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不是來看韜武殿的,這破宮殿他一看就後槽牙疼,他是來找老太監孫安的。
人工費用計算出來了,但是還需要工料,宮中肯定是有,但是老太監不給,怎麼解決,簡單,讓老太監給就完事了。
可如何讓老太監給呢,楚擎捏著袖子裡的十貫銀票,榴槤味的銀票。
楚擎等了片刻,老太監來了,後面跟著一個穿著禁衛甲冑的男子。
宮中禁軍也叫禁衛,禁衛分為兩種,普通軍卒和宿衛,普通軍卒自不必說,就是京中六大京營的精銳軍卒,一千八百人,負責衛戍皇宮,而宿衛則有二百人。
如果說保衛昌京的京營軍卒是從各州府軍卒挑選的精銳,那麼禁衛就是從京營軍卒中挑選的精銳,宿衛,則是禁衛中的精銳,優中選優,比超級女聲都麻煩。
只要是宿衛都有品級,至少從八品以上,如果是從各道挑選的,降一品一級,就是從九品變成從八品,如果下到京營或者其他折衝府,升三級。
用加減法來算的話,就是說只要成了宿衛,實際上比原來的品級是高一級的。
宿衛營非但都是武官,也是昌朝所有軍卒最為嚮往的大營,宮中禁衛皆歸宿衛調度差遣。
一個宿衛,一個千騎營,都是歸天子直轄,宿衛掌管宮中禁衛,千騎營掌管天下各道探馬細作。
當然,老太監身後跟著的是個假宿衛真天子,也就是新君昌承佑。
昌承佑身材修長,穿著宿衛甲冑與孫安齊肩而行。
「孫公公。」楚擎熱情了招了招手後快步迎了過去,剛要拍兩句馬屁,突然看清楚了天子的長相。
望著昌承佑,楚擎下意識說道:「誒,你不是之前奇珍閣那個冤種…不是,你不是奇珍閣買琴那個死變…也不是,你叫什麼玩意來著,對對對,黃四兒,你叫黃四對嗎?」
老太監愣住了,昌承佑也愣住了。
老太監大腦一片空白:「陛…黃將軍在奇珍閣碰到的是楚公子?」
昌承佑也懵了:「他是楚文盛之子?」
倆人都瞬間反應過來了,整岔劈了!
和工部右侍郎広海尚之子毛關係都沒有,之前在奇珍閣的哪位才子,不是右侍郎之子,而是左侍郎之子!
而之前天子在議政殿當著群臣面褒獎的才子広高智…整錯了!
昌承佑哭笑不得的看著楚擎:「你不是說你是工部侍郎之子麼?」
「是啊。」楚擎不明所以:「我爹是工部侍郎啊。」
「為何不提及左右?」
楚擎一臉奇怪:「為什麼要提左右?」
昌承佑張了張嘴。
是啊,你管人家提不提左右呢。
老太監反應過來勁兒了,無聲苦笑。
天子一直關注著楚文盛,所以對楚文盛之子也有些耳聞,仨字---活畜生,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活畜生,哪裡能作出來那麼多流傳千古的詩詞,下意識的,可不就是以為這人是右侍郎之子嗎。
楚擎一臉戒備:「哥們,你不會是想找我退錢吧,當時你可都看到了,那些錢我都花奇珍閣了。」
昌承佑凝望著楚擎,還是有些難以接受,自己為其折服的,竟然是楚文盛之子?
楚文盛一個丘八,大字不識一籮筐,奏摺都是找人代筆,他的兒子竟然有如此才華?
老太監掃了眼楚擎,又偷摸打量了一眼昌承佑,摸不准天子啥意思,剛剛是說要找茬,現在發現鬧了個大烏龍,也不知道還找不找茬了。
「哈哈哈哈哈。」昌承佑突然和個二傻子似的,爆笑了幾聲,隨即衝著楚擎眨了眨眼:「成年人的體面,是將苦累打包,然後繼續洋洋灑灑地活,哈哈哈哈。」
楚擎吞咽了一口口水,轉頭看向孫安,滿面詢問之色,大致意思就是,這傢伙的腦子是不是多多少少有點大病?
昌承佑笑不下去了,有些尷尬:「這不是你作的麼?」
「是啊。」
「那你為何不笑?」
「我為什麼要笑?」楚擎已經確定了,這個叫做黃四的禁衛,腦子肯定有點病。
昌承佑更加尷尬了。
其實老太監也挺尷尬的,連忙說道:「楚公子,這位是宿衛營太子親勛翊衛郎將黃四黃將軍。」
楚擎一臉古怪的問道:「幾品的?」
「正五品。」
「哎呦。」楚擎一把抓住了昌承佑的胳膊:「黃將軍你好你好,怪不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一表人才英武不凡身材挺拔長著一副能征善戰的嘴臉,失敬失敬。」
昌承佑下意識的抽回了胳膊,老太監也是面色微變,剛要開口,前者抱了抱拳:「彼此彼此。」
楚擎有些猶豫了,自己要不要棄筆從戎啊,這種腦子多多少少有點問題的人都能混成從五品,那自己混軍伍的話,少說也能幹到二品吧。
老太監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因為摸不清楚腦子的確總是不正常的天子打的什麼主意。
昌承佑雙目灼灼,神情有些緊張的輕聲開了口:「今天的我,你愛理不理,明天老娘,讓你高攀不起?」
楚擎一腦袋問號。
昌承佑問道:「是你作的吧。」
楚擎下意識點了點頭:「你怎麼知道?」
「果然是你,哈哈哈哈哈,就知邱萬山沒這文采。」昌承佑又開始傻樂出聲了:「老娘高攀不起,哈哈哈哈。」
楚擎二話不說,直接從袖子裡抽出了十貫錢銀票遞到了孫安面前:「孫公公,孝敬您的。」
被徹底忽視的昌承佑更加尷尬了:「你為何不笑?」
楚擎翻了個白眼:「我為什麼要笑?」
「你…」昌承佑眼底已經帶著幾分怒火了,深吸一口氣,三番兩次被忽視或者說是鄙夷,終於爆發了,突然一轉頭冷冷看著孫安:「你又為何不笑。」
孫安嚇了一機靈,趕緊扯著脖子哈哈大笑,很假,很敷衍,也很浮誇。
昌承佑冷哼了一聲:「一點都不好笑了,無趣。」
楚擎皺著眉,有些難以理解了。
孫安好歹也是個拿佛塵的大太監,看起來,似乎挺怕這個正五品的禁衛。
懶得搭理昌承佑,楚擎還使勁將銀票往孫安手裡塞。
昌承佑突然嗅了嗅鼻子:「什麼味道?」
孫安也聞著了,看著死活不想收的銀票,找到了味道了來源。
這次輪到楚擎尷尬了,訕笑一聲:「果香味的銀票,沒見過吧。」
「果香?」
「不錯,榴槤果。」
「為何本將未聽說過。」
楚擎聳了聳肩:「你沒聽說過的多了。」
正好遠處突然跑來個小太監,聽到腳步聲,孫安和昌承佑回頭,沒等小太監開口,昌承佑直接朗聲道:「你是來尋孫公公的是吧,定是有要事,孫公公還不快去,本將陪著楚公子就好。」
孫安哭笑不得,只能應了一聲跑向了小太監,深怕天子身份穿幫。
楚擎急了:「孫公公,銀票您還沒收,我還有事和您商量呢。」
孫安哪裡敢回頭應聲,一溜煙跑沒了。
當著天子的面受賄,得喝多少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