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李」字引發的連鎖反應已在不經意間開始。
白宋卻還渾然不覺,美滋滋地想著李靖什麼時候能班師回朝。
那時候太上皇上門提親,他還敢說個什麼?
白宋又想,李靖的軍隊是跟突厥人交手過的,真正的鐵血軍隊跟江湖草莽可不一樣。
真正打起來,聖蓮教肯定不是對手。
即便現在稍有困境,相信不出幾日就能解決。
白宋現在對李靖是充滿信了信心。
回到學院,又到了專注學業的時候。
不知道接下來又要學點兒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學院今日休息,白宋下午回去發現沒有幾個人。
長孫渙整理衣裝準備出門,見白宋回來,便拉著白宋要一起。
「白宋,秦放和宇文勝在西市的永安河邊喝茶,我們一道去玩玩,黃昏就回來。」
「我忙了一天不想去了。」
「忙個甚!你這半月各種事情,人也見不到半個,整天神神秘秘的,是根本不把同學當朋友,還說什麼團結一致!你看看你,哪有半點兒團結的的樣子?!今日正巧被我逮到,說什麼都不能叫你離開,走!必須跟我過去!」
長孫渙還是老樣子,蠻橫得很,非得拉著白宋去。
這段時間相處,習慣長孫渙的路數之後發現這人並不討厭,出身貴族,卻又一身江湖義氣,這一點比學院裡好多看似斯文的同學都要好。
白宋被長孫渙拽著上了馬車,雖有無奈,但也沒有不喜。
在馬車上經歷兩刻鐘,兩人到了西市外面的永安河邊。
這永安河縱橫長安城,河渠所過之處儘是繁榮鬧市,僅次於東西兩市,是長安又一標誌性地區。
永安河邊花樓眾多,白宋本以為這長孫渙是要喝花酒的。
沒想到他所說的喝茶還真就是喝茶。
河岸邊有一家別致的茶社,掛著《聽風文軒》招牌。
裡面傳來悠揚的琴聲,彈奏的是古曲,曲調平緩綿長,讓人心神平和。
進出往來的都是書生打扮的人,其中不少客人衣著都有各家學院的字樣。
看來這是一處京城各家學院學子喜歡的聚會場所。
長孫渙笑著拍了拍白宋的肩膀:「嘿嘿,沒來過吧?這裡聚集的可都是長安城有名的年輕文人。我們來這兒也要沾沾文氣。」
白宋調笑一聲:「這種附庸風雅的地方有什麼樂趣可言?天香閣的詩詩姑娘她不香嗎?」
不想長孫渙嘆了一聲:「哎,女人看多了就厭了,不如這種清淨的地方好。」
白宋一聽,大為驚奇。
別人說這話還行,長孫渙是什麼心性?他居然說出喜歡清淨的地方?
「你,你這麼看著我作甚?」
「你何時轉性的?」
長孫渙打著扇子,一副高人姿態:「你不懂,聽了一個月的佛經,把我的性子都聽得淡了,忽然感覺生活慢下來也沒有什麼不好。你聽這琴聲,悠揚綿長,連綿不絕,如這流水滔滔……」
「得得得……別念經了!」白宋趕緊打斷,「那玄奘法師還真有點兒能耐,一個月時間就把你們一個個地洗了腦。我就看你怎麼怪怪的,你還是恢復以前那種一驚一乍的樣子吧,我看著習慣。」
長孫渙眯著眼睛,搖著頭:「小師父說……生活如此奇妙,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白宋一拍額頭,心說還好自己沒聽玄奘講佛經,否則也要跟他們一樣變得魔怔起來。
白宋不再跟長孫渙糾纏,既然來都來了,只能進去坐坐。
這茶社是一間小閣樓連接一間水榭,中間穿廊相連,人過穿廊,如行走水上。
永安河河水清澈見底,閣樓與流水相容,配上些許青綠的裝點和文墨字畫,整個格局分外素雅。
門前閣樓廳中人少,客人們來此都喜歡坐於水面,茶水幹了,彎腰打一口河水燒開,就此沖茶,茶味似也變得熱絡了許多。
白宋走到穿廊,便看到水榭內琴音出處。
原以為是個素雅的姑娘,沒想到是個長發飄飄的美男子。
男子坐在水榭當中認真彈琴,四麵茶客圍坐。
聲音雖是嘈雜,卻也蓋不過琴聲,淡淡的琴聲下,整個茶社都變得有條不紊起來。
「白宋!你怎麼來了?」
秦放先看到了白宋,起身朝著白宋揮手。
白宋指著後面跟來的長孫渙,意思不用多說。
白宋跟學院所有同學的關係都好,秦放見了白宋趕緊上來抓住他的胳膊:「你可真是稀客,趕緊來坐。」
白宋到水榭角落的一桌剛要坐下,乎見對面一桌人中有陸遙的身影。
陸遙身邊又是幾個不曾見過的文人,幾人正喝茶,聊得興起。
陸遙也見到了白宋,只是輕輕點頭。
白宋也朝陸遙點了點頭。
宇文勝打斷白宋:「你理他作甚?那姓陸的不算個東西,平日裡也不跟我們往來,儘是些狐朋狗友,我們喝我們的茶,休要管他的。」
白宋倒也沒有反駁,落座先喝口茶,聽著琴音,放鬆地靠在了水榭的扶手欄杆上。
「白宋,你這半月都在忙些什麼?聽人說你天天去興慶宮,莫不是太上皇那邊有什麼好事?」
「你們聽誰說的?」
「陸遙唄!要知道你在幹什麼,問陸遙總沒錯。他就一直把你當眼中釘,你做什麼他都清楚得很。知道你去了興慶宮,他比誰都緊張,唯恐你通過太上皇的關係讓皇上改變了當初對你的偏見。」
「就是,他就怕你搶了他的位置。現在天天說自己是虞老的接班人,神氣得很,看了就讓人生氣。你說說,到底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好事?告訴我們也告訴陸遙,殺殺他的威風。」
白宋苦笑一聲:「你們還真是高看了我,我這半月天天往興慶宮走,不為別的,只是為了幫太上皇照顧他的一千多隻貓。」
「什麼意思?」長孫渙都有些不懂了。
來了茶社就是說閒的,當下也沒有什麼話題,白宋便將自己這半個月所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聽過之後,三人目瞪口呆,可還沒等三人發表意見看法,就聽旁邊一處傳來大笑聲:「哈哈哈……你們永興學院的人真是個個怪胎,只知道你們不是誦經就是傳道,居然還有人養貓!如此不學無術之地居然還膽敢稱之為大唐第一學府,簡直是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