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大人。」那太醫吩咐下去，很快下面坐得規規矩矩的接近兩百人的名單身份都核對了一遍。
這一核對，幾位御醫的臉色就有些微妙。
沒來的，基本都……
但，即便明知道那些人已經不會來了，卻不得不點名問詢。
當官兵拿著冊子，大聲開始點那些沒到的名字，『某某某到了嗎？』時。
圍觀醫者聽到大多數名字，臉色突變。
這些醫者再也不會來了！
因為他們之前沒去醉仙居參加東廠和錦衣衛的宴會，那天晚上，已經無一例外全部暴斃！
看熱鬧的心，一下激靈涼了下來，寒冷刺骨。
想起了那種睡一覺起來，才知道頭一天晚上自己無形撿回一條命的恐懼。
那官兵還在繼續問，「王秋豪？王秋豪？王秋豪到了嗎？」
連續問了三次沒人回答，又繼續下一個，也是名單上他們第一眼看到，卻壓到最後一個，不得不問不得不說了才開口的人，「凌婧？凌婧到了嗎？」
慕青焦急地看了一圈來路長街，沒看到百里緋月的影子，聽到那官兵例行公事地說，「再問一聲，凌婧到了嗎？若是沒到，參賽資格就自動取消了。」
叫人家等等肯定是不行的，慕青一急，扯高聲音吼道，「到了，我在這兒呢！」
這嗓子一出。
周圍的人看神經病一樣看著她，話都出口了，慕青甩開丫鬟拉自己的手，主動走過去，就要上場。
慕青在京都，那也是相當大名鼎鼎。那官兵看了她一眼，很是為難，「慕小姐……」
「什麼慕小姐，仔細看看，老子是凌婧！」
看台上的十名主考官不論什麼身份，都覺得頭疼。這慕侍郎怎麼回事？今天這樣的場合，想也知道他這個愛湊熱鬧的魔障女兒要出來興風作浪啊。
關不住人不說，自己還不跟著管管！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王尚書，畢竟，他是這慕青的老子的頂頭上官，這慕青常常又往刑部鑽，相對於比較熟。
王尚書也很無奈啊，頂著眾人的目光還是開口，「慕丫頭，別鬧。你這樣干擾醫會賽進行，本官能把你關進刑部大牢呆幾天的。」
然而，慕青就當沒聽到。
王尚書又叫了兩聲慕丫頭，慕青還是半點反應也沒。王尚書老狐狸一樣笑了下，「凌婧。」
「到，大人！」慕青這下子立刻反應了。王尚書似笑非笑，「既然到了，就趕緊入場！」
什麼？
什麼？
震驚全場啊！
眾目睽睽……這，這……這是選擇性眼瞎嗎？不是讓他阻止這慕青胡鬧嗎？
上面的考官們不知這位王尚書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下面那些圍觀的人也不淡定了。轉而又反應過來，這其實是好事啊！
那凌婧雖然名聲臭不可聞，但近來聽她的事，確實有點本事？
讓對醫術一竅不通的慕青替考，和直接淘汰凌婧有什麼區別啊？
好事！
好事！
慕青也有點傻眼，本來是打算胡攪蠻纏拖點時間，誰料到王尚書不按常理出牌。這可抓瞎了！她連寫字都煩，看一般的書都想睡覺，醫書那麼晦澀的東西，當然從來沒摸過了。
她本意是幫幫凌婧，這下好了，反而害了她！
靠啊！
人群中，帶著丫鬟的司蕾冷笑了一聲。
凌若藍果然手段高明，說讓凌婧那賤人無法參加醫會賽就無法參加醫會賽。也不枉費她上次宮宴吃了那麼大的虧，也沒出賣她。
這個結果，她很滿意。
凌婧想通過醫會賽出頭，做夢！
何況現在的凌婧……
呵呵呵，別被那些堵在將軍府門口討命的人活撕了才好！
正在司蕾怨毒又滿意笑了時，耳邊一道意外又驚喜的聲音響起，「那不是凌二小姐的轎子麼？」
這句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這凌府的女兒，真是反差極大。有臭如凌婧的，也有讓人艷羨如凌若藍的。
司蕾還心情頗好地走過去，也沒第一時間去看轎子兩旁的丫鬟，「凌二小姐，你也來看熱鬧？」
「對啊，我也來看熱鬧。不過我是凌三小姐。」
轎子裡一道含著笑意的聲音響起，那掀開帘子出來的人，司蕾看到那張戴著面紗的，熟悉的，她想甩幾巴掌的臉時，笑當即僵在了臉上。
那邊本來是隨意看過來的慕青，興奮地大喊了一聲，「凌婧，你可算是趕到了！」
利落從台子上跳下來，跑到轎子這邊，隨手一撥把司蕾扒開，「讓讓，讓讓！」
不說司蕾心底感受，比起慕青湊過來。旁的人反應完全相反。
凌婧！
凌三小姐！
周圍的人想到什麼，突然躲避瘟疫一樣四散炸開。
就連臉色瞬間黑下來難看的司蕾也下意識退了好幾步。
包括場中坐好的各位參賽醫者，上面的主考官等人，看見百里緋月出現時，都是各種複雜心思。
他們今天早上都聽說了這人前幾天去蓉城，染了時疫源這事。雖然現在不能確認真假，但都是談時疫色變的。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各位大人，請立刻讓她離開這裡！畢竟，我們是來參加醫會賽，想要為國效力的，不是想在這裡就染上時疫丟了小命的。」
這話一出，眾人心底對時疫的恐懼爭先恐後爬了出來。
「對，不能讓她和我們一起考！」
「請讓她離開！」
「最好是隔離關起來！觀察個十天半月再說！決不能任由有可能帶著時疫病源的人隨便在街面上活動！！」
「讓她走！」
「把她關起來！」
其中有兩個參賽醫者吼得特別群情激奮，百里緋月望出去，認出那兩個人是誰時，如水的雙眸眯了眯。
又是這兩個人。
曾經她和鳳九凰在酒樓，那兩個說攝政王長孫無極如何如何，是天閹狗，大景不需要攝政王之類那兩個人。
孫承祖，李忠。
這兩人長相平平，但她是絕對忘不了，也不會記錯的。這兩個狗膽包天的人，她當時都有幾分被他們的狗膽折服了。
這是打哪兒都有他們啊。
不，不。
這事不對勁兒啊。
她怎麼覺得，今天這事越來越複雜了呢。
那邊孫承祖和李忠都是第一批考試的人，當下站了起來，面對台上的主考官們，「各位大人，還請把這位凌婧趕出這醫會賽範圍！我們絕對不會冒著感染時疫的風險和她坐在一個場地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