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可以在黑火藥裡頭加點砒霜,辣椒粉啥的,炸起來威力更猛,對騎兵的殺傷力更強。
這也不是他心血來潮,而是歷史上的明軍真就是這麼幹的,砒霜,辣椒粉炸起來,對戰馬的殺傷力極大。
「好,好。」
周世顯微微一笑,如今將這個大殺器拿了出來,絕對是全世界獨一份,比法軍早了整整二十幾年。
可是。
「這不是玩命嘛?」
說的一點也沒錯,這個時代的擲彈兵這基本上就是,拿一隻軍隊中最精華的老兵去玩命。
和後世的人體炸彈也沒啥區別了。
「轟,轟!」
可這威力著實強大。
這不是廢話麼,這麼大一顆空心鐵球,把十幾斤,甚至二三十斤精製黑火藥裝進去,炸起來威力當然可怕。
就這麼一顆,炸塌一座房子問題不大。
「多練練吧。」
六個擲彈兵營組建起來,並且開始了秘密訓練,一顆顆大鏈球漫天飛舞,這場面可真是太壯觀了。
獵兵營,擲彈兵營……
一邊打仗,一邊練兵,作為一支總預備隊,兵力已經擴張到六萬的鳳威軍,如今已經頗有些後世普魯士精銳步兵軍團的架勢了。
「嗚……轟!」
又是一個清晨降臨。
一輪清冷的紅日從東方升起,冰封萬里,明軍不知疲倦的發起了例行進攻,耐心的消耗著守軍的力量。
可細細觀察,出戰的都是李岩,李錦所部的中原鎮軍,加上獨立炮兵鎮,幾個獵兵營,朝鮮僕從軍。
六萬最精銳的鳳威軍作為中軍,也是全軍的總預備隊,從頭到尾都被周世顯死死扣在手中。
預備隊,不能動。
「呼。」
西北風凜冽,周世顯手按戰刀,視線再一次越過了殘破的盛京,看向了建州方向陰沉沉的天際線。
這是一場忍耐力的比拼。
「嗚……轟!」
隆隆炮聲中,城內清軍的抵抗還在繼續。
可濟爾哈朗真的撐不住了。
「嗚……」
一顆打偏的炮彈在不遠處落下。
「轟!」
本已經殘破不看的廢墟,再次大面積垮塌,灰塵瀰漫,碎石橫飛,一些正在準備登城作戰的清軍嚎叫著倒下。
傷亡慘重的清軍,如同墮入十八層地獄。
「噗。」
近一個月來,高強度的指揮作戰,徹夜不眠,大清鄭親王老邁的身體終於撐不住了,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口中鮮血狂噴。
濟爾哈朗終於沒能撐到遼東最嚴寒,自然環境最惡劣的凜冬,就這麼倒了下去,雙目緊閉,氣若遊絲。
「主子!」
范文程和幾個巴牙啦護兵拼命趕來,將老主子從南門這血肉磨坊里抬走,掐人中,灌藥。
「噗。」
又是一口老血噴了出來,濟爾哈朗猛然睜大雙目,怒目圓睜,進入了迴光返照的狀態。
「傳,傳令……」
可一口氣終究是沒上來,脖子一歪斷了氣。
一片死寂。
隨之而來的是驚慌失措,清軍從上到下的將領,漢官,包衣們瞧著死不瞑目的老主子,一個個呆若木雞。
「嘩啦。」
早已不堪忍受的包衣們扔下手中的弓弩,武器,趁著旗兵們還愣著神,掉頭就跑。
隨著濟爾哈朗的猝死,傷亡慘重的盛京清軍終於崩潰,包衣,漢軍衝破了旗兵的阻撓開始大規模的逃跑。
一鬨而散了。
「快,快!」
一片混亂中,范文程從頭涼到腳,驚慌大叫:「求援,求援!」
這下子旗兵們也慌了神,本能的放飛了傳信用的海東青,幾隻兇猛的鷹隼沖天而起。
向著撫順和建州老寨的方向飛去。
「唳。」
千里鏡中,幾隻猛禽從城內沖天而起,守衛盛京南城門的清軍突然潰敗,反倒讓明軍一時摸不清頭腦。
「砰,砰。」
前線正在攻城的一些明軍獵兵反應極快,舉槍射擊,將清軍放出的海東青射下來幾隻,可還是有兩三隻逃走了。
「可惜。」
眾將官扼腕嘆息。
周世顯放下千里鏡,笑道:「濟爾哈朗死了。」
「哦?」
參謀軍官們紛紛錯愕,又紛紛點頭,瞧著在炮火中瑟瑟發抖的盛京翁城,欣喜若狂。
這老匹夫一死,清軍群龍無首。
盛京已破。
「進攻!」
「咚,咚,咚咚咚。」
有節奏的戰鼓聲再次響起,明軍再次發起攻城,這一次,只遭遇了微弱的抵抗。
身穿紅色棉甲的士兵潮水般湧入瓮城。
一架架雲梯,架了起來,當第一道紅色的身影躍入內城牆,宣告著遼東第一堅城易手了。
瀋陽府重歸於大明治下。
「哈哈,哈哈哈。」
明軍大營中,歡聲雷動。
「上去了!」
終於攻進去了。
三十年了,這座大明軍民耗盡心血,耗盡了民力修建而成的堅固城池,終於回到了大明的懷抱。
該是誰的,就是誰的。
說一千,道一萬,強盜就是強盜,再怎麼粉飾也是強盜。
「萬勝!」
「萬勝,萬勝,萬勝!」
山呼海嘯中,一條條紅色的身影順著雲梯躍入內城,咬著潰敗的清軍追殺而去,又在城內與清軍發生了大規模的巷戰。
「砰,砰,砰。」
城內響起一陣陣火槍爆鳴,激戰正酣。
「哼。」
周世顯發出一聲冷哼,緩緩放下千里鏡,徐徐道:「傳令。」
「清繳殘敵。」
輜重輔兵,僕從軍蜂擁而上,加緊清理南城門外堆積的瓦礫,為大軍入城開闢出一條通道。
盛京好似一顆熟透的果子,等著摘取。
可周世顯深邃的眼睛眯了起來,他的前後左右,是一排排正在坐地休整,烤火的精銳士兵。
作為預備隊的鳳威軍,依舊按兵不動。
「叫黃得功多派偵騎。」
城破,大勝,人人歡欣鼓舞。
在城破,勝利的喜悅下,苦戰一個月的明軍將士鬆懈下來了,開始感覺到了疲憊,這也是人之常情。
也是最危險的時候。
又看了一樣北方的天空,周世顯拂袖而去。
入帳。
帳內幾個健壯婦人,正在看管著一個身形窈窕,穿著明軍制式棉甲的女子,女子一抬頭便露出如花似玉的俏臉。
大清太后大玉兒。
興許是在尼姑庵里關的太久,她嬌艷的玉容有些蒼白,雙目微閉好似死人一般,認命了。
不過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出賣了她真實的想法。
「呼。」
帘布打開,一陣寒風吹入,讓大玉兒感受到一絲寒意,本能的緊了緊身上的紅色棉甲。
此時周世顯揮了揮手,輕道:「都出去吧。」
幾個健婦福了一福,走出帥帳。
帳內死一般寂靜。
「茲茲。」
罐頭煮成的肉湯在鐵壺上茲茲的想著。
「呼。」
周世顯徐徐走來,坐在炭盆前,給自己倒了一碗肉湯捂在手上,冰涼的雙手漸漸變得溫暖。
靠著這種油膩的軍用罐頭,二十多萬大軍在遼東的冰天雪地中,日子過的還算愜意。
周世顯嘴角微微上揚,幽幽道:「盛京,破了。」
大玉兒嬌軀不受控制的戰慄起來。
手捧著肉湯,周世顯又森森道:「太后心中,有何感想?」
他命人將大玉兒秘密送來遼東前線,就是想利用這個高級間諜,弄清楚清軍在建州老寨方向的兵力配置。
可大玉兒一言不發,宛如死人。
「呵。」
周世顯冷冷一笑,猛然伸出手,將她嬌媚白嫩的下巴捉住,強迫她揚起了粉嫩的脖頸。
大玉兒美目緊閉,淚水撲簌簌的流下,崩潰的啜泣起來:「你是英雄,又是中興之主,何苦為難妾身一介女流……」
又是一陣沉默。
周世顯竟放開了她,笑了笑:「太后所言極是。」
不再多言。
盛京已破,傳信用的海東青已經放出去了,她也就沒了利用的價值,殺不殺她也沒什麼兩樣。
大玉兒本以為必然遭受一番羞辱,可沒料到,竟然等來了這麼一句話,一時竟有些吃驚。
「你……」
她終於耐不住性子了,眸子一轉,正要說話。
帳內,卻又響起周世顯幽幽的聲音:「城破前有人放出了海東青,今夜,阿濟格必率下五旗傾巢而來。」
他悠閒的喝了一口肉湯,深邃的眼眸定定看著,徐徐道:「太后可知這一仗,周某心中有幾分勝算?」
這番話慢吞吞的,輕描淡寫。
卻在大玉兒心中翻起驚濤駭浪,下五旗是她族中最後的精銳,瞧著周世顯這般氣定神閒,她心中驚恐萬狀。
若下五旗決死一擊,仍不能破陣……
大清,大清就沒了呀。
「呵。」
卻不料周世顯微微一笑,扒拉著手指頭算了起來:「阿濟格手中至少十五萬兵,算上重金僱傭的羅剎騎兵……」
「周某勝算,大約五成。」
這倒是實話,將近二十萬騎兵排山倒海的衝過來,誰也不敢說能頂的住,敢說這話就是吹牛。
這話讓大玉兒呆住了,俏臉上一臉疑惑,她萬萬沒料到這個偉岸的明國男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大實話。
「呼。」
在大清太后的明眸注視下,周世顯伸了個懶腰,油然笑道:「太后不懂麼,我死,國存。」
此刻他眼中閃爍著堅定。
就算他全軍覆滅於此,又如何,清廷也必將傷亡慘重,與二十萬明軍兩敗俱傷,從此成為一段歷史。
沒了清廷的威脅,孫傳庭,史可法為首的內閣,必然帶領大明重新崛起,勢不可擋。
「我死……國存。」
這喃喃自語卻好似一道晴天霹靂,讓大玉兒驚慌萬狀,她知道這一仗不論勝敗,大清都已經完了。
「啪,啪。」
周世顯不再掩飾心中的疲憊,拍打著腫脹的小腿肚子,臉上浮現出邪邪的壞笑。
「不勝而勝,太后懂了麼?」
大玉兒張口結舌,再也說不出話來。
此刻帳內鴉雀無聲,也不知過了多久,天黑了,當夜幕再一次降臨,遼東的大地戰慄起來。
「希律律。」
凜冽的西北風中,隱約傳來一聲聲戰馬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