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生意不見起色,白宋招呼幾人關門,然後帶著兩個小丫頭回去。
等回到家中,白宋跟兩個妮子知會一聲,說今夜要返回邙縣一趟。
白柔牽著小黑出來,望著黑夜打著哈欠:「哥,這麼晚了,去邙縣幹嘛?而且那麼遠。」
白宋沒有解釋,揉揉妹妹的腦袋:「安心睡覺,明日一早便回來。」
小黑日行千里,邙縣和薊縣之間不過幾十里路,一人一馬能在一夜間跑三個來回,根本都不叫事。
騎在馬上,白宋一路疾馳,趕在城門關閉前出了城。
趕回邙縣時,時間剛剛好三更。
三更時分,林府內下人正巧出來熄燈。
家丁見是白宋,連連上前牽馬,極是熱情地上來詢問:「姑爺半夜來是有何事?估摸小姐怕是已經睡去了。」
「林老爺在嗎?」
「老爺還未睡呢,小人這就去通報。」
林庭正正準備睡覺,忽聽白宋半夜來找,還有些奇怪。
便在客廳與白宋見面。
「賢婿半夜前來,是有何事?」
白宋喝一口水,然後說:「林老爺,我這兒有一樁生意想跟你談談,不知林老爺有沒有興趣。」
自打知曉自家女婿跟軍方有關聯之後,林家對其態度是有了百八十度的轉變,加上林家日子艱難,再沒有往日的高傲。
聽說生意,林庭正心頭一動,有些激動,但臉上卻笑盈盈地說:「誒,都是有家人,哪有生意一說?賢婿有什麼想法但說無妨,林家必然是全力支持。」
「最近林宣銷路如何?聽人說林宣紙廠已轉由林老爺掌管,不知是真是假?」
「賢婿,你這一口一個林老爺,還不是見外了?」林庭正左顧而言他,忽而在意起白宋的稱呼來,「以前呢是長輩的不是,對你多有怠慢,但這都過去那麼久了,賢婿還記著長輩的氣呢!」
白宋聽得眉頭直皺,他不喜林庭正的為人,但其終歸是香兒的父親,也不想去計較太多。
想了想,白宋還是忍著改口叫了聲「岳父」。
「這就對了嘛!」林庭正笑盈盈地說道,「這林宣是林家的,也遲早是賢婿的。那小小紙廠也無甚大不了的,近來的確是疏於生意,買賣不是很好。賢婿要用,那便用去,是不是軍方需要紙張?那咱們必然是要竭力支持才對。」
「不是軍方需要。」
「不是軍方?」
「是我要制書。」
「制書?」
白宋認真地點頭,拿出準備好的書稿:「制書需要大量紙張,既然自家人是造紙的,這生意自然是要交給自家人來打理。」
林庭正眉頭皺起,感覺這女婿帶回來的生意沒有想像中那麼好做,煞有介事地拿起書稿翻看了幾頁。
「這是什麼?」
「三國演義。」
「三國倒是聽人說過,賢婿是要將三國之事裝訂成冊?」
「沒錯。岳父便在這開個價,看看這一本兩回的小冊當要多少成本?我這已有十回的書稿,需要在十日之內裝訂共計五百冊書。」
「賢婿,此事會不會……」林庭正有些懷疑。
但白宋主意已定,拿出五十兩銀子擺在桌上:「這是定金。」
「賢婿……這……這不就見外了嗎……咱們一家人,哪兒能這樣?
林庭正一本正經地說著,手卻不自覺地放在了銀子上面,不動聲色地拿了過來。
白宋裝作不見,繼續說:「一定將這些書稿收好,切勿泄露了出去。這些定金就請岳父大人操勞一下,請一些懂得拓本、印刷、製版的匠人製作一套書稿的雕版。這些雕版做好之後不要丟了,以後還會用來印刷。」
「明白,保證在十日內跟賢婿安排得妥妥噹噹。」
白宋的制書計劃很急,他記得雕版印刷術是在唐代中期開始流行,但最近走街串巷發現,其實在貞觀年間雕版印刷術就已經出現,只是印刷術在當代應有比較局限,也很少有私人如白宋這般專門製版印書。
白宋的錢給得多,想來找到幾個雕版的匠人不難。
如此就不必自己去操心了。
但最近鑽於創業,各處花費銀兩皆來源於空間。
而這銀兩消耗靈力頗多,最近空間能量日漸稀薄,再這麼消耗下去,白宋也取不出多少銀子了。
林庭正收了銀子,也不去計較女婿有什麼打算。
這五十兩銀子揣進兜里,一家人心裡都踏實多了。
說了正事,白宋記掛著香兒,但眼下黑燈瞎火的,香兒又已睡下,也不好再去打擾。
白宋不惜連夜趕回邙縣,不過是想借著賣書的機會拉林家一把。
他這人要面子,上次之事總覺再見香兒就臉上無光,想著若能將林家拉起來,也算是給香兒看看自己的能耐,又算是一種賠禮,就算香兒心裡的疙瘩解不開,以後再見面白宋心裡也安穩些。
幾番猶豫,白宋還是起身告辭,又乘著夜色返回薊縣。
看著白宋來去匆匆,反倒讓林庭正有些感慨。
當初的寒門贅婿,如今已是隨手便能拿出五十兩銀子的人物。
「老爺,宋兒怎麼又走了?」
林母也好奇出來內院,看著門口白宋剛走,急急問道。
林庭正搖搖頭,沒有回應。
林母又問:「宋兒這來是為何事?」
「說什麼要制書成冊……一來就要林家的紙廠給制五百冊。」
「他要這麼多書冊幹嘛?可不是一筆小開支……」
林庭正擰眉拿出白宋留下的銀子:「看吧,這便是定金。」
「五十兩?這麼多?」林母簡直微微有些的驚訝。
「哎……怕是假借制書之名,藉故給咱家香兒示好。這小子……對香兒還真是一片痴情。」
「爹、娘……此事就交給女兒去置辦吧。」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院中小樹下傳來。
林庭正一驚:「香兒,你沒睡呢?」
「嗯,半夜醒來,閒來走走。」
「那剛才……」
「他與父親對話女兒都聽了。」
「你為何也不見見?」
「我在窗外看看他便夠了,只是他交付的事情,我們不能馬虎,省得讓人瞧了笑話。」
……
白宋騎馬返回,再到薊縣城門未開,又在驛館小憩了一會兒,待到開了城門再回。
家中已無人,去了酒樓才見兩個姑娘和王小花又開始了新一天的準備。
這第二天營業,在黃昏時候店裡坐了三位客。
喝著免費的茶水,聽王小花講了三國的第四回。
其間平平淡淡,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今日倒是沒有茶碗丟了,又是白乾的一天。
第三天正午,昨日聽書的三位客人有兩位早早來等候,來要免費茶水的客人越發多了。
其間那兩個茶客還招呼了五六個人坐下,說對面人多聽不清,不如就在這邊聽三國,一樣有意思。
就這般,第三天的正午,東來酒家陸陸續續坐了十個客人,開張第一單生意,十個銅板賣了個一碟白煮青豆,中途還有人想要點酒菜,結果白宋毫無準備,沒酒沒菜沒飯,叫兩個姑娘好一陣失望。
午時過後,客人都散了。
一家四人一起打掃廳中留下的一片狼藉。
儘管只有十個銅板入帳,所有人都幹勁十足。
白柔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哼著小曲,歡快得像個精靈。
桑桑在白宋身邊掃地,小聲說:「白大哥,咱們何時才賣酒菜呀?」
白宋想了想:「我看今晚便可以試著準備了。等收拾好了鋪子,我們就去買一些食材回來。」
「嗯。」桑桑脆脆地應了一聲。
「咳咳……」一聲輕柔的咳嗽吸引了廳中幾人的目光。
一襲白衣的東方白姑娘毫無徵兆地到了門前,身邊跟著一個標誌的小丫鬟,恬靜得猶如一朵白蓮站在那兒。
「姐姐是?」白柔看著,似乎被其美貌所驚艷,聲音也變得小了許多。
王小花精神一震,立馬跑了過去:「白姐姐!你回來了?」
桑桑看看白宋:「這位就是酒樓真正的東家?」
白宋點點頭,笑臉迎上去:「東方姑娘。」
「白公子,鋪子可有氣色?」
不等白宋說,王小花一聽便興奮地叫喊起來:「白姐姐,咱們今日終於開張了!賣了十文錢,東來酒家遲早是要好起來的!」
「哈哈哈哈……」街道中間傳來一陣大笑,是對面尚源酒樓的夥計聽到了王小花興奮的喊聲,「十文錢,……我沒聽錯吧?開了三日才賣十文錢?連咱家的一口茶都喝不上,還舔著臉說遲早會好起來的……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就是,以為靠著免費的茶水就能搶走咱們的客人。那些連一百文的茶水錢都拿不出來的客人,就是給咱們,咱們也懶得去伺候。你們東來酒家還是早早地關門好,不要再垂死掙扎了。」
「你……」王小花氣得就想衝過去,卻被白宋一把拉住。
對於那些蒼蠅嗡嗡嗡的聲音,白宋不會在乎。
然後擺出一個請的手勢,示意讓東方白進來。
東方白聽了王小花的話,眉頭逐漸皺起。
三天時間,賣了十文錢。
這顯然不是個好消息。
「白公子,你也該明白當下的情況吧?這家店真不是那麼容易開的。小女子此來就是想看看店子的生意如何,也希望白公子能讓東來酒家恢復過來。沒想到,情況似乎比小女子想的還要糟糕。如果公子反悔,咱們的賭約可以作罷。小女子不是貪圖便宜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