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血!
活在貞觀年間的人們何曾聽過這等說法?
當白宋走出軍帳說出自己的想法後,軍營之中一片嘈雜。
程咬金撓著頭,眉頭緊鎖:「所謂輸血是將他人之血輸給李靖?」
白宋點點頭:「此法有些危險,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白宋很誠實,在如此簡陋的條件下,即便是自己操作,也不見得能輸血成功。
一旦失敗,李靖怕是難以保全。
可以說,自己也會有連帶之責。
輸血一說過於離奇,眾人都有不安。
程咬金乘機看了看裡面,看見現在的李靖已經能坐起來了,就變得有些嘀咕:「老李不都好了嗎?何必還要去輸血?」
白宋根本就沒有回答,跟程咬金交流有些浪費唇舌。
程咬金被無視,有些惱,正要說什麼,李舒望忽然堅定道:「我相信你,你要怎麼做儘管做就是!」
裡面,李靖也在說:「這小子……已經救過老夫一回了,老夫相信他!」
「但現在血從何來?」有人問道。
白宋沒說話,外面就有人喊:「用我的血!我願意用自己的命換將軍的命!」
「我也願意!」
「我也願意……」
「用我的!」
「用我的!」
帳外群情振奮,讓白宋多有觸動。
軍隊將士一心,李靖能有如此聲望,難怪能給世界留下一段振奮人心的歷史。
這樣的軍隊,還愁什麼仗打不贏?
「輸血也不是誰的血都可以,必須要至親的血。」白宋淡淡說著,偏頭看向李舒望。
眼下沒法檢測血型,從概率來講,身為孫女的李舒望,大概率跟李靖的血型相符。
白宋所擔心沒有把握的地方也是這一點。
但李靖是大唐軍隊的主心骨,如果李靖死了,就沒人帶領大唐軍隊擊敗突厥,那樣歷史就不對了。
白宋不想眼睜睜看著歷史走向錯誤,所以願意冒險一試。
「不行!」程咬金打斷道,「怎麼能讓舒望……舒望還年輕……」
「阿公,我願意救爺爺!」
「這也不行!」
「不用這麼緊張,只是輸血,又不是換命!」白宋解釋,「我所說的風險,是李將軍有風險,輸血的人只是暫時虛弱而已,不會有性命之憂。」
程咬金狐疑:「真的?」
「當然!」白宋道,「我怎會拿李舒望的性命開玩笑?」
李舒望有些心虛,低下頭輕輕咬著嘴唇。
白宋看著她:「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嗯。」
簡單的交代之後,白宋開始了輸血的準備。
先前睡一覺,白宋不單準備了強效麻醉劑,還準備了簡單的輸血工具,以及生理鹽水等必備的簡單藥物。
白宋讓李舒望躺在李靖邊上,然後開始搗鼓針頭,藥瓶等東西。
帳中的幾個小兵都很好奇,白宋拿出來的每一樣東西他們都沒有見過。
李舒望更是好奇,一直盯著白宋:「來時也不見你身上有這些,什麼時候就有了?」
這事兒不好解釋,白宋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忘了孜然和鹽?我身上你沒見過的東西還多著呢!」
李舒望臉一紅,下意識瞟向白宋身下,心裡嘀咕還能有什麼沒見過的?
……
輸血是個漫長的過程。
等一切結束,已經到了深夜。
大將軍李靖的身體沒有出現任何排斥現象,輸血十分成功。
但大將軍依舊十分虛弱,需要休息調養一段時間。
李舒望輸血不少,頭暈乎乎的,臉上也失去了紅潤。
回想在帳中睡覺的時候,對比著讓人有些心疼。
軍營很安靜,並沒有因為白宋施展輸血之術而引起轟動。
大家關心的還是大將軍什麼時候能恢復過來。
這樣的結果也是白宋樂意看到的。
白宋從來都不想因為一些超越時代的科技引起過大的風波,凡事能低調處理,自然就更希望能低調處理。
輸血的用品被白宋一把火給燒了,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軍營將士給白宋安排了軍帳休息,但被白宋用需要照看李舒望給拒絕。
或者說是有了一個合理的理由能繼續跟李舒望在一起。
也不知為何,白宋覺得跟李舒望一起會更踏實。
正如李舒望的感受一樣。
李舒望躺在帳中,白宋深夜囑咐軍營的士兵為李舒望熬了一碗紅棗乳鴿湯。
為了這一碗湯,軍營將士特意快馬去了雲中城才買到了食材,同時也採購了許多給大將軍調養的補品。
「來,喝湯了。」
白宋捧著一碗熱騰騰的乳鴿湯進來。
一盞小小的油燈也照不亮多少。
李舒望掙扎著坐起:「今夜月色很美,我想去外面看月亮。」
「這麼冷的……」
「沒事,湯是暖的嘛。」
李舒望淡淡說著,自顧自地出了營帳。
然後又嫌此處風景不好,一路走著到了營中一個哨塔上,把值守的士兵給攆走,自己坐在了上面。
女人在柔弱的時候都很任性,白宋在後面捧著一碗湯追了一路,也勸了一路,沒有絲毫作用。
沒辦法,只能任由她在高高的哨塔上靠著,裹著一件披風,任由寒意侵襲。
李舒望望著星空,笑盈盈地問:「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
「姑奶奶,你趕緊把湯喝了。」
「你不喂,我怎么喝?」
「你爬哨塔都有力氣,喝湯沒力氣?」
「對!力氣用光了!」
李舒望任性地坐下,白宋感覺完全變了一個人,簡直比大家小姐還難伺候!
想想在楊林灣抓魚的樣子,這還是那個俠女嗎?
沒辦法,白宋只能餵她。
這女人嘗了一口就皺起了眉頭:「不好喝,加鹽,你的那種細鹽。」
「湯就要一股鮮,加鹽是多餘的。」
「要加,就要加!」
「呵……」白宋無奈地笑了,也懶得去計較。
雖有幾分無奈,但不察覺自己已是樂在其中。
……
從楊林灣開始,白宋和李舒望就沒有再分開睡過。
兩人似乎都已經熟悉了對方的存在,在能感受到對方的時候,便是心安。
高聳的哨塔上,也不知何時睡過去的,只是在天亮雞鳴時,看到彼此裹在一件披風裡,抱得有些緊。
「咳咳……」
一聲咳嗽打破了兩人的沉寂。
一個士兵爬上哨塔,一臉驚詫,然後略帶笑意地說:「小姐,咱什麼都沒看到。」
「你……你來幹嘛?」李舒望彈起身,慌張地理了理衣裳。
士兵揚了揚手裡的燈籠:「行軍都尉吩咐掛上燈籠。」
「掛燈籠?」李舒望一皺眉,很不理解。
「小姐不知道?明日就是除夕了。」
「啊!除夕!」李舒望恍然,這一路事情頻繁,全然忘了要過年的事兒。
白宋也有些詫異,想到除夕,也自然地想到了邙縣的親人。
香兒……
妹妹……
桑桑……
現在,看看李舒望。
如果有一天分開,或許依舊會牽腸掛肚吧?
很顯然,這個年不能和家人一起了。
想著,白宋有些失落。
李舒望倒是看穿了白宋的心思,小聲說:「還沒有在軍中過除夕,應該很熱鬧吧?」
「白大夫,大將軍傳你。」
下面一人大聲喊道。
李靖傳喚,看樣子經過一夜休整,精神有所好轉。
白宋正要跟李靖見面,他要跟李靖說鄭家勾結突厥的事情。
站在李靖的角度,聽聞這樣的消息,必然會恨透了鄭家吧?
「白宋。」李舒望忽然喊了一聲。
「嗯?」
「關於鄭家的事情,能不能等段時間再跟爺爺說?」
李舒望有幾分請求的意思。
白宋瞬間明白,李舒望是怕鄭家的消息引起李靖大怒,導致傷勢不穩。
白宋才意識到自己想得不周到,笑了笑:「放心,此事交給你來說,找個合適的機會。」
然後一人下了哨塔。
……
再到中軍大帳,裡面坐了一圈將軍。
見白宋來了,紛紛起身對白宋抱拳拘禮:「多謝白大夫醫治大將軍。」
一群將軍聲音很大,氣勢如虹,把白宋嚇了一跳,看看當中坐著的李靖和一旁坐著的程咬金。
「將軍還要休息,可不能再操心別的事情了。」
李靖臉色還很差,卻也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白大夫多慮了,老夫自有分寸。」
「真有分寸也不會學關羽……」白宋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聲音不大不小,場面有些尷尬。
程咬金一拍桌子:「你小子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好了好了……」李靖甩手,也無力去爭辯這些,「你救了本將,當重賞。說說吧,你想要什麼?」
白宋想要鄭家衰亡,但僅憑李靖一句話,怕也不能做到如此吧?
至於其他的,白宋並不苛求,所以大義凜然地說了一句:「治病救人是醫者本分,不求賞賜。」
「嘿!」程咬金一下樂了,「這小子有意思啊!居然不要賞賜。」
李靖也有些詫異,隨後滿意地點點頭:「難得難得……如此本將也能更放心將你留在軍中了。」
「什麼?」白宋一驚,「留在軍中?」
「沒錯,白大夫一身醫術神鬼難測。而我軍正與突厥交戰,白大夫的醫術正有用武之地,而本將也是用人之際,白大夫能留在軍中必然能成為我軍一大助力,懇請白大夫留下隨本將征伐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