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慈善家
這邊的孟浪正在緊鑼密鼓的消化著福利院一戰中獲得的戰利品。
另一邊，汪兆平所在的刑偵大隊，也在蘇杭交界山區一棟略顯老舊的木材加工廠廠房外，布下了重重的重兵……
「這裡是阿奇，各小組是否已就位？請回復，滋滋~」
【灰灰組已就位！滋~】
【毛毛組已就位！滋~】
【天天組已就位！滋~】
【……】
「很好，各單位注意主要出入口，一會兒行動開始之後，只許進不許出，務必不能讓裡面的任何一個嫌疑人逃脫！」
對著對講機說完，汪兆平這才有些疑惑的轉頭看向秦曉茹。
「對了，剛剛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這次各組行動代號誰起的，怎麼聽著都奇奇怪怪的？」
「呵呵……」秦曉茹露出一個有些古怪的笑容。「所以說隊長啊，你還是要多抽點時間陪陪孩子。」
「這跟陪孩子有什麼關係？再說了，這段時間案子一個接一個的，光就待了十天半個月的，哪兒還顧得上家裡啊。
嗯……不過等這次行動結束，也是該好好放個假了……」
想起自己家裡的兒子，汪兆平心中不免有些惆悵。
不過片刻後，他就將這一絲愁緒收回，拿起望遠鏡再次觀察起了木材廠內的動靜。
從表面上看，這就是個普通的木材加工廠，七八個工人在露天切割著木材。
見汪兆平一臉慎重的樣子，秦曉茹忍不住湊過去問道。
「汪隊，你這突然放下案子，帶著我們跑來這鳥不拉屎的工廠，難不成我們要找的佛頭就藏在這裡面？」
「不知道。」
「不知道？」秦曉茹愣了一下。「不知道那我們來這幹嘛？」
「咱們警察辦案，其實有時候就跟開盲盒一樣，破案之前，誰曉得真相是怎麼樣的？」
嗯……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可誰辦案，是一開始就帶著開盲盒的心情去辦的？
「那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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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別說話！」汪兆平突然抬手打斷了對方。
在望遠鏡的視野中，兩輛從鄉間小道上駛來的汽車，剛剛徑直的駛入了工廠……
打頭的是一輛黑色大G，後面還跟著輛半掛車，上面裝滿了粗大的圓木。
仔細觀察了一番打頭的車輛，嗯……一看就價值不菲，看來裡面就是情報里的那條大魚了！
「各行動小組注意，準備行動！」
……
「嗤~」兩輛汽車一前一後駛入了一棟三層廠房內。
隨著廠房的捲簾門被重新落下，打頭的大G上，一雙鋥亮的鱷魚皮鞋落地，一個叼著雪茄，體型臃腫，約摸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前呼後擁的走了下來。
穿金戴銀，手指上的祖母綠寶石異常惹眼，而那腰間繃緊的愛馬仕皮帶，幾乎裹不住他那圓滾滾的大肚腩。
「你們幾個，到周圍把風，阿豹，把車裡的東西卸下來，」
「是，老闆！」
一個虎背熊腰，滿臉橫肉，就差在腦門兒上寫著「我是黑澀會」的保鏢一聲招呼，立刻就有幾個藍衫工人模樣的小弟爬上半掛車掀開油布，解開繩子開始卸貨。
「轟~」一陣煙塵中，一根根重達數噸的紅木被輔助滑輪卸下，在廠房內整齊排列。
隨後便有人拿著鏈鋸，開始沿著特定的線路頗為小心的切割起了木材。
「咔！」木材被從中間一分為二，眾人合力搬開之後才發現，裡面居然是空心的。
掀開防潮防震用的防水布和塑料泡沫，露出裡面一件件古舊的青銅器、瓷器……甚至還有各種充滿鏽跡的古代刀幣、金銀首飾……
隨後是第二根，第三根圓木……
一件件的文物被小心的裝入一個個箱子，然後由工人抬著走進不遠處的樓道口。
然而他們卻沒有上樓，而是沿著向下的樓道來到了地下一層，經過3道多人把守的厚實防爆鋼門之後，裡面赫然是別有洞天！
明亮的燈光下，上千平米的地下空間裡，十幾個戴著口罩手套的人員正在這裡忙忙碌碌。
有的在清理銅器上的鏽跡，有的在仿製古畫，有的在給瓷器上色做舊……
「呼~」吐出一口煙圈，胖老闆看著地下室井井有條的景象，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說起這裡的地下空間，還是「深挖洞，廣積糧」那時候遺留下來的廢棄防空洞。
任誰也不會想到，會被他改造成秘密的生產基地……
「走，去庫房！」
作為幕後老闆，平時他很少在這裡露面，事情早就交給手下小弟打理。
但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來查一次帳，順便帶走這段時間的盈利，為的就是防止小弟裡邊有人監守自盜。
不過這次剛坐到老闆椅上，準備翻開桌上早已準備好的帳本，就有小弟拿著一個快遞盒跑了過來。
「老闆，有您的一份快遞。」
「快遞？」肥胖的大臉愣了一下，旋即眉頭一皺。
「你在說什麼胡話，我的快遞怎麼可能寄到這裡？」
那小弟呆頭呆腦的撓撓頭，「不知道啊，快遞上的確是老闆你的名字……」
胖老闆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阿豹，打開看看！小心點。」
「是，老闆！」
然而阿豹剛一臉謹慎的劃開快遞盒膠帶，剛要往裡面看的時候……
「咔！」
燈光熄滅，房間內瞬間暗了下來。
由於是地下室沒有採光，周圍頓時伸手不見五指，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有些錯愕。
「怎麼回事？！」
「停電了？」
「出去看看！」
「可能是電閘跳了？趕緊打開備用的柴油發電機！」
「……」
外面幾乎同時響起來的呼喝聲，讓胖老闆莫名的心裡一跳。
雖說這窮鄉僻壤的，電力供應絕對談不上多好，隔三差五的停電也是家常便飯。
但要不要這麼巧，自己前腳剛到，後腳就停電……
加上那個古怪的快遞……
不過還好，騷亂沒有持續多久，大概四五分鐘之後，柴油發電機的轟鳴聲中，燈光重新亮了起來。
然而還沒等胖老闆鬆口氣，外面隱約的就傳來一陣嘈雜聲，下一刻，入口處跌跌撞撞衝進來幾個工人，一臉的驚慌。
「老闆，不好了，條子……好多條子衝進來了！」
「什麼？！」
胖老闆一個哆嗦，手裡的雪茄瞬間掉落，而周圍的人也是同樣被嚇得呆若木雞。
「快……快跑啊！」
也不知道是誰先帶的頭，現場頓時亂作一團，桌椅板凳被撞倒，有人慌不擇路撞倒了一盤古錢幣，嘩啦啦撒了一地……
「別跑！能跑哪兒去？快！快關上門，他們輕易進不來！」胖老闆聲嘶力竭的喊道。
沉重的防爆鋼門是以戰時標準打造，別說撞，就算用C4都不見得能炸開，足夠讓他們有充足的時間應對。
然而，由於此時眾人剛好在卸貨，防空洞的好幾道安全入口全都敞開著，方便貨物搬運。
重達數噸的防爆鋼門，卻哪裡是一時半刻就能關上的？
反倒是胖老闆話剛說完，門口卻是已經一窩蜂衝進來十來個警察……
「別動，警察！」
轉瞬間，就有好幾個人被警察按倒在地，二話不說直接就戴上了銀手鐲。
說到底，這幫人也只是文物走私販子，而不是真能玩命的毒販。
54式手槍黑洞洞的槍口下，沒幾個人還能想著反抗的，全都嚇得舉手蹲下。
就連那個看似很能打的阿豹，也是絲毫不帶猶豫的，跪的那叫一個絲滑……
「住手，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們沒權利抓我！」
反倒是那胖老闆，被按在牆上反剪了雙手還在色厲內荏的叫囂著。
汪兆平剛好走了進來，聽到這話眉頭一皺。
「不管你是誰，就憑你乾的這些事兒，你以後也就只會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吃牢飯的！」
也懶得繼續搭理這傢伙，見外面一干涉案人員全都被一一控制，汪兆平收起手槍，徑直走到辦公桌前。
等拿起上面的帳本掃了幾眼，頓時就樂了。
「喲呵，你們這是知道我們要來，連犯罪記錄都幫我們整理好了？」
胖老闆臉色異常難看。
汪兆平掃了房間一眼，見桌上還擺著一個被打開一半的快遞盒，隨手打開一看，是一個檀木盒子。
打開檀木盒子，只見裡面端端正正擺放著一本泛黃的古籍——《華嚴經》！
嘴角扯了扯，「呵！現在的文物販子路子都這麼野了？走私文物都開始明目張胆用快遞了？」
但是汪兆平沒注意到，那胖老闆此時卻也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不過眾人可沒心情去管他的想法，看著這防空洞裡林林總總至少數百件的各種文物，所有人都是一臉興奮。
就這排面，怕不是捅了個大型犯罪團伙的老窩……
將手裡的《華嚴經》交給手下，「小茹，請當地警方增派人手和專家，好好清點一下這裡的髒物！」
「是！」
……
木材廠被拉起了警戒線，從上午一直到傍晚，進進出出搬運文物的行動就沒消停過……
「汪隊，據初步統計，現場收繳的各類珍貴文物近2700餘件，保險柜中還發現大量的現金和金銀等貴重物品，涉及資金超過1億5000餘萬元。
經鑑定，其中許多屬於秦漢時期的墓葬品，現場還搜到了大量的制假以及仿造的工具。
很顯然，這是一處文物倒賣、產銷、造假一條龍的大型犯罪窩點。
現場共抓獲犯罪嫌疑人41人，經查，主要犯罪嫌疑人包某某、劉某某、周某某手機里存在大量的聊天及轉帳記錄，部分從犯人員已經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據他們交代，該犯罪團伙常年活躍在周邊地區黑市，文物來源橫跨8省20餘地數千公里……
走私買賣大量珍貴文物的同時，還利用以假亂真的造假技術，每年流入市場的各種贗品價值就高達數千萬之多……」
饒是汪兆平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也是被這個團伙的作案規模給震驚到了。
好傢夥，我知道想找回佛頭是在「大海撈針」。
可沒成想你丫是真敢這麼幹啊！
自己這次行動……怕不是把周邊最大的文物走私團伙給連根拔起了吧？
我就想找個佛頭，你卻是想著把整個黑市都端了啊！
「找到那個佛頭了沒有？」汪兆平臉色古怪。
「沒有。」
聽到這個回答，不知為何，汪兆平不僅沒有失望，反倒是有些暗喜。
心說我這要是繼續沒找到，孟老弟繼續提供線索……
那這祖國東南的半壁江山里，文物販子們怕是得寸草不生啊……
主打一個寧可殺錯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朝陽群眾，恐怖如斯！
「對了汪隊，剛剛省里派人打電話過來詢問情況，似乎想要將這起案件提級處理。」秦曉茹突然道。
「嗯？」沉思中的汪兆平愣了一下，旋即眉頭微微蹙起。
聯想到剛剛那個胖子的叫囂……
「先不著急回復，就說案件情況複雜，此時不宜交接，把人帶回局裡做好口供再說。」
「隊長，你這是……」
「呵！這麼大的犯罪團伙，不說別的，就外面車裡那麼多的青銅器，到底是怎麼通過層層關卡的檢查運到這裡的就說不清。
對方藏的是不錯，可也躲不過安檢口的X光掃描吶……」
「您是說……」
「別多問，照做就是了，有什麼問題我擔著！
對了，剛剛那個肥頭大耳的犯罪團伙主犯什麼背景？」
秦曉茹立刻拿出一份資料。
「包裕民，男，48歲，祖籍川省大涼山，當地知名的紅木商人、慈善家……」
……
「看來都搞定了啊……」
孟浪看到零傳回來的消息，不由滿意的點點頭。
達到自己目的的同時，順便的還能把那本佛頭裡的《華嚴經》不著痕跡的交上去……
佛頭我是沒本事給你找回來了，只能把裡面的華夏瑰寶物歸原主了。
若是未來能有自傳的知情人從博物館裡看到這份來自千年前的「歷史正文」，從中解讀一二，或許也是一段有趣的故事了……
至於裡面的內容，不是知情人，恐怕也就只能當做高深佛法去研究了。
不過這也就是順手為之，他之所以給汪兆平這條線索，其實主要還是為了一個人……
時隔多日，他重新拿起了那份資料。
【韓麗：女，29歲，中天律師事務所高級律師。
籍貫：川省大涼山區昭覺縣。
生平履歷：
1990年出生於知名貧困村「馬伊村」。
2004年開始接受當地富商包裕民的資助念完高中、大學。
2010年有過兩次人流記錄，陪同簽字人均為包裕民……】
微微嘆了口氣。
這世界，哪有什麼命運的饋贈。
所謂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