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在外肯定風波不小。
畢竟是長孫一家對上京城各家,長孫無忌再怎麼得聖寵,在這件事上肯定處於下風,具體會是怎樣妥協和交易就不得而知了。
夜深了,白宋和長孫渙算作一夥的,被關在同一所牢房裡。
給長孫渙診治的是皇上欽點的太醫,可見此事已經傳到皇上的耳中。
其他家各家孩子都已經放了,唯獨長孫渙還要休養一日,就在這牢房中,當做休養身體,也算是做個從重處罰的樣子,給其他家族一些臉面。
白宋不奇怪這樣的處理方式,而是很奇怪居然沒有一個長孫家的人來探望自家的二公子。
要知道,白宋若是不出手,長孫渙很有可能把命都交代在街上了。
「你們就好好在這兒呆著,等明日雞鳴時,你們才能出去。」劉大人在牢房外面說著,又用一張不知從哪位姑娘懷裡偷來的手絹捂著嘴,最後看著白宋,伸手點了點,最後又搖搖頭。
白宋拿出了一個小藥瓶,塞給劉大人:「一日一服,能快些止血。」
今日出勤,遇上如此禍事,一群沒一個敢惹的小崽子,最後把門牙給打掉了,劉大人是欲哭無淚,沒處說理。
突然收到白宋的傷藥,滿心的感動和委屈,三十多歲的人了,眼眶都濕了,抓著白宋的手,連連點頭:「謝謝了,白公子。」
卻是激動得跑了風,好好的話說著說著就變成了吹口哨。
白宋死憋著才沒笑出聲來。
劉大人心力交瘁,緩緩離開。
今夜的刑部大牢,只有白宋和長孫渙兩個人。
白宋躺在一邊睡覺,望著天窗,數著星星消磨著時間。
不知什麼時候,淺睡的長孫渙醒了過來,虛弱地喂了一聲:「醒了睡了?」
「醒著呢,什麼事?」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𝟭𝟬𝟭𝗸𝗮𝗻.𝗰𝗼𝗺】
「你為什麼幫我?」
「一個學院的,哪有不幫的道理?」
「說得也是,要是有人那麼揍你,老子也要跟他們理論理論!」
白宋打了個哈欠,沒有再搭理,閉眼準備睡覺。
長孫渙看了看白宋,猶豫了一下,小聲說:「看在今日事情的份兒上,以後你就是老子的小弟,就是我長孫渙的自家人了,有什麼事,儘管說,老子一定幫你。」
「傻逼……」
白宋閉著眼,不屑地念了兩個字,很快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在喊:「喂,起來走了,還想賴在刑部混公家飯不成?」
白宋睜眼,看到一個官差站在牢房門口等得有些不耐煩,牢房的門已經打開,長孫渙也已經到了外面。
天已經亮了,白宋和長孫渙先後出了刑部大牢,站在皇城大街上,想起了之前接到聖旨知道要進宮時的興奮。
而這次就有些落寞了,外面一個人熟人都沒有。
「你去哪兒?」白宋問一聲長孫渙。
「你去哪兒?」長孫渙反問。
「回學院。」
「我也回學院。」
「你不回去跟你爹娘報個平安?」
「你怎麼不回去說一聲?」
「回去?」白宋想了想,然後搖搖頭,「家裡人知道怕是一驚一乍的,本就不是什麼大事,還是少惹他們擔心為好。」
長孫渙眉頭緊皺,忽然覺得有些不耐:「我懶得回去!」
說罷,一人朝著皇城外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互不干涉,中間隔著五六米的距離,都是徒步往學院方向去。
這長孫渙真是個執拗的主,傷勢沒有痊癒,一瘸一拐地,走得飛快,看也不看白宋一眼。
白宋在後面跟著,步調沒有因為長孫渙有所改變。
出了皇城,兩人之間的距離在漸漸縮小。
長孫渙有些撐不住了,想讓那人扶一把,卻又不好說,堅持了一會兒實在不行,蹲在半道上喘氣。
長孫渙想著老子都這樣了,後面這傢伙看到總要來搭把手對吧?
他在街上蹲著等著,等到白宋到了面前,下意識地把手伸了出去。
不曾想白宋跟沒看到似的,保持著自己的步子慢慢悠悠走到了前面去了。
長孫渙氣得臉通紅,張了張嘴想要喊他一聲,可又咽不下這口氣,乾脆不管了,咬牙起身接著走。
幾分鐘後,一輛馬車從白宋身後飛馳而過,捲起一路塵土,在白宋身前幾米處留下了一口唾沫。
……
回到書院,門口是賈可在給長孫渙塗抹傷藥。
賈可看到白宋,關切上來抓住白宋的手:「有沒有受傷?過來給你上藥。」
白宋搖搖頭:「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哎……你們也真是的,出去就那麼一會兒時間,居然惹出這麼大的事情來,害得我都被虞老一頓訓斥!」
白宋看了看一邊的長孫渙,示意你得問他。
長孫渙不鳥這廝,把頭一擰,裝作不認識。
白宋不理門口兩人,進到院中,一下又愣在了原地。
這真是個奇景!
十個同學,整齊劃一,全部被吊在院牆牆壁上倒立,一個個累得滿頭大汗,臉色通紅,汗水跟滾豆子一樣滴在地上。
高審行站在一邊,臉色陰沉,手裡攥著戒尺,盯著每個人的動作。
誰要是敢鬆手不撐著身子,直接朝著屁股上就是一尺子,好幾個都被打得開了花,哭爹喊娘又不敢鬆懈。
十米外連接兩間書房的抄手遊廊裡面,虞青青跟崔星捧著一壺今年頭口菊花茶悠然自得下著棋。
不用說,這是高先生給大伙兒算總帳了。
同學被打,十個人居然置身事外,沒有出手相助!
這把高審行氣得夠嗆,看來這幫兔崽子根本不懂自己的良苦用心,更是對這些孩子的品性感到擔憂和憤怒。
他是軍人,軍人最講究的就是兄弟情,同窗之誼便是軍隊裡的生死之交,此刻置兄弟於不顧,在戰場上定為逃兵!
即使他們不用上戰場,他日為官也必當成為國之禍端。
所以,今日必須給這群小子來一次深刻的教訓!
高審行見白宋回來,立刻收斂眼中的嚴肅,一把抓住白宋的手,拉到身邊,拍著白宋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孩子,可真是苦了你了!」
「高先生,我沒事兒,沒有受傷,倒是被外面那個傻逼打了一棍子,真是日了狗了!」
「日……額……」高審行都愣住了,心說這一個書生文人,說起話來怎麼比軍營里的人還要粗俗?
不管白宋說什麼,高審行對這小子是對上眼了,盤算著自家小妹已到適齡之年,改日得介紹白宋去認識。
不管是為妻為妾,嫁給這種男人,往後日子定不會苦的。
高審行看著白宋,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白宋好奇:「高先生,這是怎麼了?」
「哎!」高審行重重嘆了一聲,「如此良才,何至於永不為官?!真是可惜啊!」
「先生,我快撐不住了,您就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留守旁觀了!」
幾米之外傳來了謝遠的哭聲,他只後悔沒跟白宋一路走,非要去什麼福壽安,看看崔星和虞青青兩人何其自在?哪有這等禍事?
高審行一尺子甩過去,打得謝遠嗷嗚一聲,趕緊住嘴,連哭的精力都沒了。
「白宋!你快過來,這棋我要輸了!快幫幫我!」
遊廊裡面傳來了虞青青的喊聲。
最閒的兩人在一邊下棋,可把其他人給羨慕得。
高審行一揮手:「去玩吧,今日沒有課,就專門給這些小子漲漲記性。」
白宋沒多說,這群崽子落得如此都是自找的,犯不著去說情。
自己到了遊廊下面,看著兩人的棋局。
這虞青青哪兒是崔星的對手,被殺得片甲不留,小姑娘急得抓耳撓腮。
崔星很是得意,笑道:「這局棋,就算是白宋出手也救不回來的。」
「是嗎?」白宋反笑一聲,「我要是救回來了如何?」
「這棋你能救!」崔星簡直跟聽笑話一般,眼前局面贏了不下百畝,就算讓你連下兩手也休想救回!
「你要能救,我崔星從此不再下棋!」
「很好,這可是你說的。」
白宋說著,朝著不遠處的高先生一招手:「高先生,昨日事發,此人拉著我不讓插手,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崔星一聽,臉色煞白:「白宋,你……你!」
話沒說完,高先生已經拿著戒尺走了過來。
牆壁上又多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