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宋一陣無語,心說這哪兒跟哪兒?
巴朵卻笑盈盈地湊到白宋跟前,小手勾著白宋鬆掉的領口,輕輕地聞了聞,小聲道:「你也不聞聞,這一身就臭成什麼了,也只有我不嫌棄你。還不好好洗洗?」
「當然要洗了,只是我不習慣有別人。」
「她們可不是別人,以後你在這裡的每一天都有她們陪著,她們要伺候你的一切,如果現在不習慣,以後還怎麼習慣?」
「我都說了我不需要。」
「我也說了,這是感謝的一部分,這是我們突厥人的傳統,如果你拒絕了她們,就算我不追究,她們也會無比的自責,在族中永遠都抬不起頭來。」
白宋越聽越覺得離譜:「這什麼傳統啊?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放心,我們相處了這麼久,豈能害你?」
「這……」
巴朵輕輕地擋住了白宋的嘴:「別耽誤了時間,之後還有事情。」
白宋沒話說了,有些靦腆地被巴朵取走了外衣。
巴朵笑盈盈地看著白宋,兩眼彎作了月牙,轉頭對身邊三位跪在地上的年輕姑娘說了一聲,三位姑娘便又上來,比先前更加小心地給白宋寬衣解帶。
眼見衣衫漸少,白宋警惕地看著面前的女人:「你還在這兒幹嘛?」
「你就不想聽聽那個女人的消息?」
「你打聽到舒望了?」
「不要急嘛,你先泡在水裡,一邊洗一邊聽我給你說。」
也不知這女人到底起的什麼心思,白宋帶著幾分懷疑,照樣子進了澡盆。
三位年輕貌美的突厥姑娘小心謹慎地給白宋搓澡,細膩的小手在身上遊走,搞得白宋酥酥麻麻。
巴朵則在澡盆前站著,毫不避諱地看著澡盆里的男人,一動不動,緩緩開口:「你的舒望我已經放走了。」
「已經放走了?」白宋一皺眉,「你怎能把她直接放走?要確定舒望的安全,我必須見到她,可不能憑你的一句話就……」
「你又不相信我了?」
「事關重大,休想一句話就糊弄過去!」白宋臉色有變,猛地從澡盆里站了起來。
盆里熱水灑了一地,周圍幾個姑娘一身都濕了,但都沒有任何動靜,只是眼巴巴地看著。
巴朵並不在意,繼續肆無忌憚地打量著白宋,然後又拿出了一封信。
白宋盯著:「這是什麼?」
「你偷偷讓其中一個護衛在我部族暗中調查,還剩下一個護衛,這封信就是他留給你的。信的真假你自己判斷,但這封信里寫得清清楚楚。」
白宋打開信,裡面寫著:「白兄弟,我已接到小姐,小姐安然無恙,不必擔心。唯恐突厥人臨時改變,故不經告知就提前帶著小姐離開,請白兄弟勿怪。我們一行只為小姐安全而來,若小姐得知白兄弟也在營救隊伍之中,恐小姐不願就此離去。許長天帶小姐先走一步,有緣咱們再在大唐相會。」
看著信,白宋皺起了眉頭,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才好。
這時,巴朵輕聲開口:「不用想了,這是最好的安排。你也知道我們現在面臨著什麼威脅,你既然那麼關心那個女人,就應該知道此刻離開才是最安全的。現在,我已經按照約定放走了你的女人,而你是否應該留下來幫我解決更大的難題?」
「你指望我幫你解決那些突厥軍隊?」
「不可以?難道你只能為了別的女人不顧生命奔赴博野,卻不能為了我留在草原對抗外敵?在草原,你會比在大唐過得更好,你可以擁有你想要的一切。我們的姑娘不比大唐的女人差,草原的女兒比你們更重情,只要你喜歡,你要多少女人都可以,甚至是她們的族長。」
巴朵說得興起,踮腳起來想要親白宋一口,卻被白宋躲了開去,一把推在了她的胸前。
「你幹什麼?說好了我只是把你送回來,你把舒望還給我。」
巴朵並不生氣,看了看這男人推在自己胸上的手:「是啊,現在已經完成了我們的約定,現在是我需要你。」
白宋沒有回答,重新看了看許長天留下的信。
巴朵繼續說:「我不會放你走的,難道你希望你的女人因為你而留下來?你既然喜歡她,就應該讓她安全。所以這時候,你們不見面才是最好的結果。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白宋沒有發現信中破綻,想來舒望是真的安全了。
內心深處最緊的一根弦終於鬆了。
但現在被巴朵反客為主,掌握這自己的去留,白宋心裡有些不爽,憤憤地重新坐下。
「你太高看我了!我看了你的部族,剩下的大多都是女人。根本不是那些軍隊的對手,我幫不上什麼忙。」
「打不過,我們可以走嘛,去草原的更深處,總有他們找不到的地方。」
「既然要走,又何必帶上我?我能有什麼作用?」
巴朵笑著搖搖頭:「今夜我們不談這個,我的族人準備了很久,還有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等著你。」
說著,又對邊上三位美女交代一聲,然後轉身出了帳房。
白宋感覺有些怪怪的,想著舒望安全離開,心裡多是高興。
其實巴朵說得沒錯,舒望能離開最好。
就巴朵現在的處境,真要自己帶著舒望就拍屁股走人,白宋也不是那麼絕情的人。
這一路過來,相互間的仇恨早就消散了,所有一切的對錯仇恨不能算在一個人的頭上。
現在舒望安全了,白宋更找不出什麼理由去討厭一個大方表達對自己喜歡的女人。
就算自己不會去喜歡,但絕對不會去討厭。
所以,無論怎麼想,白宋知道自己不會一拍屁股走人的。
自己不會離開,那舒望自然不能留下。
走了,白宋反倒沒有後顧之憂。
只是讓舒望什麼都不知道的走了……白宋還是有些不甘心。
他想讓舒望知道自己做的一切,讓那個女人永遠都忘不掉自己,因為自己早已經忘不掉她了。
正想著,澡盆中忽然擁擠起來。
白宋感覺不對,腦海中關於舒望的俏麗身影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看著一個身無寸縷的妙齡姑娘撲入水中撲向自己,白宋嚇得從水裡跳起來,然後跳出澡盆,四處尋找自己的衣裳:「衣裳,我的衣裳呢!」
這澡洗不得了!
不為舒望,也要為香兒守身如玉。
這澡再洗下去,佛祖都要還俗的。
這些突厥女人熱情主動得離譜,臉上雖然帶著點兒羞澀,但心裡可是一點兒沒害臊,小小年紀,眼睛跟母狼似的,看著都要吃人。
三位姑娘一身濕透,回頭看著驚慌失措的白宋,卻是嗤笑起來。
水中姑娘搔首弄姿,對著白宋連連招手,嘴裡說著一些聽不懂的情話,想要再跟白宋嬉戲。
另外兩位姑娘有些沒好氣地說了水裡的姑娘幾句,然後帶著干巾過來給白宋擦著身子。
擦乾了水,姑娘們又上下揩油,磨磨蹭蹭給白宋穿上了突厥族的衣裳。
這換了一身打扮,整個人的書生氣就少了,多了一點兒突厥人的硬朗。
面前三位濕漉漉的姑娘好似也喜歡,看著笑盈盈地說個不停,那從水裡出來的姑娘還不老實,趁白宋不注意,踮腳上前親了一口,湊在白宋耳邊用怪怪的漢語說了三個字:「真好看。」
白宋已徹底放棄了抵抗,就這姑娘的性子,不把手伸進來亂摸就行了,只是親一口,已經很靦腆了。
這時,門帘被人打開,一個突厥男人戴著一頂狼頭帽子走了進來,然後由一位姑娘給白宋帶上。
這狼頭帽子好似是用真的狼頭為底製作而成,很重,也很氣派,看著凶神惡煞,十分怪異。
同時狼頭上還有一支花環,減少了些凶戾之氣。
白宋不知這狼頭有何用意,卻又被三位姑娘拉著走出帳房。
「歡迎儀式」開始了,白宋更加充分地感受到了突厥人的熱情。
所有人都舉著火把,歡呼著給白宋留下了一條道,歡呼聲和喊聲震耳欲聾,一路走到了燃燒的篝火前。
一路相隨的三位姑娘終於退下,一位年邁的突厥長者站在篝火前,對著白宋,似乎念著什麼咒語。
「快點跪下,接受我們的祝福。」
身邊,巴朵出現了,她也換上了一身盛裝,帶上了狼頭。
很顯然,她的狼頭是族長的象徵,遠比白宋帶著的更大更威風。
精緻小巧的臉蛋兒在盛裝的承托下顯得更加嬌小可人。
巴朵站在白宋身邊,篝火火光照亮了她臉上的興奮和激動。
白宋不明所以,指著頭上:「為什麼我的頭上要帶花環?感覺有些不對……」
「噗嗤……」巴朵一下笑出聲來,嬌羞地瞪了白宋一眼,「叫你跪下就跪下,問那麼多幹嘛?」
白宋不再問,跪在篝火前。
老者用蘸著血的手指在白宋額頭輕輕一點,然後將一杯如鮮血的液體送到了白宋和巴朵之間。
「這又是什麼意思?」
巴朵先將白宋拉起來,然後咬破自己的指尖,往裝滿鮮血的杯中再滴下幾滴自己的血。
「喏,喝了它。」
「喝?」
「嗯,喝了它。」
白宋不明所以,可聽到周圍越來越熱烈的歡呼聲,知道這些突厥人真的很感謝自己,也不好辜負了人家的熱情,想了想,將一杯血一口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