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江湖事江湖了
人群漸漸散去，孟浪和小雨也離開了現場，張主任卻是一個轉身中無意掃到了兩人的背影。
那好像是……那個讓人討厭的年輕人？
怎麼每次倒霉都能遇到這傢伙……
對了，上次遇到時那傢伙說什麼來著？
說我這狗養不了多久……恐怕還得再送回去？
他眉頭微微一皺。
差點還真被這烏鴉嘴給說中了？那傢伙難不成提前收到了消息？
看穿著打扮就不是什麼消息靈通的上流人士，更何況那時候魚論都還沒發酵，全國限狗根本連毛都沒影呢。
他總不能未卜先知吧？
應該……只是巧合吧……
……
魔都，某公安局。
「啪！」
「混蛋！」
狠狠掛下電話的汪兆平忍不住罵道。
「怎麼了汪隊？」秦曉茹見狀問道。
「上面讓我們收隊，撤銷對岩崎秀吉的監控！」
「啊？為什麼啊？」
「沒說，只是讓我們執行命令……」汪兆平臉色無奈。
事實證明，岩崎家族連岩崎裕平這種涉案者都能撈回國，區區解除監控更是不在話下。
大案講政治，岩崎家背後的三菱財團絕對夠的上這個級別了……
佛頭丟失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至今音訊全無，警方自然不可能不了了之。
汪兆平這段時間一直待在魔都，協助當地的警察調查佛頭的下落。
可惜除了監控岩崎家這個最大嫌疑人之外，警方根本毫無頭緒。
博物館拿到的那份監控錄像被他們反覆研究了一個多月，愣是沒能找出絲毫破綻，從現場畫面分析這根本不是什麼障眼法。
而這匪夷所思的案子甚至驚動了京城那邊的刑偵專家。
最後他們得出了一個讓人有些後背發涼的結論。
那就是盜走佛頭的神秘勢力，至少擁有一位頂級的黑客。
而且對方手裡很可能還掌握著以假亂真的視頻篡改技術……
這個結論，甚至比佛頭丟失影響更大。
文物終究是死物，一項足以深刻影響未來的技術自然更受重視。
要是有人真的掌握著這種可怕的技術，目前世界各國利用監控漸漸形成的「天眼系統」就等於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漏洞。
試想一下，連親眼所見的視頻監控都能造假，那世界上究竟會多出多少冤假錯案？
更不用說，人家能輕而易舉的盜走一個佛頭，那博物館裡的其它文物還不是予取予求？
社會信任崩塌，證據鏈缺失，犯罪率爬坡，完全是可以預見的災難。
對汪兆平這種老刑警來說，他又多了一個揪出「幽靈大盜」的理由……
然而從監控中尋找線索還遙遙無期呢，唯一的線索岩崎家族也即將從監控視野消失……
這讓他心中生出一股無力感。
「汪隊，如今岩崎裕平已經回國，就算東西真在岩崎家手裡，過去這麼長時間，恐怕想要找回來也已經是難如登天了。
況且，如果真的是黑吃黑，東西在岩崎家的可能性也是極低……」
汪兆平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種事，他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時間越長，不論是轉手還是藏匿，警方想要將東西找回來的可能性就越是渺茫。
可是，為了找這個佛頭他前前後後忙活了大半年，眼看著煮熟的鴨子還能給飛了。
他自然是心有不甘。
「地下交易市場那邊有沒有關於佛頭的消息？」他和岩崎秀吉想到了一塊兒。
「唔……還真有，就在不久前，有一個神秘的收藏家在闇網開出1億美金的高價，懸賞失蹤的佛頭和相關任何線索。
因為金額太轟動，還是我一個黑客朋友當做八卦說給我聽的。」
「哦？」汪兆平有些吃驚。
「汪隊，你說，這會不會是岩崎家的手筆?」
「嗯……還真有這個可能！」汪兆平摸著下巴。
1億美金可不是小數目，大部分的文物就算拍賣也到不了這個價。
不惜血本……有動機，又有這個實力發布這種巨額懸賞的，恐怕也就只有對佛頭狗皮膏藥一般的岩崎家了……
從這一點上來看，好消息是岩崎家手裡似乎沒貨，壞消息是貨在誰手裡各方勢力居然全都一臉懵……
「汪隊，要不然，問問你那個消息靈通的金牌線人？」秦曉茹賊兮兮的湊過去低聲提醒道。
汪兆平瞪了她一眼。
「你當人家真是神仙啊，這種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也能把佛頭再大海撈針找出來？」
「那他不是連蛇首都能從石象里挖出來嗎？大海撈針也不是沒可能嘛……」
「哦，伱的活兒都讓人家幹了，國家養我們幹嘛，要不然把你這個月工資獎金也給人家？」
「別啊！我錯了還不行嗎！」
秦曉茹吐了吐舌頭，趕緊抱著一摞文件溜了。
「真是的，一天天的盡想著走捷徑……」
汪兆平嘴上怒其不爭，身體卻是很誠實的探出辦公室左右飛速掃了一眼，確認外面沒人後關門，上鎖，一氣呵成……
沒辦法，人生一旦有了捷徑，誰還會想著繞遠路呢？
也不知道之前拜託人家幫忙打聽消息，這麼久過去有沒有什麼進展……
【嘟~嘟~】
【餵~】
隨著電話那頭被接通，汪兆平極為熱情的打了個招呼。
「呵呵！孟老弟，最近怎麼樣啊？」
【嗯……人還好，就是這生存環境惡劣了一點……】
「呃……」
生存環境？什麼意思？
我大蘇市十大宜居城市之一，沒聽說還有什麼惡劣的環境污染問題啊？
還沒等汪兆平從這個不按常理的回答反應過來，對面就又開口了。
【你找我，是想問佛頭的事吧？】
汪兆平頓時乾咳了一聲。
「孟老弟消息靈通，想來也聽說了我們這邊進展不順利。
但那可是我們的國寶，這麼丟了老哥我實在是心有不甘……」
【汪隊盡職盡責，實在是讓人欽佩。】
汪兆平苦笑，「老弟你就別給我戴高帽了，實不相瞞，岩崎家那邊的線索斷了，我現在是束手無策。
要真只是丟了一件普通文物，那事情還不算太糟糕。
但岩崎家三番兩次出手搶奪，一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拿到手的行為，我總覺得對方的目的不僅僅只是覬覦我華夏瑰寶這麼簡單。」
【呵呵！這你還真說錯了，這幫傢伙，還真就只是覬覦我們華夏瑰寶來著……】
只不過，此「瑰寶」，非彼「瑰寶」而已……
汪兆平沒有聽出孟浪的言外之意，然而這句話卻是讓他眼睛一亮。
「哦？孟老弟何以如此篤定，莫非是你那邊查到什麼消息了？」
電話那頭似乎斟酌了片刻。
【倒是打聽到一些八卦，據說岩崎家現任的家主岩崎半藏痴迷華夏文化，這幾次針對佛頭的行動，就出自他的暗中授意。
至於原因嘛……似乎是這唐代佛頭，與思托大和尚頗有淵源。
哦！思托大和尚就是鑒真的弟子，據說還是他們岩崎家的祖先來著……】
「呃……這……」
汪兆平一開始的興奮已經變成了錯愕。
他想過孟浪會調查出線索，可沒想到，這線索……都特麼查到人家族譜上去了？！
臉色古怪的問。
「孟老弟，上次你不是還說，國內的八卦還能打聽打聽，這國外的消息鞭長莫及嗎？」
【嗯……所以啊，我這不是剛剛才意識到自己的局限性，所以準備拓展一下海外市場，增加全球化視野嘛！】
汪兆平嘴角抽了抽。
該說不愧是「朝陽群眾」？
前一秒發現不足，下一秒就立刻補足？
單就這自我革新的執行力，哪國的情報組織它都望塵莫及啊！
「岩崎半藏……」
汪兆平將這個關鍵人物寫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
但只是知道誰幕後指使的，貌似對目前的情況於事無補啊……
「孟老弟，除了這個，還有沒有其它的消息？」
【有啊，據我的小道消息，那個回國的岩崎裕平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如今又是他跟岩崎秀吉爭奪家主之位的關鍵時刻。
我個人建議你還是離那個岩崎秀吉遠一點，省的他們狗咬狗濺你一身血。】
「呃……」
喂喂！這算是人家財閥家族的內部秘聞了吧？
你管這個叫小道消息？
從人家臥室里傳出來的小道消息嗎？
內心一番瘋狂吐槽，汪兆平只當是孟浪自己的胡亂猜測。
「那個……我是說，有沒有關於佛頭在哪兒這樣的小道消息？」他小心翼翼的問。
【這個……】
孟浪能怎麼回答？
說佛頭早就被一錘子干碎，現在恐怕連灰都被寧十三給揚了吧？
【咳！其實世間萬物的來與去，都自有它的規律，刻意去找的東西往往是找不到的。
它往往會藏在不經意間的一次凝望，一次回眸，一個偶然里有感於昨天的某一個時刻……】
「停！停停！」汪兆平一臉古怪的打斷孟浪。
我來問情報的，怎麼還作起散文來了？
「孟老弟，我文化鑑賞水平不高，你就簡單點說，佛頭它還能找回來不？」
【唉~】
一聲悠然長嘆，汪兆平已然知道了答案。
剛要失望，電話那頭卻是突然話鋒一轉。
【雖然佛頭我愛莫能助，不過我這裡倒是偶然間發現了另外的一條線索，跟案子倒也有些關聯，不知道汪隊長你要不要？】
「什麼？」汪兆平頓時一愣。
另外的線索？
這熟悉的味道……所以你又雙叒叕誤中副車了？
「願聞其詳！」他趕緊豎起耳朵。
畢竟丟了西瓜，能撿回來個芝麻也是好的嘛……
【……】
然而，等聽完孟浪在電話那頭敘述的「芝麻」，汪兆平緩緩的瞪大了雙眼。
他一臉錯愕道。
「孟老弟，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不保真！】
「呃……」汪兆平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人家從來都是「小道消息」，口頭上從不保證真實性。
「哦哦！我懂我懂！」汪兆平一臉興奮的連連點頭。
雖說從不保真，但他這個熟客怎麼會不知道，只要是孟浪提供的消息。
只有失誤，從未失手！
大不了再誤中幾次副車，那簡直喜聞樂見啊！
「孟老弟，啥也不說了，每次都這麼仗義相助，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了……」
【呵呵！都是老朋友了，這麼客氣就見外了。
不過，我這裡倒還正好有件事兒，想讓汪隊幫忙來著……】
「哦？」汪兆平頓時來了精神。
「什麼事，孟老弟儘管說，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給你闖了！」
【呵呵！言重了言重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周邊的生存環境……有些惡劣了……】
汪兆平臉色頓時嚴肅起來，這要是涉及到工業污染之類的環境問題，那一般可都不是小案子……
要是涉及層面高一點，哪怕他是刑偵大隊長，有時候也得先請示，再辦事兒的。
可等孟浪大致敘述了一番之後，汪兆平頓時是一臉的哭笑不得。
「就這？」
……
當天下午，太陽還沒完全下山呢，剛剛恢復了些許寧靜的一品居的小區里就又雞飛狗跳起來……
「不！不！你們不能這樣，二寶！」
「汪！汪汪！」
「放開我，把我家二寶還給我啊！」
「汪汪！」
「二寶~」
「汪汪！」
略顯悽厲的慘叫聲中，張主任夫人死死拽著自家狗子的手，終究還是在眾多執法者的拉扯中，一點點的從狗爪子上滑脫……
指尖和狗爪分離的瞬間，女人眼含熱淚，心都要碎了……
「不！二寶~~~」
問世間情為何物……
那一人一狗被強行分離的畫面，莫名的讓人聯想到了許仙和白娘子雷峰塔下生離死別的經典名場面。
當真是聞者傷心，見者……
「咔嚓~」「咔嚓咔嚓~」
孟浪和小雨趴在11樓的陽台上，吃著西瓜，看著樓下的鬧劇。
小區中央位置空曠，張夫人嗓門又大，那回聲壁效應，對小區居民簡直就是360°環繞聲現場直播……
「噗~大叔，這就是你說的江湖事江湖了啊？」小雨吐出幾顆西瓜籽，一臉的崇拜。
孟浪只是一臉唏噓的咬了口西瓜。
「啊，江湖嘛，又不是打打殺殺，全都是人情世故啊……咔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