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君凌雲出生,皇帝就對他嚴加保護,東宮防得滴水不漏。
二十年,她才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給君凌雲下了蠱。
蕭氏本是想讓君凌雲,也和他那不可一世的母后一樣,悄無聲息地消磨而死。
可現在,她需要籌碼,出這暗無天日的冷宮。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她復位了,以後有的是機會拿捏他們。
「說說你的條件吧。」
楚雲溪果然如蕭氏所料的那樣,開口了。
蕭氏一臉傲慢地冷笑一聲。
「我的條件很簡單,讓一切都恢復原樣,只要我,我兒子,我父親都能安好,太子自然也能安好。這次,我們就算打個平手,以後,各憑本事。」
楚雲溪亦是冷嗤。
「平手?一條命,換三條命,你們的命,還真是不值錢。」
蕭氏的臉上的笑,這才繃不住了,楚雲溪這個賤人,當真會扎人痛處。
「廢話少說,要麼玉石俱焚,要麼從頭開始,你們自己選。」
「你就那麼肯定,在這段時間裡,太醫們找不出蠱蟲的解決之法?」
楚雲溪反問,她有些好奇,蠱蟲的解藥,到底是什麼東西?她從書中,竟沒有找到記載。
蕭氏一驚,她沒想到楚雲溪這麼快,就知道了君凌雲的病灶所在,分明連太醫都診不出來的。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楚雲溪的眼神中,透出濃濃的憎恨,咬牙問道:
「尹皇后是怎麼死的?你還沒有忘記吧?」
蕭氏瞳孔放大,忍不住呼吸急促,那件事兒,都過去二十多年了,怎麼會,怎麼會又被翻了出來,還被楚雲溪知道了,那豈不是,太子也知道了?
楚雲溪看著蕭氏的表情,就知道尹皇后的死,定是蕭氏所為了,她忍不住冷臉呵斥:
「你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萬無一失,可終究,紙是包不住火的,」
蕭氏倒也不愧是從爾虞我詐的後宮中,歷練出來的人,很快就鎮定下來。
「哈哈哈,楚雲溪,你也不用費盡心思地試探我。你若是能找到法子,也就不會巴巴來這冷宮找我了。想要保住太子的命,就跪下來求我啊。」
蕭氏得意地大笑,楚雲溪知道了又如何,他們是取不出那蠱蟲的。
就算有人願意犧牲自己,將太子身上的蠱蟲,引到自己身上,也得那人的血,讓蠱蟲更喜歡才行,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兒。
雖然她不想承認,可太子的確是龍脈,世上能有幾人的血脈,與他一般尊貴。
蕭氏殺了君凌雲的母后,讓他自小就沒有了母親的疼愛,如果尹皇后尚在,君凌雲也許就不會事事親為,得了那嗜血閻羅的名號。
楚雲溪強忍下滔天的恨意,繼續試探:
「我連你有什麼法子都不知道,又怎麼知道,你不是虛張聲勢?其實,你根本就沒有解藥吧?這是你為了出冷宮,想出來的緩兵之計?」
蕭氏一臉不屑。
「讓你知道又如何?那蠱蟲,是有母蠱的,只有母蠱,才能將其引出。而母蠱,是以我的血餵養的。」
楚雲溪的眉頭,厭惡地擰緊,她不明白這世上,為何會有人為了戕害別人,竟然不惜常年以自己的血來養蠱。
這樣的惡毒之法,也難怪不容於世,連她的藏書閣,也不願多記載隻言片語,只有零星幾個案例。
蕭氏看著楚雲溪變換的表情,就知道她對此亦無所追,心裡一陣暢快,她就知道,他們是沒有辦法解決蠱蟲的。
蕭氏松下心神,悠悠道:
「你們關我的時間越久,母蠱就越接近死亡,等母蠱徹底死了,太子也就藥石無醫了。你們可要抓緊時間啊。」
楚雲溪攥緊拳,要不是她誤打誤撞,得了那蠱蟲的青睞,君凌雲豈不是當真要受制於蕭氏了!
「經你這麼一提醒,我倒是想到了個法子。」
楚雲溪突然轉怒為笑。
「不如,我命人日日來取你的血,餵養蠱蟲可好?」
蕭氏顯然沒想到,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楚雲溪,也能想到這樣懲治人的法子。
「你是找不到母蠱的,別痴心妄想了。」
楚雲溪點頭,一臉為難道:
「不過,如果安王受不住酷刑,來求你這個母妃拿出母蠱,你說,你會不會狠心到不顧自己兒子的性命呢?」
蕭氏臉上的血色一瞬間褪去,心裡發毛,楚雲溪原本是個,遇事只知道隱忍哭泣的深閨小姐。她怎麼,怎麼跟太子在一起後,變得這麼殘忍了?
「你別動我兒子。你敢動他一根汗毛,我就讓母蠱永遠消失,讓你親眼看著太子消磨至死!楚雲溪,跟我比狠,你還嫩了些!說吧,你到底想怎樣,才願意交易?」
楚雲溪逼近蕭氏,厲聲道:
「想你們這些罪人,認罪伏法,想你們去地下,向尹皇后跪地磕頭,向司空家上上下下,和所有被你們害死的冤魂,日日懺悔。」
楚雲溪那雙明眸中,湧起滔天的恨意,讓蕭氏不自覺後退了一步,身子都有些顫抖。
楚雲溪她,她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兒的?司空家,司空玉!蕭氏想到那個風光霽月的少年,沉積在心中多年的怨憤一吐而出。
「那是他們該死!尹氏說好要與我做一輩子的好姐妹,有福同享,可結果呢?哈,我喜歡的人,喜歡的是她,她卻勾引了皇上,成了皇后,要我向她下拜行禮!」
蕭貴妃似受了刺激,完全不管說出這些話,會有什麼後果了。
這些事憋在她心中多年,誰能知道她的苦?那些人兩眼一閉,倒是清淨了,剩她一個人在這冰冷的皇宮中,整日裡鉤心斗角,連覺都睡不安穩。
「我是蕭家嫡長女,名遍京城。我自降身份去接近他,滿心歡喜地以為,他也心悅我,可他呢?他沒有拒絕我的靠近,竟只是因為,我是尹氏的閨中好友!他想從我這兒知道更多有關尹氏的消息,哈哈哈,你說他是不是該死?」
蕭氏又哭又笑,將這些話都說了出來,倒是覺得心裡痛快了不少,雖然傾訴的對象是楚雲溪,不過她也無所謂了,她都落到如此地步了,難道還能更慘嗎?
楚雲溪難以置信地,看著毫無悔意的蕭氏,心下駭然,從蕭氏口中說出的真相,與她以前聽到看到的,又有所不同。
人心到底能有多麼貪得無厭,多麼陰狠惡毒,在蕭氏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連自己喜歡的人,都能親手滅族。得不到的就毀掉,這就是蕭家的信條嗎?這樣的家族不剷除,終究是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