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村民聽了有些意動。
老王頭見此情形暗中得意，提高聲音道：「不然只是咬死一隻老母雞，哪裡用得著我們鬧出這麼大動靜？」
「一隻老母雞才多少錢？還能值得我們全家大小放下功夫找上門？」
「說句不好聽的，我們這一家大小的工錢，買幾隻老母雞都有得多了。」
「就因為這事兒，關係著全村人的安危，所以我們才把里正請來。」
「請里正做主，把為禍的狼崽子打死。」
李福生聽了直皺眉。
別看老王頭口口聲聲說請他這個裡正來做主，要他來主持公道。
實際上，話里話外，老王頭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無非是想借他這個裡正的嘴說出來而已。
然後，「為了村子安危著想」這種好名聲，被他老王頭得了去，而打死狼崽子這種得罪人的事，就由他這個裡正出面。
這可真是打的好算盤！
而另一方面，老王頭說，白糰子無緣無故，跑去咬死他家裡的老母雞，李福生是不太相信的。
不說沈正凌家裡的狼崽子，養著也不是一天兩天，從來沒有出現過，亂咬別人家家禽家畜的情況。
按照王家人的說法，狼崽子是因為沒吃飽，所以才自己跑出去找東西吃，就為了填飽肚子。
那麼問題來了，老王頭家住在村子東頭，距離沈正凌家的位置隔了大半個村子。
就算狼崽子沒吃飽，想要咬死別人家的老母雞填肚子，也不至於放著附近人家養的老母雞不吃，巴巴兒的穿過大半個村子跑到老王頭家裡去，就為了咬死他家裡的老母雞。
難不成，老王頭家裡的老母雞吃起來更香？
所以這其中，肯定是有問題的。
要麼是老王頭沒說實話，要麼是其中有其他隱情。
總之，李福生都不能因為老王頭的單面之詞，就冒冒然的說要打死白糰子。
事情不是這麼辦的。
李福生道：「老王頭，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了，我先了解一下具體什麼情況再說。」
老王頭聽李福生這麼一說就不高興了。
他沉著臉說道：「里正大人，事實擺在這裡，我們家被咬死的老母雞，現在還扔在地上。」
「人證物證俱在的事，里正還需要了解什麼情況？」
他冷笑：「里正大人該不會是以此作為藉口，想要包庇某些人吧？」
這也是因為李福生以前是靈湖村的村正，手上沒有太大的權利，不足以威懾到眾人，所以大家跟他說話，態度一向都不怎麼恭敬。
如今他當了里正，雖然手裡的權力是變大了，但是村民們已經習慣了隨意對他，一時半會兒改正不過來。
不然換了別的村，村民是絕對不敢用這種態度跟里正說話的，別說村民不敢，就連村正都不敢對里正這麼不恭敬，因為里正有權利決定由誰來當村正！
當里正的沒有威嚴，很多事情就不好處理。
李福生當了里正之後，早就想給自己立立威，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
都是土生土長的村民，大家知根知底，他要是為了一點小事上綱上線，在村子裡的風評也不好。
所以只能等一個合適的機會。
如今王家人自己把機會送到他的手上，李福生肯定是要抓住的。
本來他對王家人的印象也不好。
王家的男人只會窩裡橫，在外面沒什麼本事，就知道在家裡打女人。
打女人還不算，還要洋洋得意跑出去向別的男人吹牛，說他們多有本事，能把家裡女人管得服服帖帖。
還挑唆著村子裡的男人一起打女人，說什麼：女人就是得往死里打才會聽話！
所謂「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只有把她們打服帖了，才會老老實實，把男人當大爺侍候。
村子裡有幾戶年輕的男人，竟然當真聽信了老王頭父子的話，回到家裡開始打女人。
他們靈湖村的風氣都差點被老王家給帶壞了！
好在這幾個年輕男人家裡的長輩拎得清，見他們無緣無故打女人，就把他們拎出來，狠狠教訓了幾頓。
最後還說了狠話，如果他們再敢隨便毆打家裡的女人，就打斷他們的腿，把他們從家裡趕出去。
那個時候李福生還是靈湖村的村正，見此情況也發了話：誰家裡要是像老王頭家裡一樣，無緣無故打女人，只要被人告到村子裡，調查屬實，就把人從村子裡逐出去。
他們靈湖村，可不要這種只會打女人的窩囊廢男人！
只知道在家裡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
有本事出去掙錢，讓一家老小都過上好日子，這才叫真本事。
就這樣，總算把這股歪風給剎住了。
後來老王頭家裡總算不敢在外面亂說打女人的事，只是躲在家裡，打起女人來也更狠了。
有邊上的人看不下去，好幾次都告到村里，李福生也不是不想管，幾次都帶著人上門，準備把老王頭家裡給從村子裡趕出去。
結果王家的女人自己不爭氣，他帶著人上門去問情況的時候，王家的女人哪怕被打得鼻青臉腫，看著就傷得很嚴重，也死活不承認，身上的傷是被家裡男人打的。
幾次下來，不管是邊上的人幫忙給村里報信的人，還是村里，也都不管了。
如果一個人不願意自救，那麼，別人就算再想救你也無能為力。
就好比掉進深淵，頂上的人想拉你一把，也需要你自己伸出手來。
此時老王頭在他面前陰陽怪氣的說話，李福生當即就是臉一沉，喝道：「老王頭，你的意思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連調查都不用調查了？」
「你這麼厲害，要不要我把這個裡正讓給你當？」
「以後村子裡的事情由你說了算？」
「我告訴你，就算縣太爺辦案，也還要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調查清楚，就沒聽說過，僅憑誰的一面之詞，就胡亂給人定罪的。」
「還是老王頭你覺得自己比縣老爺更厲害，隨便說句話就能給人定罪？」
老王頭哪敢承認自己比縣太爺還厲害。
他被李福生這番話唬得一愣一愣的，連連擺手否認道：「我可沒有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