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交易所加龍元,便好似一台開足馬力的抽水機,在悄無聲息之間吸乾了漠南蒙古的財富。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不然怎麼叫博傻呢。
漠南貴族覺得占了大便宜,拼命的搶購,抬高礦山股票價格,大寧都司數銀子數到手軟。
反正漠南各方都覺得占了便宜,都挺開心。
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這多好?」
周世顯油然笑道,咱大明是禮儀之邦,可不能學那些西洋番邦的野蠻人,動不動就打打殺殺。
太粗魯了,太野蠻了,太不是東西了!
咱玩的是同化……
黃道周自從來了大寧,在交易所,礦山轉了一圈,這位大明內閣重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哎!」
黃道周手持龍元樣票,不由得唏噓感慨:「書到用時方恨少呀。」
他只恨自己十年寒窗,一心只讀聖賢書,對經濟致用之學涉獵的不深,如今只能扼腕嘆息。
除了大叫一聲臥槽,已經無法形容黃閣老心中的震撼。
「妖孽,妖孽爾。」
多智而近乎妖。
周世顯微微一笑,與黃閣老耳語一翻,他在這漠南打造了一個龍元區,自然還有一連串的雷霆手段。
他還要在大寧城開糧市,馬市,羊市,其實就是期貨交易,他要用龍元來掌握這些大宗物資的定價權。
這樣的手段別說漠南人沒見過,怕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有了大明官府把持的期貨交易所,再用龍元來決定草原商品的價格,這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這等於是掐住了漠南的咽喉!
若是日後有人不聽話了,便壓低牛,羊價格,若是有人敢造反……便直接給他斷糧!
沒錢,沒糧,沒馬,倒要看看誰還能造反。
周世顯大手一揮,指點江山:「從今日起,這漠南便是大明的,世世代代都是大明的!」
「嘶!」
黃道周人都傻了,雖說聽的一臉懵逼,可他終究是進士出身,竟然被他聽出點門到來了。
大明的進士呀,可是全天下的聰明人里智商拔尖的。
黃道周本能的意識到,這一系列的連環計……對漠南蒙古的遊牧經濟是毀滅性的打擊!
漠南王公不放羊,不養馬了,改玩股票,炒期貨了,不知不覺之間被掐住了咽喉。
這能好的了麼?
能在大明當上閣臣的,那可都是心狠腹黑的大牛,幾乎是本能的意識到,這多管齊下的策略驚人的殺傷力,簡直恐怖。
這下子困擾大明,不,困擾華夏王朝幾千年的漠南草原歸屬問題,徹底解決了呀。
漸漸琢磨明白了,黃閣老眼中精光閃閃,一把捉住了周世顯的手,連說了幾個好字:「好,好,真好。」
這樣的手段,這樣的心智,還怕漠南不能長治久安?
若是能將漠南各部,牢牢綁在大明這條船上,則大明平添一支四五萬兵力的精銳騎兵……
「好,好。」
黃道周一聲長嘆,開始懷疑起人生來了,聖賢書有什麼用,大明最需要的是范蠡,真不是聖人。
這一趟塞外沒白來。
黃閣老咬了咬牙,更加堅定了在江南改良科舉,推行新學的決心,不管天下士子怎麼反對。
就算阻力再大也要推行下去!
「維新,必須維新!」
見識到這經濟之學的強大威力,黃閣老眼中閃爍著精光,心中越發堅定,這條路是絕對正確的。
周世顯忙道:「閣老英明。」
「哼。」
娜木鐘在一旁拋了個媚眼,終究是枕邊人,對周世顯了解的比較深,可真是個大忽悠,又忽悠瘸了一個……
「呵呵呵。」
周世顯假作不知,輕笑了起來。
有了大明內閣的同意,緊接著龍元的發行提上了日程,一個龍元經濟區好似星星之火,從塞外漠南之地發起。
很快便會發展成燎原烈火!
這龍元事關重大,防偽是關鍵,各種防偽措施做的很充分,印刷龍元用的紙是川紙。
川紙光亮潔白,且非常耐用,紙張的工藝也非常複雜,一般很難偽造,除非造假的人能得到川紙。
而川紙又是被禁止採購的。
「私自買賣川紙,斬!」
另外在龍元的設計上,周世顯叫人加上了很多圖案,房屋、花鳥、人物,或者乾脆用名家的字畫。
名家字畫怎麼仿?
紙幣上還得來上一個密押,每印製一批龍元,都要更換一次密押,官府便可以通過密押追溯到每一批紙幣的源頭。
另外還有微雕章,微雕章的內容更複雜,通常是幾百字的詩詞,採用的還是微雕工藝。
微雕這玩意一般人搞不定,就算搞定了也沒用,一般來說,官府會在這些微雕詩詞裡,故意刻錯幾個字。
這幾個錯字還很不容易發現,就算讓雕刻者自己再雕刻一次,都不可能弄出一模一樣的版本。
簡直無從模仿……
「好,好。」
黃道周眉開眼笑,將幾十套雕版小心謹慎的收好,他要將這些雕版帶回江南,江南也要和塞外同步發行大明龍元。
一個龍元經濟區就這麼搞出來了。
二月二,龍抬頭。
大都督府與內閣達成一致,騎兵護衛著黃道周辭別而去,一行人在青石鋪成的官道上緩緩而行。
寒風凜冽,捲起千堆雪,不遠處的礦場依舊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大塊的礦石被開採出來。
海量的財富在悄然積累著,有了資本,有了錢糧勞動力,大寧要塞的修建速度自然一天快過一天。
一座棱堡式草原要塞正在成形。
「滴答,滴答。」
黃道周在馬背上顛簸著,扔不放心,千叮萬囑:「大寧孤懸塞外,賢侄用兵,千萬小心。」
他看了一樣東邊清廷的地盤,眼睛眯了起來,輕道:「須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小心吶。」
周世顯點點頭,輕道:「知道了,我祝閣老一路順風。」
「珍重。」
互道一聲珍重,各自打馬離去。
時光荏苒,歲月穿梭。
一眨眼天氣轉暖,漠南草原之上萬物復甦,草籽從地下生長了出來,一切都充滿了生機。
三月間,草長鶯飛。
天氣變得溫暖起來,周世顯極力宣揚的淘金熱潮,終於見到了一絲成效,似乎一夜之間,這塞外草原之上變的繁華了。
天氣剛剛暖和了起來,從長城沿線,九邊重鎮出塞的明人變多了,有騎馬的,有步行的,可人人都背著火槍。
就算大明人再喜歡安逸,可總有一些不安分的人,什麼江洋大盜,山賊馬匪,還有一些殺富濟貧的義賊……
只要沒禍害過百姓的,大寧都司,還有軍憲司也不追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放過去了。
這也算不了什麼,總比大不列顛兒女王直接給海盜頭子發勳章,來的文明多了吧。
什麼叫江洋大盜?
錯,這叫探險家!
只要能把地盤占下來,還要啥臉呀,一個要臉的王朝可成不了世界霸主,沒戲,洗洗睡吧。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李自成,張獻忠所部的二三十萬俘虜送到了,一下子讓大寧府的人口猛增!
這才是開發塞外的重頭戲,輕罪的當場就釋放了,重罪的在礦洞裡熬上幾年也能重新做人。
悄然之間,塞外之地,新的秩序建立了起來。
大寧都司又順勢發布了一些政令,在塞外討生活,和大明腹地是全然不同的,完全是兩套規則。
這孤懸塞外的大寧衛,不禁火槍,也不禁甲冑,甚至大寧都司還把這些出塞討生活的大明子弟組織起來了。
都司衙門不但發火槍,發彈藥,還培訓射擊。
一番大刀闊斧之後,隨著塞外的天氣轉暖,大寧周邊日漸繁華了起來,明軍休養了一個冬天,漸漸有些按捺不住了。
軍心可用,士氣高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