王。
「婧兒她，不會嫁給攝政王。」這點，凌晟是可以肯定的。
轉而看向凌若藍，目光森寒，「那些所謂染了時疫而死的人，他們所中的蠱是哪裡來的？」
凌若藍笑了下，「還能哪裡來的，自然是祿王給的啊，爹。」
「你還有沒有？」
凌若藍古怪地看著他，「我留那種東西幹什麼？何況蠱雖然邪門可怕，其實也是很難得的，金貴的東西，祿王怎麼可能多給我？」
呵。
她會蠢得告訴自己這個爹，那些蠱都是碧荷這個丫鬟弄來的嗎？
這種幾乎讓人防不慎防，卻能讓人致死的東西，自然要握在自己手裡！
凌晟長嘆了一聲，「藍兒，我一直都很看重你，也一直認為你是最讓我省心的那個孩子。這將軍府的權利和未來，不出意外，都是要交到你手裡的……罷了，你去祠堂跪著吧。」
凌若藍很平靜接受了跪祠堂，「女兒去了。」
將軍府？
她不在乎。
她要的只是這個將軍府給她的身份，讓她可以站得離那個男人近一點！
凌若藍出去後，凌晟幾乎就站不穩。
他不明白，他的女兒，怎麼一個個都變得讓他不敢認了！
而凌若藍剛離開書房的範圍，丫鬟冰月就從一個角落靠了上來，壓低聲音道，「小姐，老爺有沒有……」
凌若藍嗤笑一聲，「不過跪祠堂。現在，我有一件事讓你去做。」
「小姐您說。」
「去一把火給我燒了浮屠閣！然後讓人密切注意凌婧動向，她出府後，去了哪裡，就給我重點查哪裡！」
「小姐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