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菲菲雖比長公主要小上幾歲,可要是按輩分算起來,蕭菲菲還是長公主的小姨呢。
想到這兒,楚雲溪不由抿唇而笑,像蕭菲菲這樣張牙舞爪的,心思反而好猜,不足為懼。
「你笑什麼?沒見有誰,會把皇上的賞賜,大張旗鼓地帶出來的,那都是好好的供著,日日上香,以示對皇上的敬重。真是土包子。」
蕭菲菲看著楚雲溪頭上帶的白玉梅花簪,想起宮中春宴時,她是怎麼壓過自己的風頭,更討厭楚雲溪了,每次跟楚雲溪交鋒,都是她輸。
楚夫人皺眉,這個蕭菲菲,對她女兒也太不客氣了,可這種場合,她也不好跟個小輩計較,沒得傷了長公主的顏面。
楚雲溪輕拉了下氣憤的母親:
「蕭小姐又不是簪子,可知簪子是怎麼想的?」楚雲溪不急不緩問道。
「簪子是死物,能有什麼想法?」蕭菲菲不知她在打什麼啞謎。
「簪子確是死物,可物件兒跟了主人,就有了靈性,主人若不愛惜,它就只能在角落裡蒙塵,主人若是好好佩戴,它就能跟著主人賞花參宴,看這大好風光,蕭小姐覺得,這簪子,是更喜歡被日日供在一處,還是喜歡被我佩戴出來?」
「這,這是歪理?」蕭菲菲說不過,急得跺腳。
楚雲溪這雖是歪理,可眾人仔細想想,似乎又很有道理,但凡皇帝賞賜的物件兒,他們都不敢用,全都好好供著。
到頭來,這些物件兒,也不知能發揮點兒什麼用處。許是只能向人炫耀下得了皇帝賞賜,還只能在自己家裡炫耀。
「在我看來,我好好地佩戴它,讓它更加耀眼光華,才是沒有辱沒了皇上的賞賜。」
楚雲溪一張小嘴,寸步不讓,如此伶牙俐齒,著實讓一眾夫人小姐驚嘆。
「菲菲姐,好久不見了,不如讓雪兒陪你說說話吧。」
楚雪兒見蕭菲菲不是楚雲溪的對手,她忙湊到蕭菲菲身邊,出頭解圍。心裡想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們應該有很多共同語言。
哪知蕭菲菲會無差別攻擊:「滾開,你不過是個庶女,也配和本小姐說話?」
蕭菲菲自恃身份,自從知道了楚雪兒是庶女,就怎麼看她都入不了眼。
楚雪兒沒想到,盟友沒拉到,卻還被侮辱一番,似是被驚到了,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立在那裡,一時間進退兩難。
「菲菲,不得無禮。」長公主作勢斥責一句,那語氣中,反倒是寵溺多些。
眾人沒想到,楚雲溪也隨後出聲教育楚雪兒:
「楚雪兒,你在家裡不分尊卑也就罷了,出門在外也不知收斂!人家蕭小姐是什麼身份?人家那是長公主的小姨,你竟敢跟蕭小姐互稱姐妹?你是也想做長公主的小姨嗎?」
此話一出,眾人倒吸口涼氣,楚雲溪不說,誰會刻意去想蕭菲菲和長公主的輩分,畢竟蕭菲菲比長公主還小,那都是按身份尊卑來看的,長公主待蕭菲菲,也像待妹妹一般。
可這層身份一挑明,長公主再對蕭菲菲直呼其名,像對妹妹一般,與蕭菲菲說話,似乎就,不怎麼對味兒了。
而且,楚雲溪說楚雪兒在家裡不分尊卑。想想以前,兩姐妹但凡同席,風頭都讓楚雪兒爭了去,可不就是不分尊卑了。
能來參加長公主賞花宴的,都是正頭夫人,嫡出小姐,再想到自己家裡那些鶯鶯燕燕,庶子庶女,竟都對楚雲溪生出些感同身受來。
楚雪兒見眾人反應,有些慌:「長公主,臣女不是這個意思,臣女只是想多與蕭小姐親近親近,沒想那麼多,還請長公主明鑑。」
她跪倒在地,一副受了冤屈的樣子。楚雲溪這頂大帽子扣下來,難保長公主不膈應。
長公主也的確心裡不痛快了,沒用的東西,她不過看在君宏炎的面子上,對她客氣一二,她竟是個蠢的。
雖是無意,可楚雲溪說的也沒錯,她確實是在輩分上壓了她。
楚雲溪樂得火上澆油:「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楚雪兒,你是覺得,蕭小姐跟你,是同類人了?」
「你!」她該怎麼回,說是,那就是貶低了蕭菲菲的身份,說不是,那更不對了。
「哼!人貴有自知之明。」蕭菲菲這會兒,看楚雲溪,反倒比看楚雪兒還順眼些了。起碼她們都是嫡女。豈是楚雪兒這等,卑微庶女身份能比的?
眾人若有所思,看來這個楚雪兒,鬥不過楚雲溪啊。
那以前,也不知她使了什麼手段,才讓嫡姐心甘情願地捧著她,又不知她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兒,才讓嫡姐待她如敵人。
「一個庶女,也能來參加長公主的賞花宴,真是世道變了。」
一個粉衣女子,剛從屏風轉出來,就不客氣地發話。
「寧遠侯府蘇夫人蘇小姐到!」丫鬟忙稟告。
「見過平遙長公主,長公主萬福金安。」兩人盈盈一禮。
長公主虛扶一把,示意她們起身:
「小舅母,表姐!」楚雲溪終於有機會,從平遙長公主身邊離開,歡快地去拉住表姐蘇妍的手。
也不知母親這一系是怎麼回事兒,生的孩子都是男多女少,她有四個舅舅,卻也只有三個表姐,另兩個都已出嫁了。
小舅母的女兒蘇妍。只比她大幾天,年齡相仿,也就更親近些。
「表妹,我早就與你說過,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有的人,不是你給她臉,她就知道要臉的。」
蘇妍是個爽利性子,她這話雖不好聽,倒是得了這些正牌夫人小姐們的認同,嫡庶有別,乃是正道,亂不得。
「表姐說的是,表妹受教了。」
楚雲溪笑語晏晏,前世,蘇妍也是這般規勸過她,可她那時,只當蘇妍淺薄,心胸狹窄,容不下庶女。
現在想來,自己才是淺薄的那一個,表姐是真心為她著想,她卻不識好人心。
楚雪兒現在身份低人一等,沒有發言權,只能咬緊下唇,一副受了委屈也不敢反抗的樣子。
「說起來,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只聽聞,楚夫人多年以前,就已經將楚雪兒記到名下,以嫡女待之,只是不知,何時又改了?」
平遙長公主雖面帶笑意,可這話,是在暗指楚家內亂不堪,朝令夕改,才讓外人不知該如何處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