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溜溜達達的走,卻不知,京中早已是硝煙瀰漫。
所謂痛打落水狗,不過如此。
在京中,在京中不少世家與文臣的眼中,楚擎現在就成了落水狗。
天子能奪了楚擎的三道監監正,就能等他回京奪了他千騎營大統領的職。
楚擎這還沒回來呢,各種罪狀已經被羅列在了文臣的口中。
這幾日但凡上朝,就有人彈劾楚擎。
先是監察使,小心翼翼的試探一番,然後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官,再然後就是一些大佬了。
不過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每次準備彈劾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看了眼邱萬山。
這種感覺,很刺激,彈個人都得提心弔膽,深怕自己剛說完,邱萬山走出來,來了個「臣附議」。
眾所周知,邱總,附誰誰死。
朝堂是戰場,民間也是如此,在陶若琳的指揮棒下,百姓罵的那叫一個狠,誰彈楚擎,誰的名聲就臭。
不過這些官員也索性放開了,臭就臭吧,想升官,名聲好有名聲好的辦法,也有名聲不好的法子,不管怎麼樣,人至少能活著,可要是弄不倒楚擎,命都沒了,還要什麼名聲。
楚擎人不在京中不假,但是千騎營在京中,江月生在京中。
彈的差不多了,朝臣將炮火對準了江月生。
彈楚擎的時候,這群人還稍微含蓄一些,總怕邱總蹦出來,噴江月生,那直接解放天性了,花樣百出,光是罪狀就羅列出了大大小小四十多條。
每一日,上午的議政殿中,君臣就在朝噴中這麼度過,所有人都在噴,互噴,說是顏面掃地都不為過,弄的和後世國外的參議院似的。
楚擎也有朋友,保楚擎的人,由衛長風和陶璸帶頭,噴楚擎的人,是以柴元思為首,經過幾日的較量,衛長風這邊已經隱隱落入了下風。
其實這種撕破臉皮的朝爭,說是不死不休都不為過,對這些世家來講,我們噴楚擎,誰保他,就連誰一起搞,甭管你是太子少師還是戶部尚書。
可這次擺明車馬的在朝堂上撕逼,卻沒有傷及無辜,至少這群人只是將炮火對準楚擎、江月生以及千騎營。
至於原因嘛,幾乎所有京中世家都團結到一起了,肯定不會是因為怕一個尚書,而是因為邱萬山一直沒吭聲。
大家並不覺得邱萬山是想置身事外,按照歷史經驗來看,這傢伙肯定又在憋著什麼壞呢。
所以情況就很逗,都知道邱萬山會出手,也都知道邱總出手後,肯定有人要倒霉,而且不止一個人,這也就導致了這些官員和世家們,都在為自己祈禱著,希望被邱總惦記上的,不是自己。
事實上他們想多了,邱總真的沒準備搞誰,他只是在記錄名字,記錄所有世家、官員、各種型號大儒的名字。
從知道軍報的那一刻開始,邱總就明白了,楚擎已經出師了,出師的楚擎,扔個餌,就等這群人上鉤呢,邱總則是怕有遺漏,這這些的上鉤的「人名」全記下來。
楚擎人還沒回來,大家噴是噴,沒太多辦法,千騎營呢,是天子親軍,大家也不敢噴的太狠,但是江月生,那是真的往死里噴,大致意思就是讓天子換個副統領,趕緊讓江月生滾,有多遠滾多遠。
這一日下了朝,江月生回到了千騎營衙署中,拉著一張批臉,嘆氣連連。
站在書櫃旁,伸出顫抖的手,這傢伙就和有病似的,右手剛伸出,左手突然摁住了右手,和右手不受控制了一樣。
右手伸向的,正是信紙。
「不可,萬萬不可,再堅持堅持,再堅持,堅持下去,萬萬不可讓福三那狗日的小瞧。」
班房內就一個人,江月生自言自語的,和魔怔了似的。
這幾天,他不止一次心生衝動,給楚擎去信,讓楚擎趕緊回來,他是真的受不了了。
但是每次想寫信的時候,就會想到三哥,一想到三哥如果回京後會嘲笑他一輩子,他就生生忍住了這種衝動。
江月生憔悴了好多,頭髮嘩嘩的掉。
以前他看楚擎搞世家的時候,也沒那麼難啊,結果換到他這了,怎麼這麼費勁,別說搞世家,世家現在一搞他,搞的他死去活來的。
就如同今日在朝堂之上,一個監察使蹦了出來,竟然給六年前的事翻出來了。
那時候江月生還在折衝府,一個當地的小寡婦看上了他,然後倆人就春宵幾刻了。
都是你情我願的事,而且也過去六年了,結果今日在朝堂上,那監察使也不知道從哪調查出來了這件事,張口就是他人品有問題,閉口就是懷疑他是個採花賊,張口閉口說了一大堆,他不但成了採花賊,而且還成為了人品有問題的採花賊。
長長的嘆了口氣,江月生繼續懷疑人生。
其實也怪不了別人,只能怪他自己。
之前楚擎離京的時候,世家門歡欣鼓舞,卻也不敢再如以前那般肆無忌憚。
而江月生成了副統領後,借著楚擎的「餘威」,沒少收拾世家。
這也給他造成了一種錯覺,世家挺好欺負的。
這根本不是世家好欺負,而是世家總怕楚擎回來。
現在過去這麼久了,世家早就蠢蠢欲動,加上天子給楚擎三道監監正的官位奪了,世家哪還能慣著江月生。
值得一提的是,天子鬆口,讓楚擎回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怕楚擎給錢都敗壞光了,一看去邊關也沒幹出點成績,錢還都花光了,那老四能樂意嗎。
「為何呢,究竟是為何呢?」
江月生死活想不通,楚擎在京中的時候,世家怎麼就沒用對付自己的方法對付楚擎?
也正是因為世家沒這麼搞過楚擎,江月生沒什麼經驗,也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還是身在局中的緣故,江月生也不想想,現在世家玩的是人身攻擊,專往道德人品上潑髒水,那以前可不是沒辦法這麼對付楚擎嗎,因為楚擎的人品和道德已經沒有下降的空間了,這種攻擊方式,全部都是MISS,直接免疫了。
就如同今日監察使說六年前小寡婦那件事,對付江月生好使,這要是對付楚擎,楚擎都得樂呵呵地衝著朝臣們一一拱手,來一句各位見笑了。
而且坊間和士林的反應也會不同,大家不會罵楚擎,因為他們覺得楚擎就是這麼個人,活畜生嘛,他不招惹小寡婦,誰招惹?
正當江月生又有些想要寫信的衝動時,一個探馬快步走了進來。
「統領。」
江月生面色一變,下意識叫道:「叫本官副統領,副統領,不要叫統領,千騎營,只有一個統領。」
探馬一臉懵逼,不知道江月生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江月生也是老臉通紅,覺得自己腦袋上頂著「統領」二字,都給千騎營丟人。
「怎地了,說。」
「涼使使團入了關,邊軍護送,今夜就會入京。」
「涼賊使團?」江月生猛皺眉頭:「入京作甚?」
「不知,只是郊城的兄弟們飛鴿傳書,兄弟們也應是不知內情。」
話音剛落,又是一個探馬匆忙跑了進來,慌慌張張。
「大人,大人完蛋啦。」
江月生面色一驚:「陛下要奪了我的官身?"
「不,不不不,不是大人您完蛋啦,是楚大統領,不不不,也不是楚大統領,是楚大統領,楚大統領回來啦。」
江月生面露狂喜之色:「這麼快?」
「是,都到青州了。」
江月生哈哈大笑:「好,回來的好,本官開心,開心至極啊。」
「大人,您開心的太早啦,楚大統領沿途回京,抓了三百餘人,皆是地方官員與世家中人。」
「撲通」一聲,江月生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繼續陷入懷疑人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