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下,純粹的草原民族無法理解中原武林的神奇,卻懂得什麼叫天降神跡!
頭頂雲層交疊,匯聚族長之上,不正是天地為正之相?
一時間,阿吉族男女齊齊跪倒高呼月神庇佑。
起先還擔心族長以全族為賭注,現在已然沒有半點兒憂患之心。
族長能在草原帶領他們擊敗頡利族一次,就能在長安城擊敗頡利族第二次。
阿玲上前,為族長撐傘。
「族長,天色已晚,早先休息,為明日一戰養足精神。」
白宋搖搖頭,安靜地站在原地,思索著一件事情,緩緩問道:「如果只是贏了決鬥,就能真正收攏頡利全族?」
阿玲沒有回答,但皺起了眉頭。
見到這個表情,白宋心中瞭然。
殺了一個頡利王子,還會有下一個頡利王子。
頡利部族會臣服,不會心服,或許再過幾日又會出現同樣的問題,整件事不會如白宋想的那麼簡單。
一場決鬥,一場戲,到底有什麼破局之法?
能緩解長安民憤,能廢除公主婚約,能消除頡利可汗的喪子之恨?
白宋仰天望月,雨夜中只有點點螢光,好似機會渺茫。
白宋迴轉身,拿出了自己隨身攜帶許久的佩刀。
這是突厥人的刀,來自王庭十二天狼的狼女。
這是一把女人的刀,正應該給女人。
白宋將它交給了阿玲,算作是物盡其用。
「你去吧,明日一戰,今夜我還要準備。」
阿玲聽了,點了點頭,將族長所贈彎刀小心收好。
白宋回到了廳中,將晴兒牽到了內室。
晴兒見識了白宋所展現的驚天一幕,心中洶湧澎湃,但她感受過這股氣,見周圍沒人,便急不可耐地追問道:「這是徐化宗師的……」
「劍十三呢?我現在需要他!」
「公子身懷歸一真氣,天下無人能敵,何須劍十三?」
晴兒並不知道白宋一路的事情詳情,更不知白宋真實的實力如何,乘此機會,白宋正好給晴兒交個底。
「我只有內力,不會招式,一身內力雖強,能用的不過十之一二。明日一戰,我要劍十三一些指點,就算是臨時所學,也要偷練個一招半式。」
晴兒剛剛放下的心,突然又懸在了心口:「你呀你,也不早說,為何如此莽撞!」
說罷,甩開白宋,外出傳訊去了。
……
頡利一族大隊返回,行路眾人放肆大笑。
頡利族和阿什族長分別時,阿什族長不惜淋雨也要多提醒一句:「王子,那漢人族長屢屢創下奇功,一步步贏得阿吉族的信任,絕不是個簡單的人,我覺得明日一戰,王子還是要小心應對。」
「哈哈哈,明日一戰,老子視同兒戲,大哥之仇,天狼之仇,我必當如數清算!到時候,非但將那漢人碎屍萬段,那些阿吉族的叛徒也一個個投湖餵魚,至於那些阿吉族的女人,一個個長得真是漂亮,等老子玩兒夠了,再一個個虐待致死。」
阿什族長眉頭微皺,不好再說什麼。
等到阿什族長離開,頡利可汗方才認真提醒了一句:「我兒雖勇,但漢人常說驕兵必敗,明日一戰還是不可過於放鬆,一定要好好應對,這非但是報仇,還關乎我們從阿吉族手中奪權,贏下明日決鬥,我們便有理向大唐皇帝請命,收回星辰可汗的冊封,相信大唐皇帝也會尊崇我們的傳統。」
「放心吧父親,兒可不像大哥一樣會掉以輕心。」
「如此就好了。」
隊伍即將回到本族庭院,後面有一個頡利族人報告:「王子,後面來了個阿吉族的女人。」
來了個阿吉族的女人?
這話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紛紛停下腳往後去看。
阿吉族是突厥眾多部族中最產美人的地方,阿吉族的女人各個都是草原漢子的夢中情人,看到一個阿吉族的妙齡姑娘孤零零站在雨中,所有人都露出了貪婪的目光。
頡利王子一愣,心說這不是先前在阿吉族廳中叫嚷的小妮子嗎?
她怎麼來了?
頡利王子目光落在姑娘身上,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告別白宋後悄悄離開的阿玲。
「你幹嘛?小姑娘要學自家族長來送死?告訴你,老子可不會手下留情。」
「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阿玲小手一勾,直戳頡利王子的心窩子。
這小手勾勾的模樣,眉眼如炬,撓得人心痒痒的。
這動作就不正常,一群頡利族漢子都壞笑起來。
頡利王子也是一臉壞笑,一邊走一邊嘀咕:「老子倒要看看一個小皮娘能有什麼花樣?」
說著,人已經走到了阿玲身邊,一支大手放肆地摸在了阿玲的屁股上。
小阿玲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一路走著,很快就帶著頡利王子到了無人的湖邊。
「那個,我要跟了王子,王子明日會厚待我嗎?」
頡利王子又是一愣,但隨即明白過來,哈哈一笑:「哈哈哈……小妮子還真是識時務,這麼快就選擇投誠了?」
「那當然,明眼人都知道,哪有人會是王子的對手,跟王子決鬥,不是找死是什麼?我一個女人,沒什麼依靠,就是想找個信得過的男人跟著,王子要是不嫌棄……」
「不嫌棄,當然不嫌棄!不過你又怎麼證明自己不是細作呢?」
阿玲拿出了彎刀,雙手奉上:「此乃原屬於王庭十二天狼的佩刀,落入漢人之手,是我悄悄從他身上偷來的。其實……人家喜歡王子很久了,不想王子在明日的決鬥上出現任何意外,王子將此刀藏在身上,若在明日決鬥場上有突發狀況,或許能救王子一命。」
頡利王子聽這話不喜反怒,一把揪著阿玲的領子,瞪著牛眼喝問:「你認為老子會輸?」
「不是不是……人家不過是擔心王子的安危嘛!再說了,那個漢人屢建奇功,倒也有些本事,人家不想王子掉以輕心還不行?你懂不懂憐香惜玉啊?人家關心你聽不出來?」
頡利王子撓撓頭,表情逐漸緩和,哼了一聲:「好了好了,每個人都跟老子說小心小心,老子知道會小心,絕不會跟大哥一樣陰溝裡翻船!」
「這還差不多!」
說著,阿玲蹲下身將彎刀插在頡利王子的筒靴里,又叮囑了一遍:「記住了,危難之時別顧及什麼顏面,人家可不想還沒成你的人就見你變成了鬼。」
頡利王子大為意外,沒有一個女人不怕他,今日反而遇到個好看的妮子倒貼上來,還這麼關心自己,粗糙的男人難得被感動了一下。
而那姑娘交了短刀便轉身去了。
頡利王子抽出短刀看了看,心裡美滋滋的。
等頡利王子回到隊伍之中,族人都鬨笑著詢問什麼情況,王子哪兒會說,打發著眾人到了的父親身邊。
頡利可汗問:「怎麼回事?」
「哼,那阿吉族裡面也不全都是傻子嘛,這不就有個小娘子急不可耐地過來表忠心了。」
「表忠心?可不要輕信。」
「沒關係的,那女人可不是傻子,精著呢!」
……
夜半雨停,明月出頭,小小的院落里,散髮披肩的女子矗立院角,雙手環胸,強撐著困意死死地睜著眼睛。
明日一戰,仍舊叫人難安。
晴兒想不透這一夜時間劍十三能教會白宋什麼。
小院裡,白宋像一個乖巧的學生盤膝坐在蒲團上,不遠處的劍十三手負長劍,來回踱步。
「武分三類,一靠學,二靠練,三靠悟。所謂招式,無非臨敵應變之道,以悟而生之法,乃上上之選。而所悟須有根。所謂的根就是武者內功根基。你有浩海之力,根基深厚,想短時間學有所成,有所悟是為關鍵。」
說著,劍十三橫劍胸前,突然舉劍下劈!
這是一個動作,然後忽地收回保持先前橫劍的動作。
劍十三速度很快,白宋一下愣住了。
剛才一劍雖然漂亮,但也只是漂亮而已,準確來說,白宋都沒懂對方在搞什麼,有點懵逼,也沒感受到絲毫真氣的波動。
白宋揉了揉眼睛,感覺自己遺漏了什麼。
卻聽劍十三淡淡說:「這是第一劍。」
緊接著,又說:「第二劍!」
呼!
又是剛才的那個下劈動作,瞬間又收回到橫劍的動作。
還是沒有任何多餘的發現。
這回白宋不覺得劍十三的動作漂亮了,而是有些傻,根本都不知道在幹什麼。
如果不是劍十三在面前教功夫,白宋多半會以為有人在故意搞怪。
「額……這第二劍和第一劍有什麼區別嗎?」
劍十三沒有回答,而是保持著動作又說:「看第三劍!」
話音剛落,劍十三再是一劍下劈,和頭兩招動作一模一樣,速度一模一樣,不一樣的卻是多了一道無形的氣浪!
劍尖指地,地面青磚寸寸爆裂,哐哐哐一通亂響,磚縫的青苔、泥沙亂飛,濺了白宋一臉,而且破裂之像一路向前,沿著地面上了屋檐門柱!
雙人合抱的紅漆立柱多了幾道觸目驚心的裂痕,上面的紅漆都掉了一大片,感覺整個房子都快塌了。
白宋驚得站了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泥沙:「這這這……發什麼什麼?第三劍怎麼不一樣了?」
劍十三收了劍,淡淡道:「今夜練會這三劍,明日一劍可斬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