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刑部都不敢管?」白宋乍聽有些驚訝,「到底誰家公子如此豪橫?」
「好像是長孫家的公子跟蕭丞相的宗族子弟,還有宇文家的……都是些咱們惹不起的人。」
「長孫家?莫不是長孫渙?」白宋輕咦一聲。
虞青青也想到了這般可能,拽著白宋的袖子:「那討厭鬼不是說請客在福壽安嗎?肯定就是長孫渙那人!」
崔星從迷濛中驚醒,擦了擦口水,面露驚色,攔住將要起身的白宋:「白兄,他們打他們的,我們去幹什麼?那些豪紳公子哥們手腳可不長眼,咱們過去說不準要被波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還是別去看了。」
「不行!我哥還在那邊呢!要去看看怎麼回事,別把我哥打傷了。」
虞青青拽著白宋起來,急忙推開一眾簇擁的姑娘,快步下樓。
姑娘們看這情形,知道怕是要出事,紛紛跟著白宋往外跑。
天香閣的老鴇真是鬱悶透了,今兒這白公子一來,整個樓子亂了套,姑娘們都不聽指揮,生意全不管,喊也喊不住。
當白宋出了天香閣,跑到東市的正當口,福壽安外已經圍滿了人,有官差有百姓,圍著是里三層的外三層。
看周圍人等各自議論,看樣子福壽安門口打得不輕,都聽有人說是見了血了。
官差在外圍當瞎子,一個個唯唯諾諾裝作看不見,不進反退從人群裡面往後撤,倒是有幾個刑部官員在最裡面。
白宋往裡面走,還沒看到具體情況,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大聲喊:「保持現場,等尚書大人來定奪!」
「我定你M比!」
長孫渙公鴨嗓扯得老大,然後就是嘭的一聲,刑部劉大人慘叫一句:「哎喲,我的牙!」
然後人群一陣後仰,全都後退,不知道裡面又搞出什麼來。
白宋倒是頭上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低頭一看,竟是一把扇子!
扇子的木栓子有明顯的修復痕跡,這不就是長孫渙的寶貝扇子嗎?!
這裡面真是動了真格?
長孫渙連皇上御賜之物都打丟了!
「白宋,你等等我嘛!」虞青青被擠在外面,著急得不行。
白宋回頭拉了她一把,指著地上的扇子:「把扇子帶上。」
說完一句,擠入最後一道人群,穿過之後終於到了事發當地。
只見福壽安門外十幾平的空地上,到處都是碎裂的桌椅板凳,地上好些地方都有血跡,還有些碎布爛衣裳什麼的。
長孫渙一人站在中央,一手拿著斷板凳,一手提著沒頭的笤帚,左右開弓,一邊指著一路。
他兩邊各有五六人,一個個身上滿是灰塵,個個灰頭土臉,陸遙也在其中。
十幾個人圍著長孫渙一個,各自都是略帶畏懼,場面僵持住了。
那長孫渙氣勢很足,一人對著十幾人毫無畏懼,正前方的刑部官員也不敢上前,只聽他大喊叫道:「今兒個老子就把人打了,怎麼的?誰敢管老子!你們幾個小雜種,還有誰不服,有種再過來碰一碰!」
百姓今日也是開了眼,不想這長孫家的二公子如此蠻橫,當街打人,口出狂言!
京城各大官員家族子弟匯聚,居然都被其震懾住了,無人敢動。
這看上去是長孫渙在當街耍橫,可白宋一眼就看出是長孫渙吃了大虧!
這小子氣勢不弱,但滿身是傷,一身衣裳爛作了布條,額頭儘是血,嘴角還有淤青,手上身上還不曉得有多少看不到的傷口。
反觀兩側的十幾人,他們看似狼狽,但一個個身上都完好無損,不過是多了些灰塵。
當街留下的諸多血跡,肯定是長孫渙的。
看到這兒,白宋眉頭微微一皺,再一看福壽安門口。
自家同學十個全都站在房檐下面,躲得遠遠的,儘是些唯恐牽涉到自己的狀態。
白宋心頭一沉,內里竄出一團火,立馬就要走上前去。
後面來的崔星一把將白宋抱住,驚恐道:「白兄!你要幹什麼?那些人咱們可招惹不得!」
「就是就是!」虞青青也連聲附和,「我哥在那邊,他沒受傷就好,這討厭鬼的閒事,我們別管了。」
白宋沒搭理,甩開崔星徑直走出。
但白宋沒有直接去長孫渙那邊,而是去了福壽安的門口,快步走到同學跟前,站在幾人面前低聲喝問:「這到底怎麼回事?」
這些同學都被嚇得夠嗆,七嘴八舌地講述先前遭遇。
白宋聽完:「他們是因為爭論誰是先生的接班人而動手?」
「就是就是!陸遙和他的一幫兄弟嘲笑長孫渙,長孫渙憋不住了就動手砸了一個板凳,沒打到陸遙,反倒把他們一桌酒菜給砸了,然後就動起手來了。」
「動起手來了?」白宋冷眼掃視眾人,冷哼了一聲,「哼,既然已經動手,那你們在這兒幹什麼?!」
「……」
眾人面面相覷,沒有回答,但表情顯然是再說,當然是在看熱鬧了,還能幹什麼?
「一群孬種!呸!」白宋朝著眾人吐了口唾沫,一臉鄙夷。
白宋回身,目露凶光,把隨後跟來的虞青青都嚇傻在了原地。
白宋沒有搭理任何人,朝著長孫渙的方向去了。
長孫渙傷得不輕,現在不過是強撐力氣,吼了幾嗓子只覺得暈暈乎乎,意識都有些不清醒,恍惚間看到白宋走來,頓時提起精神,再度呵斥:「白宋,給老子滾開,今日之事跟你沒關係,老子知道你安的什麼心,不就是想看老子的笑話嘛!我告訴你,沒門兒!一群小兔崽子跟老子動手,今天就讓你瞧瞧老子怎麼修理這群膿包!」
白宋站在一邊,緩緩止步。
凝神靜氣下可以很清楚地從雜亂的人群中捕捉到幾個小鬼的對話。
「李靖馬上趕來了,咱們乘著最後幾分鐘,再好好地打這傻逼一頓,看他能叫囂到什麼時候。」
「哼!放心地打,咱們這麼多人,打死這狗東西長孫無忌也管不上,大不了最後就說是姓陸的主使。」
「好極好極,早就想打這蠢豬了!」
兩方人各自使了個眼色,突然就朝長孫渙沖了上去。
這群小子經驗豐富,還知道分出四人去拖住刑部的官員,也不幹什麼,就是擋住他們的視線,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乘著混亂給長孫渙下黑手。
長孫渙見狗雜碎們又撲了上來,當即有些緊張,緊了緊手上提著的爛木頭。
這些人沒注意白宋,認定這就是個膽子大點兒想靠近些看熱鬧的人,眼看就要跟白宋擦身而過,還有人指著白宋呵斥:『滾開!少管閒事!」
一聲之後,白宋不退反進,伸出一腳輕輕一絆。
沖在最前頭的人沒想到白宋不走,驚愕之時已經來不及停下,瞬間就被白宋絆了個狗吃屎。
嘭的一聲扎在青石板上,門牙磕斷,滿嘴是血,又麻又咸。
「嗚哇……」嚎啕聲起,震天動地,這些敢跟長孫渙動手的公子哥們誰不是各家的小寶貝,天天被人寵著捧著,哪真有被人打的時候?
這一下可是實實在在的斷牙之痛,瞬間就擊碎了這小公子脆弱的心靈。
後面一人看到,對著白宋怒目而視,張口要說話。
可還沒吐出一個字,當面就是一拳。
那人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已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說話滿嘴跑風,門牙沒了!
「你要……你要幹什麼?」
後面還有人,白宋管你是誰,甩手就是一巴掌抽在那人臉上。
那人吐出一口血沫子,眼淚滾滾流下,說話的聲音卻變作含著一整個包子,含糊不清:「我的……我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