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調歌頭名聲在外,被稱作千古第一。
白宋詩才足可冠絕天下,但他卻說自己的醫術還要比他的詩詞高明十倍?
這是什麼比喻?
這是不知天高地厚!
在皇上面前誇下海口!
「小子,依你所言,你的醫術應該是奪天地之造化,不知李道長現在情況如何?」一位太醫突然問道。
「情況如何?」白宋輕笑一聲,回頭看了看房中,「現在應該是睡過去了。」
「睡過去了?!」李世民一驚,幾步追到房中,到了李淳風的床邊。
李世民再一看李淳風的狀態,身體四肢被封著石膏,夾著木板,全身上下被繃帶纏作粽子,還有一個從未見過的琉璃瓶子吊著,似乎還有液體從一些透明的管子滴入李淳風的身體。
「這……這是什麼?」
「皇上放心,李道長現在正在輸液,身體骨骼已經全部復原接好,剩下的只有交給時間。等到麻醉效果過去,李道長就會醒過來,之後服用一段時間的止痛藥,三月之後必能完好如初。」
「三月之後就能完好如初?」李世民有些不敢相信,來之前還說是必死無疑的,怎麼這小子一轉眼的功夫就說能治好了?
李世民狐疑地試了試李淳風的氣息,雖然微弱,但顯得十分平穩,遠比昨日看過的時候要好。
「你所言當真?在朕的面前,可容不得一絲虛假。」
白宋答道:「草民當以性命擔保,李道長能平安無事。」
「來人!快給李淳風看看,他的身體狀況如何?」
太醫院掌院進入,看到如木乃伊一樣的李淳風嚇了一跳,他在外面聽到白宋居然用性命擔保,當下不敢再作遲疑。
掌院大人治不了李淳風,但要檢查李淳風現在的狀態還是綽綽有餘的。
對方不願意承認白宋的話,但一番檢查下來,掌院大人的表情越發凝重!
「這……這怎麼可能……」
掌院大人喃喃自語,有些想不明白。
李世民一把抓住他,喝問:「到底怎麼樣?」
「皇上,這……這怎麼可能?李道長的骨骼已經全部被人接好,李道長是如何承受這接骨之痛?即便承受得住接骨之痛,但必當對身體造成極大的損傷,以李道長的情況,顯然也是無法承受的。現在李道長非但承受住了這一切,身體卻還呈現出一種怪異的勃勃生機……」
「朕不想聽這些!朕要知道,是不是他保住了李淳風的命。」
外面的太醫們都探過頭來,滿臉的難以置信。
掌院大人沉默了一會兒,沉沉地點了點頭:「李道長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候,如此只要好好休養,配以藥物,或可有一日能痊癒。」
「太好了!太好了!」李世民興奮異常,站在李淳風身前,壓抑說著,「愛卿你可聽到了?你是命不該絕,你的天命就是尋找長生,這不是朕給你的使命,是老天給你的使命!」
李世民激動難平,李淳風卻是在昏睡之中,沒有任何回應。
「看看你們!一個個的能有什麼用!」李世民回身指著外面的一眾太醫,「口口聲聲說沒救沒救,怎麼到了一個少年手中就是如此簡單的事情?!你們到底是無能還是別有用心?!」
太醫們被訓得面紅耳赤,趕緊下跪,喊著言不由衷的話:「皇上息怒。」
「父皇!」李向南突然插嘴,「白宋保住了李道長,算不算是大功一件?」
「自然是大功!」
「論功行賞,父皇不會小氣吧?」
李世民聽了一笑,點了點女兒:「你呀你,就怕朕虧待了你的人?」
說完,李世民看著白宋:「今日你立下大功,朕想給你封個職位。」
李向南一聽大喜,心說給白宋封職位,豈不是說之前永不為官的話就不作數了嗎?
但李向南沒有高興太久,李世民接著說:「真知道你還在永興學院,就等你從學院畢業之後,到皇宮來掌管太醫院吧。」
掌管太醫院!
一句話如晴天霹靂炸在人群中,令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掌管太醫院,意味著就是太醫院掌院。
而現今的太醫院掌院就在面前,還有太醫院的所有人都在。
剛才這些人可都沒少數落過白宋,一轉眼白宋要來當掌院了,擠了現任掌院的位置,騎在了其他太醫的頭上。
可算是活生生地給了每個人一巴掌。
太醫們都很清楚,這是皇上在變相治罪太醫院的大夫們。
在李世民的眼界裡,他並不認為白宋的醫術有多麼高明,而是這些太醫有瀆職之嫌。
因為病人是李淳風,他們故意不全力救治。
而這太醫院掌院的職位是正四品的大官,說是賞賜毫不為過。
掌院大人是官,卻不是尋常意義的官。
太醫院專為皇家服務,以後白宋召入太醫院任職,那就切斷了他作為文職的道路。
醫官只負責治病,跟朝堂事情扯不上關係,跟虞世南也扯不上關係。
這樣一來,並不算違背了永不為官的前提。
李世民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他不喜歡虞世南,也就不會喜歡白宋。
不管白宋做了什麼,皇帝的喜惡往往沒有任何多餘的理由。
李向南眉頭緊皺,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她始終認為白宋這樣的人才需要一個從政的機會,而不是當一個醫官。
醫官是限制,不是賞賜!
她還想說點兒什麼,卻是被李世民抬手阻止。
小姑娘並不理解當國家機器運轉起來之後,天下少了任何人都是可以的!
一個人的能力再強,放在國家之中,不過是錦上添花,任何人都成為不了雪中送炭。
唯有白宋心態平和,有些事情既然來了,那就默默接受,去太醫院傳授醫術,推動時代醫術的進步,這不是什麼壞事。
並且距離畢業還有半年時間,中間的路還長著呢。
白宋欣然接受,行禮謝恩。
李世民滿意地點頭,心說這小子還算識時務。
……
離開道觀,李向南親自相送。
公主殿下還是為白宋的遭遇報不平,覺得始終是對白宋有些不公平。
為此,李向南特意請白宋去興慶宮,專程給白宋備上酒菜,以表歉意。
白宋心裡裝著事兒,並不想太早回到學院,也欣然同往。
時隔月余,兩人再次回到了當初見面的小園小亭。
不知道是否巧合,今日兩人的衣著和裙下之日的一模一樣。
更巧的是,小亭里的鳥籠也在,各種鸚鵡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恍惚間有種回到了之前的樣子。
唯一不同的,也就是小亭石桌上擺上了酒菜,並且通報了太上皇。
午時過後,秋日陽光極其溫和,輕風揮動著亭下絲簾,依稀能聽到有鳥兒在叫:「裙下來,裙下來……」
亭中二人各自尷尬,李向南忙招呼外面的宮女將那吵鬧的鸚鵡給挪走,休叫它叫些聽不懂的話。
「公子……早知如此,我便不叫你去的。」
「這有什麼?至少救了一個人。而且我對皇上的賞賜沒有任何不滿。」
「可公子志在天下,豈能被一個醫官所縛?」
「誰給你說過志在天下?我就是鹹魚,能混日子就行。」
李向南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忽然外面閃過一個小身影,進入亭子,一下抱住了白宋的胳膊。
「哈哈哈……裙下之臣,本宮可算逮到你了!」
白宋毫無防備,手上被人一撞,酒水灑了一身,一下站了起來。
看著面前年不過十二三的小姑娘,有些錯愕:「這是……」
「我是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李麗質!」
「啊?你認識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