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虛以為蛇

  「代王殿下英明，我家大單于也不願意再打下去了，我們手中還有數萬百姓！」

  鐵木那朝著劉登拱了拱手，然後不卑不亢地說道。

  「住口！」

  劉登面色鐵青，猛的一下轉過頭來，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鐵木那，鐵木那隻感覺自己的頭皮一陣發麻，他怎麼也沒想到，劉登看起來不過是個文弱書生，他娘的到底哪兒來的這麼大的殺氣！

  「回去告訴你們大單于，想要議和的話，需答應我三個條件！」

  劉登說著直接閉上了眼睛，鐵木那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代王殿下請說！」

  「第一，城中死難百姓甚多，所有戰死的軍民遺體，無論是在哪裡，限你們一日之內，給我全部交出來！」

  劉登的聲音有些沙啞，臉上已經開始青筋直冒。

  「這個條件不算過分，我可以代我家單于答應了！」

  

  只不過是一些屍體而已，對匈奴人又沒有什麼意義，難不成他們還能下鍋煮的吃嗎？所以鐵木那直接應了下來。

  「第二，明日傍晚，本王為戰死的軍民安置遺體，軍臣單于必須到墓前弔唁！」

  劉登的語氣異常強硬，但是這一條，鐵木那有點不敢答應了，這軍臣單于要是親自去弔唁的話，萬一漢人出爾反爾，那他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這個……」

  鐵木那有些為難了，這個他真沒法答應。

  「這一條他要是不答應的話，那就讓他整軍備戰吧，本王決意死戰到底，是戰是和，明日傍晚下葬之前，本王等他的回音！」

  劉登整個人就如同是一座馬上要爆發的火山，身上的氣息是那樣的恐怖。

  來這裡之前，他已經把這個戰場想像的很殘酷了，可是真正看到眼前的景象的時候，劉登還是發現，自己還是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

  「這個小臣需要和我家單于商量，代王殿下不妨先說第三條！」

  眼看著劉登一副馬上就要爆發的樣子，鐵木那在這個時候也不敢招惹劉登，只能先應下來，等回去之後和軍臣單于商議一下再做打算了。

  「第三條，把那些倖存的孩子還有病重的老人先行釋放，剩下的人，要保證基本的飲食！」

  從膚施陷落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天四夜的時間了，從城頭上看過去，也能看到這些百姓們衣不遮體，食不果腹。

  在這寒冬臘月里，真要是再這麼拖上個兩三天的話，恐怕又要凍死很多人了……

  「這條沒問題，小臣可以代我家單于答應！不過代王殿下是不是也聽一下我家大單于的意見？」

  左右這些人現在是他們的護身符，象徵性的放一些人出來，對匈奴人其實反而更有好處，畢竟真要是這些人全都死了，誰會知道匈奴人曾經試圖跟漢軍談判過……

  「他還有條件？你且說說看！」

  劉登猛地睜開眼睛，冷笑著說道。

  「我家大單于只有兩項要求，第一，我們留下兩千士兵看守城中百姓，請潁川侯率領陌刀軍在外圍負責幫我們警戒，等我家大單于先行出城一天一夜之後，我們再釋放城中的百姓！」

  軍臣單于實在是怕了陌刀軍，另外，就像劉登想的一樣，這個時候讓他走榆林出長城，他這心裡還真是有點發毛。

  但是要走黑風口的話，那個地方地勢險要，他還真擔心漢軍會在那裡埋伏伏兵。

  那些原木武器雖然好用，不過實在是太重了，他們現在又緊缺戰馬，挾帶那些重武器實在是浪費戰馬的體力。

  所以他就想出了這麼一個主意，留下兩千人在這裡看守，等到他們出城一天一夜之後，再把城裡的百姓給放了。

  至於剩下的這兩千人最後到底是是生是死，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本王允了！」

  這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劉登沒有絲毫的猶豫，故作沉思了片刻之後，點了點頭表示答應。

  「第二條，請大王以高祖劉邦的名義發誓，我們出城之後，大王絕對不會追擊我們！」

  或許在後世，誓言這東西就像是放屁一樣，是在如今這個年月，以祖先魂靈起誓，這是極重的誓言。

  尤其是在大漢朝，大漢以孝治天下。劉登要是公然違背這樣的誓言的話，從今以後這天下的士人又該如何看待他呢？

  劉登倒是沒想到，軍臣單于居然提出了一個這麼中二的條件。

  「軍臣單于果然是好算計！本王答應了，不過你們給我記住了，這個仇，我劉登終有一天會報！」

  劉登說著，一臉怨毒的看著鐵木那。

  現場滿地的焦屍，再加上這詭異的氣氛，哪怕是見多識廣的鐵木那，現在也感覺後背一陣冰涼。

  「既然如此的話，那在下告辭，無論我家大單于是否答應，小人定然再次來拜訪大王！」

  眼見著劉登悶不作聲，在那些士兵們仇恨的目光之下，鐵木那朝著劉登一抱拳，然後轉身就走，片刻也不敢停留。

  「別怪本王，畢竟還有數萬百姓在他們的手中，不過你們放心，這一戰，我會把他們的腦袋帶回來，用來祭奠你們的英靈！」

  眼看著鐵木那走遠了，劉登深吸一口氣，喃喃的說道……

  天氣慢慢的轉暖了，屍體清理的速度也一下子快了起來，漢軍們連夜忙活著，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這屍體才算是勉強收攏完畢。

  「大王，沈大人的屍體找到了……是一起葬了，還是……」

  其他的屍體倒是都好說了，畢竟這城中死傷的人太多了，現在也只能將他們草草掩埋，畢竟現在都已經二月底了，要是再等下去，天氣回暖了，真的發生瘟疫的話，這膚施城可就剩不下幾個活人了。

  但是沈雲從和他們不一樣，沈雲從本是長安人氏，這次他舉家上下全部罹難，無論如何，也應該把他們送回長安祖墳安葬……

  「沈大人的屍體單獨收斂，此戰過後，本王親自為他扶靈送回長安！」

  兩人雖然沒有什麼深交，但是就衝著沈雲從至死不降這一件事情，劉登對他心有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