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應該比馬快吧?
大清的那點小算盤,什麼陰謀詭計,在咱大都督面前,好似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一般可笑。
這便是知識的力量。
簡簡單單的地理知識。
李岩,李錦不由得面面相覷,趕緊要了一份地圖,拿回去好好研究一番,這兩位不由得心中發寒。
連關外的白山黑水都靠不住。
這還有安全的地方麼?
「真是活到老,學到老。」
李岩,李錦竟然也抱著書本啃起來了,這年月不懂點地理,不懂航海,還真是當不了大明的將軍!
指不定哪天被人端了老巢,還不知道敵人是從哪來的呢。
同時間,山海關以南,撫寧衛。
向關外遷徙的旗人,騎著馬,坐著四輪馬車,在正白旗保護下緩緩抵達了撫寧衛,心中一下子踏實了。
這撫寧衛南臨渤海,背靠燕山。
已經離山海關很近了。
「希律律。」
人喊,馬嘶。
連續走了五六天,人也乏了,馬也累了,一個個旗兵翻身下馬,一個個貴人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生火,做飯。
這也不能怪清軍動作慢。
幾十萬老弱要撤往關外,還帶著大量輜重,包裹,金銀財寶,軍糧,想快點走也不成呀。
說是遷徙,倒不如說是財富大轉移,清軍入關搶了多少金銀財寶,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清軍也確實往山海關派出了偵騎,得到的回覆是一切正常……
可清軍不知道的是,山海關守將祖大壽早已經投降了,祖大壽又,又投降了,還把清軍騙的團團轉。
在大明松江水師提督顏繼祖,軍憲司長官石亨,這兩個人的精心安排下,祖大壽每天都給清軍傳遞消息。
給大清的王公,貴人們報平安。
山海關安然無恙,請主子放心靠過來吧!
於是乎,大約八千名清軍騎兵,一萬多漢軍,毫不懷疑的帶著十幾萬大清貴人,家眷,大量輜重靠了過來……
「吁。」
負責組織這場大遷徙的,是漢官,大學士范文程。
有些老邁的范文程翻身下馬,一個踉蹌,左右漢軍護兵趕忙攙扶,他卻推開護兵,朝著騎著馬上的多爾袞走了過去。
如今多爾袞情緒不太好,有些沮喪,騎在馬背上有些渾渾噩噩。
他這一次戰敗中原,戰敗沒什麼,可他臨陣逃脫,為了自己逃命將鑲黃旗扔在了洛陽城外。
這樣搞法,上上下下誰還服他?
他這個攝政王本就得位不正,這下子更鎮不住場子了,如今他被奪了兵權,還被老一輩王公們圈禁起來了。
可主子終究是主子。
「主子。」
范文程趕忙打起精神,陪笑道:「吃點吧。」
多爾袞好似被驚醒了,睜開眼睛看了看,好似木頭人一般翻身下馬,向著一旁的一塊大青石走去。
這裡是撫寧衛,有山,有河,有海,有長城。
大明的撫寧衛。
此時日落西山,篝火生了起來,炊煙裊裊。
清軍還是很謹慎的,沒敢進撫寧衛城,也沒敢耽擱時間,十幾萬老弱就在衛城外頭紮營,還燒烤起來了。
「主子,給。」
范文程親手烤好了一條羊腿,殷勤的遞了過去,雖然是個落魄的王爺,可也是主子呀。
可不能怠慢了。
這老奴才一臉殷勤,陪著笑,心中其實將小算盤打的啪啪響,兩黃旗已經覆滅了,下五旗不知所蹤。
大清真退回了關外……
不還是正白旗一家獨大麼?
別看多爾袞現在落魄,可用不著幾年,等濟爾哈朗那些老主子死了,不還是多爾袞說了算?
這小算盤打的可太明白了。
多爾袞接過烤羊腿,點了點頭:「嗯。」
肚子裡有了食物,沒落的大清攝政王,死灰一般的臉上有了幾分血色,自然是心領神會了。
「好奴才。」
多爾袞順口誇了幾句:「日後本王東山再起,虧不了你。」
「嗻。」
范文程老臉上笑開了花,伺候的更殷勤了,可他自己也不想想,他歲數也不小了,可未必能活的過老主子呢。
或許是跪久了,奴才當慣了,再也站不起來了。
在撫寧衛休整了兩個時辰,清軍不敢耽擱,也怕夜長夢多,連夜朝著山海關又開拔了。
范文程多了個心眼,安排多爾袞先撤。
「主子,您請。」
一撩官袍,單膝跪地,讓主子爺踩著他的腿,一翻身邊上了馬,又安排了一些護兵貼身隨扈。
「駕!」
瞧著多爾袞恢復了一絲精神,帶著護兵往山海關去了,范文程掐著小鬍子滿意的笑了。
「來人吶。」
將一些漢軍將領叫了過來,叮囑一番,咱大清的天還沒塌下來呢,一定要讓主子貴人們吃好,喝好。
「嗻。」
幾個漢軍將領不敢怠慢,提著刀,伺候著各位小主貴人騎著馬,坐著馬車,轎子往山海關撤。
過了山海關便是海闊天空!
可……
「轟隆隆。」
不多時,北方十幾里外響起了一陣悶雷,這轟隆隆的雷聲,遠在十里外扔清晰可聞。
喧囂中,正在組織主子們撤退的范文程呆了呆,向著十幾里外山海關的方向看了過去。
撫寧城外,死一般的寂靜。
「轟,轟,轟。」
范文程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關城之上,瀰漫,升騰起來的白色硝煙,蒼老的身體篩糠一樣哆嗦了起來。
「明軍,是明軍!」
混亂好似瘟疫一般,在遷徙的人群中蔓延。
「祖大壽反了!」
想通了,范文程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驚恐的看著山海關方向,那可怕的隆隆炮聲,他幹了什麼?
他親手把小主,貴人們推進了鬼門關。
山海關,南側。
「嗚……轟。」
「轟,轟!」
毫無防備的多爾袞,幾萬名旗人男女老少,漢軍走到了關前,在無遮無掩的開闊地上,突然遭受了關城上猛烈的炮擊。
「轟,轟,轟。」
人仰馬翻。
關城在顫抖,重炮在咆哮著發出一聲聲怒吼,炮彈低空掠過,撕裂了空氣,帶著尖銳的呼嘯聲急掠而來。
「轟,轟!」
大車,戰馬好似玩具一般被撕碎,人飛上了天,又打著轉落了下來,殘值斷臂在空中飛舞。
「啊啊!」
多爾袞領著護兵跑在最前頭,騎在馬上,驚恐的看著關城上升騰的大片硝煙,還有密密麻麻的一排排火槍。
多爾袞驚恐大叫……
「嗚……轟!」
一發炮彈呼嘯而來,將大清攝政王連人帶馬,和身邊的十幾個護兵一起轟上了天。
不久硝煙散去,紛紛揚揚的塵埃落下,連個渣子也沒剩下。
山海關,南側。
「轟,轟!」
戰爭之神發出了怒吼,關城不停的顫動著,步戰隊士兵嚴陣以待,炮手赤膊上陣沖刷著大炮。
顏,石二將把艦隊上的大炮,拆下來足足兩百多門,沿著山海關一線一字排開,這火力……
可太恐怖了!
全都是十八磅,二十四磅長身管的精鐵艦炮,射程全都超過了十里,連一旁的紅衣大炮都顯得口徑小了。
長身管滑膛重炮!
「骨碌碌。」
裝藥,射擊,機械的操作。
「轟,轟,轟。」
重炮在肆虐,撕裂著空氣,恍如滅世,很快山海關一線,到處都是瀰漫的硝煙,霧氣朦朧。
將關城映襯的好似仙境。
雄偉的關城之上,祖大壽被綁著手腳,雙膝跪地,蒼老的身體同樣篩糠一樣哆嗦著,好似鵪鶉一般將自己埋了起來。
山海關南側,恐怖的炮擊持續了整整半個時辰,毀天滅地一般的重炮轟鳴聲才漸漸平息。
顏繼祖,石亨舉起千里鏡,放眼望去。
城下已是屍橫遍野。
「哼!」
一振衣衫,二將拂袖而去。
退往關外唯一的通道堵上了,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就這麼橫在了大清面前。
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形成了。
京城,東直門。
從江南,洛陽運來的大炮到了,沉寂了五六天的明軍掩護著炮營,再次發起了進攻。
隆隆的炮聲響徹京畿。
當大明掌握了批量製造鑄鐵大炮的技術,中原,江南總動員,這天下已經沒有滿清什麼事兒了。
「不易啊。」
如今江南已定,官商集團被連根拔起。
中原變成了大後方。
大明中興之勢已成。
「報。」
親兵來報,大明首輔孫傳庭到了。
周世顯忙道:「快請。」
孫傳庭是走運河,乘船趕來的,一路上也沒吃什麼苦,在江南呆了好些時日還養胖了。
「賢侄!」
「世叔!」
「哈哈哈。」
兩人再見面時,不由得心中唏噓,再見面已經在京畿之地,將清廷打的只能負隅頑抗了。
「首輔大人,請。」
將孫傳庭請進帥營,孫閣老一樣便瞧見了撅著屁股,正在讀書的大明皇帝,老臉一下子就垮了。
「陛下!」
孫閣老瞧著陛下這副樣子,鼻子都氣歪了,當初這位陛下從南京逃走,可是把大夥都嚇壞了。
如今還跑到京畿前線來了,這成何體統?
「哎?」
朱慈烺一回頭瞧見了孫閣老,嚇了一跳,不敢吭聲了。
「嗨。」
周世顯趕忙上前解圍,將責任大包大攬,全都攬在自己身上了,這事兒不賴皇上。
「賴我。」
孫傳庭也拿他們兩人沒什麼辦法,只好……捏著鼻子認了。
「罷了。」
他也知道如今的局勢,無法逆轉了。
天子……
在軍方少壯派的支持下,天子的心已經野了,再也回不去宮裡了。
見周世顯將責任都攬了過去,朱慈烺一個感激的眼色送了過來,還偷偷伸了個大拇指,還是咱姐夫講義氣呀!
一番寒暄。
周世顯,朱慈烺,孫傳庭走出帳外。
外頭已是炮聲隆隆,步兵掩護著大炮,步步緊逼,將炮位不停的向前推,一步步蠶食著清軍的生存空間。
大明最有權勢的三個男子,並肩站在一起。
成了一幅山水畫。
東直門,棱堡。
「嗚……轟!」
明軍的炮火太兇了,濟爾哈朗抱著福臨躲進了主堡,從瞭望孔向著外頭張望,這主堡竟然還是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