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義把沈嬌嬌賣給吳俊傑的時候,就想過,這件事情早晚有一天會爆光。
只是,在他的設想里,哪怕事情最終被爆出來,無非就是老沈家的人知道內情。
反正他銀子也到手了,老沈家也不至於為了一個沈嬌嬌就把他怎麼樣,最多就是被罵兩句。
罵兩句又不會少塊肉,也不會少半文錢,他還怕被罵兩句?
別說村子裡,就是哪家哪戶都一樣,家裡的姑娘就是比不上男丁更重要,所以,對於這件事的後果,沈正義是不怕的。
只是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出了意外。
沒等到吳俊傑把沈嬌嬌抬回去,沈長興就得知吳俊傑在縣裡成過親的消息,找到鎮上來向他問罪。
沈長興責怪他不打聽清楚,把已經娶過親的吳少爺說給沈嬌嬌,這不是讓沈嬌嬌做小嗎?
沈長興道:「我們大房就你嬌嬌一個姑娘,不說給她尋一門多好的親事,至少也不能比別人差。」
「你倒好,被人幾句話一哄騙,打了人到家裡隨便送了點東西就說是聘禮,就把你親妹妹送出去了。」
「你是怎麼當哥哥的?」
「去,你現在就去找吳少爺,把這門婚事退了。」
沈正義當然不能這麼辦。
他狡辯道:「爹,你既然知道那吳少爺是縣裡富戶,他看上我們家嬌嬌,想要嬌嬌做小,都已經說定了,這親事是這麼好退的?」
沈長興冷冷看了沈正義一眼,道:「怎麼不好退?」
「分明是他們吳家隱瞞吳少爺已婚的情況在先,對我們家嬌嬌進行騙婚。」
「如今我們老沈家得知真相,自然不肯再讓嬌嬌做小,找他退婚天經地義!」
沈正義還想說些什麼,沈長興冷笑道:「你是不是又想找什麼藉口哄騙我?」
沈正義一愣,下意識道:「爹,我沒有。」
沈長興:「你沒有?」
「你真以為我這麼多年沒有管你,你就可以把我這個當老子當成傻子糊弄?」
「那吳少爺既是縣裡有名的富戶,想要怎麼樣的女人沒有,會看中你妹妹?」
「你妹妹又不是什麼天香國色,值得人惦記!」
沈正義還在垂死掙扎:「爹,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嬌嬌雖然長得不太好看,那也是你親閨女,你至於這麼埋汰她嗎?」
「再說了,萬一人家吳少爺的眼光與眾不同,就是看中我們家嬌嬌了?」
「誰規定有錢人看上的姑娘,就一定是漂亮的!」
沈長興氣得破口大罵:「放屁!」
「有錢人是眼瞎嗎?」
「放著漂亮的姑娘看不上,專挑丑的看上?」
「再說,你妹妹幾乎常年不出村子,連鎮上都來得少,縣裡的吳少爺,從哪裡看上你妹妹?」
「沈正義,你想編胡話,你也編得像一點。」
他沉著臉,警告沈正義道:「所以你到底瞞著我什麼事,最後給我一五一十說清楚。」
沈正義張了張嘴,就想繼續騙他,沈長興冷笑:「你想清楚再說!」
「別以為,你可以瞞過我。」
「我在鎮上做了這麼多年帳戶,想打聽點事情,還是不難的。」
「你是現在自己說,還是等我去查。」
「你要是不說,等我查出來,就打斷你的腿。」
沈正義眼看為隱瞞不過,這才把事情和盤托出,不過他當然不會說,是他自己為了銀子,才千方百計搭上的吳俊傑,把沈嬌嬌推銷給吳俊傑的。
他只是說,吳少爺膝下空虛,一直在打聽,哪家的姑娘好生養,想納個清白女子回去開枝散葉,打聽到老沈家頭上,看中沈嬌嬌,願意把沈嬌嬌納回吳家生孩子。
因為事關子嗣,吳少爺特別強勢,所以,他是不得已才簽下沈嬌嬌的賣身契。
沈正義最後道:「爹,我也是考慮過來的,覺得,這事對嬌嬌有好處,我才把她的賣身契簽了。」
「不然,我身為嬌嬌的親哥,要是對嬌嬌沒好處,她的賣身契就肯定不能簽下來。」
「吳家可是六合縣首富,這位吳少爺,更是吳家唯一的少東家。」
「我已經找人打聽過了,吳少爺家裡雖然已經娶親,吳少奶奶卻多年未孕,吳少爺的眾多通房姨娘,也未曾有一人有孕。」
「也就是說,只要我們嬌嬌嫁過去,給吳少爺生個一男半女,吳家肯定得把她供起來。」
「吳少爺自己也承諾,只要嬌嬌給他生個孩子,他就給嬌嬌抬份位。」
「首富吳家少爺的姨娘,可不比大多數女人都強?」
「而且嬌嬌從小就一直嚮往這種,好吃好喝,有人侍候的日子。」
「只要她把吳少爺侍候好了,給吳少爺生個一男半女,後半輩子還怕沒得好吃好喝,沒人侍候?」
「爹,不是兒子說句狂妄的話,以後這首富家的財產,指不定就由你外孫繼承。」
「誰讓其他女人肚皮不爭氣,不能給吳少爺生孩子呢?」
總之,沈正義說這話的時候,好像沈嬌嬌已經給吳少爺生了兒子一般。
根本就沒想過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沈嬌嬌也跟吳少爺身邊所有其他女人一樣,生不出孩子。
按理來講,這麼明顯的漏洞,是個人都能聽出來,都知道事情不對頭。
沈正義為了說服沈長興,說得天花亂墜也就罷了,沈長興總不至於聽不出來吧?
結果,沈長興也不知道是真聽不出來,還是假的聽不出來,總之,聽沈正義說了這麼多,沉默了。
沈正義一見沈長興這個樣子,就知道沈長興是被他說動了,不由趁熱打鐵道:「爹,我是嬌嬌親哥,我還能害她不成?」
「再說了,人家吳少爺是什麼人家?」
「已經立過契、給了銀子,買回去生孩子的丫頭,怎麼可能把人退回來?」
「吳家當然是不差那點銀子,可是吳家,要面子啊。」
「爹你想啊,堂堂首富家裡,花銀子買下去的丫鬟,被人逼著退還……傳出去,首富家還要不要面子?」
沈長興更沉默了。
沈正義就知道他這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