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的確是吳王昌承恪乘坐的,此時的他就在客棧二樓,與三道隱門賀季真相視而坐,風道人則是盤膝在床上打坐。
不管是不是大反王,昌承恪的身份都是王爺,面對個今年剛九歲的小崽子,態度就是一種平等對話的態度,笑容恰到好處。
昌承恪也是剛到的,表明了身份,做了自我介紹,然後說他又多仰慕三道隱門的人才們。
賀季真坐在凳子上,不冷不熱,不咸不淡,嘴裡半天才吐出一個字,不是嗯就是啊。
昌承恪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微笑道:「二位真人皆是世外高人,豈可居於如此簡陋之處,不如隨本王居住於王府之中如何,本王歷來仰慕三道隱門,還未曾問,這位小真人的道號是…」
賀季真笑眯眯的:「你的眼中,有疑惑,有恨意,為何?」
昌承恪瞳孔一縮,剛要開口,「咣」的一聲,身後的房門被踹開,楚擎帶著小弟們強勢殺到。
昌承恪轉過頭,見是楚擎,毫無意外之色,也不起身,笑吟吟的說道:「楚統領,好久不見。」
盤膝而坐的風道人猛然張開眼,滿面怒意,雙目射出冷光:「房門踹壞了,掌柜的可是要…」
楚擎:「客棧是我封地中莊戶開的,你們的房錢吃食都免了。」
風道人再無屁話,又閉上了眼睛,繼續打坐。
楚擎面色陰沉如水,冷冷望著昌承恪:「你是如何得知三道隱門的人在這裡?」
昌承恪哈哈一笑,滿面自得:「這京中,就沒有本王不知曉的事。」
「那你知道你兒子要弄死你嗎。」
「何意?」
肖軼彈了彈腦袋,滿面沒心沒肺的笑容,揮了揮手,然後又指了指自己。
昌承恪的笑容維持不住了。
楚擎再次冷聲問道:「說,你為什麼知道三道隱門的人在這裡?」
昌承恪重重哼了一聲:「本王訪客,與你無關,滾出去,莫要打擾本王。」
楚擎都被氣樂了:「你瞅瞅你長的和個三級甲亢的扇貝似的,和我嘮這套磕,你覺得我會吃這一套?」
「姓楚的,你莫要不知好歹,別忘了本王的身份!」
「別說我現在是野生…別說我現在也升官了,就是以前,我只是個副統領的時候,會怕你?」
「你當真以為,這千騎營大統領的名頭是免死金牌嗎,信不信本王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那你信不信我現在一聲令下,給你打的連太上皇都不認識你!」
眼看二人針鋒相對吵鬧不休,小崽子賀季真突然吼道:「莫要叫了!」
二人都看向了賀季真,這小比崽子朝著門外喊道:「掌柜的,還不快來,上酒菜,可有糕點也上一些。」
喊完後,賀季真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模樣衝著楚擎嘻嘻一笑:「等上了酒菜與糕點後你們再接著吵。」
楚擎懶得搭理賀季真,看向昌承恪:「我數三個數,滾出去,要不然,打出去。」
昌承恪霍然而起:「你敢!」
「一!」
昌承恪滿面怒火:「姓楚的,你當真以為…」
「二!」
楚擎根本不當回事,老子削你,最多算家務事,朝廷都管不著。
昌朝公主的兒子叫郡王,但是如果是長公主的兒子,也算是王爺,所以說算來算去,單單比身份的話,楚擎和昌承恪算是「平級」。
昌承恪怒極反笑,無動於衷。
眼看楚擎已經擼起袖子喊三了,肖軼嘆了口氣:「吳王殿下,還請離開,楚大人真的會打你的。」
「你這不孝子!」昌承恪破口大罵:「你這蠢貨,胳膊肘外拐的混帳,為何如此自污自誤,本王怎能生出你這樣的不肖子,你不是本王之子,你這日月無光的不孝子,祖宗蒙羞的不孝子,本王當年就應在你剛誕下時用臍帶勒死你個不孝子!」
一聽這話,昌軼還沒怎麼地呢,楚擎徹底怒了:「你特麼有什麼資格教訓阿軼,天下間,哪個爹會如此辱罵自己的親生兒子!」
「怎麼沒有!」
「誰!」
「太上皇!」
楚擎:「…」
怒極的昌承恪愣了一下,隨即老臉一紅,補充道:「太上皇罵四弟是這般罵的,不是本王。」
賀季真也急眼了,大喊道:「掌柜的,怎地還不上酒菜!」
楚擎氣的夠嗆:「小崽子,你要是再敢逼逼賴賴,連你一起揍。」
賀季真哈哈大笑:「借你八個膽子。」
「你以為我不敢,以為你們三道隱門,真的天下無敵,無人敢動。」
賀季真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你如此大言不慚,膽敢威脅我,威脅我三道隱門,你的主子,知道嗎。」
昌承恪頓時見縫插針的煽風點火:「小真人,這姓楚的仗著聖寵,胡作非為無法無天,你莫要和他一般見識,和他多費唇舌作甚,去宮中,尋陛下告他一狀,保叫他不死也脫一層皮。」
賀季真哈哈一笑:「好,就這麼說定了。」
楚擎氣的是火冒三丈,剛要喊動手,福三突然轉過頭,大喊了一聲:「掌柜的,滾過來!」
一直待在樓下戰戰兢兢的掌柜的跑了上來,福三一伸手:「地契,保契,交出來。」
「三爺,您這是要…」
「交出來,老子買了你這客棧!」
掌柜的哭笑不得:「這客棧,本就是莊子的產業,楚府名下的。」
「原來如此。」福三露出了笑容,隨即轉頭,衝著賀季真大吼一聲:「日內瓦,還錢!」
賀季真一頭霧水:「何時欠你錢了!」
「拖欠的房錢,還給老子,現在,立刻,馬上!」
賀季真氣勢頓消,略顯尷尬:「過…過幾日…」
福三回頭,衝著掌柜的說道:「現在去京兆府,報官,擊鼓鳴冤,說三道隱門的道人拖欠房錢不給,賴著不走不說,還辱罵你,不認帳,現在就去,一邊去,一邊喊,喊三道隱門欠錢不還,沒公道,沒天理了,狀告他們,鬧的人盡皆知,記住,是三道隱門,當年的國教,喊的悽慘一些。」
「小的這就去。」
風道人再次張開眼睛,怒道:「你千騎營,莫要欺人太甚!」
福三微微一笑:「那就…日內瓦還錢!」
「你叫什麼叫,老道上工,賺了錢,給你就是。」
福三抱起了膀子:「我家少爺不開口,這京城,你一日工都做不成,信是不信!」
風道人不吭聲了,氣的老臉漲紅,昌承恪微微一笑:「這錢,本王給了。」
楚擎也笑了,低聲道:「本官現在入宮,尋太上皇,尋陛下,說你私下接觸三道隱門,你覺著以後,你還能走出王府…不,能走出皇宮一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