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時辰後,福三拎著個大包袱,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一刻鐘後,土龜晉三懷揣著十萬貫銀票,跑去了錢莊。
雙方合作很愉快,福三臨走之前,還要走了掛在正堂之中一幅價值不菲的字畫。
用三哥的話來說,漢人講究個禮尚往來,吳王送了十萬貫,自然得回禮,倆瀛人覺得這話沒毛病,他倆甚至還有些自卑,因為那幅字畫也就百十來貫,不是很值錢。
夜色將至,京兆府中的馬睿剛要下差,文吏跑了進來,說是鴻臚寺的一個主事帶著瀛人來報官了。
老馬就很懵,瀛人報什麼官?
讓人將鴻臚寺的主事和鼻青臉腫的土龜晉三叫進來後,馬睿更懵了。
土龜晉三滿面怒意的將事情說了一遍後,馬睿瞠目結舌。
瀛人,被騙了?!
土龜晉三說,今天下午的時候,有個自稱是吳王家將的人來到鴻臚寺,給了他們十萬貫銀票,說是吳王贈予他們的。
當然,土龜晉三沒說什麼走私刀劍要海圖之類的事。
得了銀票,土龜晉三第一時間跑去錢莊,想要將銀票兌換成小額面值的,這樣一兌換,他們也就安心了。
結果到了錢莊一問,錢莊的人說了,銀票是真的,但是一刻鐘之前,有人去錢莊給這十萬貫銀票「銷」掉了,說是丟了。
土龜晉三恍惚的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但是又不死心,和錢莊的人爭論了起來。
就在此時,走進來幾個自稱千騎營探馬的漢子,說什麼接到百姓舉報,有瀛人在錢莊用假銀票搞「詐騙」,這些探馬們給他們叫出來後,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頓踹。
當時土龜晉三不用恍惚了,他可以確定,自己是被騙了。
鼻青臉腫的土龜晉三回到了番館,把情況和宇智神七郎一說,這小子怒了,又開始強烈抗議了,然後就找人問,勢必要將這個騙子揪出來。
最後,身份核實出來了。
守門的衙役說,騙子是潿江吳王府的人。
鴻臚寺的臨時官員說,騙子是個公公。
守著院子的京衛說,騙子是兵部的將軍。
一群瀛人們就傻眼了。
這騙子,到底是誰?
鴻臚寺臨時當差的官員們根本不想管,因為也沒個管。
如果是太監,他們總不可能去宮中問吧?
可是吳王夫的人,吳王夫遠在潿江以南,怎麼問?
至於兵部,他們幾個小小的官員,難不成還去找柱國將軍詢問?
宮中,他們沒辦法問,吳王那邊,他們沒那功夫問,兵部,他們不敢問。
最後就成這麼個情況了,瀛人氣的是火冒三丈,直接跑京兆府報官來了。
按理來說,這群瀛人是不應該這麼操作的。
畢竟福三當時又說走私刀劍,又要海圖的,真要是鬧大了,這群瀛人也得倒霉。
可問題是他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已經是抱著魚死網破玉石俱焚的準備了。
假鈔換貞操,騙我們,行,認了。
但是你去千騎營舉報我,讓我挨了頓打,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過分,可以,我們也忍了。
問題是你臨走之前還順走一副字畫,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吧?
馬睿了解了「事實經過」後,哭笑不得,這「騙子」真的不好找,也沒辦法找。
和鴻臚寺那群官員一樣,老馬也不知道該怎麼找,問宮中,還是問兵部,或者是派人去潿江問吳王,這不是扯呢嗎,問誰也不行啊,都不夠丟人的。
再者說了,馬睿不是傻子,他覺得這人既不是太監也不是將軍更不可能是吳王的人。
老馬可不傻,第一時間懷疑到了出現在錢莊的千騎營探馬。
一想到可能是楚擎辦的這操蛋事,馬睿更不想管了,三言兩語就給打發走了。
用老馬話來說,實際上就是騙走你們一幅字畫,「立案」標準不太夠,回家等消息吧。
福三這頓操作,也徹底暴露了多部門聯合當差的短板,漏洞隨便鑽,出了問題後,大家互相推諉,還找不到案犯。
而此時的千騎營衙署中,江月生比剛剛的馬睿還懵。
千騎營衙署內,江月生望著桌子上嶄新的十萬貫銀票以及一張張海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福三一邊點著剛去奇珍閣賣了字畫得來了六十貫銀票,一邊樂呵呵的說道:「願賭服輸,一千貫,拿來。」
就這一下午,福三一個來回,賺了一千零六十貫。
江月生沒問福三是怎麼辦到的,因為他知道,福三肯定不會說,非但不會說,還會趁機埋汰他一頓。
「這…」江月生露出了諂媚的笑容:「最近,最近兄弟我手頭…」
沒等江月生說完,福三衝著窗戶外面喊道:「兄弟們過來看啊,副統領江月生欠錢不還,賴帳,狗日的賴帳,大家快來看看這人無恥的嘴臉。」
「閉嘴!」江月生破口大罵:「給,給你,誰要賴帳了,明日上差就給你,別他娘的叫嚷了!」
「好,明日不給,老子去京兆府報官!」福三滿意了,嘿嘿一笑:「對了,祝賀你升官了啊。」
滿意的福三站起身,哼著小曲走了,江月生這心裡,別提多堵得慌了。
收拾完了江月生,福三來到了正堂,楚擎正在做眼保健操。
楚擎笑著問道:「成了?」
「瞧您這話問的,小的跟了您這麼久,這點小事還能辦不成嗎。」
楚擎趕緊給三哥泡了杯茶。
福三升級後,不但智商蹭蹭漲,情商也跟著穩步提高。
雙商劇增的福三,又掏出昌律開始研究了。
三哥給自己立下了宏偉的目標,一天學習三個字,一年之後,他就能會一千個字了,會了這一千多個字,他就可以看四書五經了,讀懂了四書五經,他就不去糟蹋江月生了,準備奔著士林使勁,專門找讀書人添堵。
楚擎也是沒事幹,繼續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原本,他的事是很多的,可都安排下去後,發現自己能幹的就兩件事,一個是給太上皇準備生日,一個是讓老爹去陶家提親。
最近老爹楚文盛去了昌京周圍的屯兵衛和折衝府,幾日都沒回京了。
至於太上皇誕辰這件事,楚擎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江月生走了進來,沒好氣的瞅了眼角落裡的福三,看向楚擎說道:「大人,殿下過幾日就要去東海了,與湖女部落曹琥等人一同回東海,海圖,末將已經交給殿下了。」
「哦,讓他放心的去吧,我會想方設法賺錢,將這些錢送去東海,用這些錢,滅了瀛人。」
江月生好奇的問道:「大人,總聽您說這東海早晚會大舉進犯,可他們國小力微,怎會如此自不量力?」
楚擎似笑非笑道:「如果東瀛強盛的話,你覺得,他們會攻打我們嗎?」
江月生猶豫了一下:「若是軍力強盛,或許…」
「相信你自己的直覺,相信你對瀛賊的判斷,他們一定會攻打我們的,所以,我們要先下手為強,不要有任何憐憫之心,當你開始懷疑這個瓜是生瓜蛋子的時候,這個瓜在你心裡已經不保熟了,這話是出自一位先秦大儒,至理名言。」
江月生面露困惑:「這話是哪位大儒說的?」
「著名植物學家劉華強。」
「劉華強是何人?」
福三插口道:「著名植物學家。」
江月生還是很懵:「著名植物學家又是何意?」
福三:「劉華強。」
江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