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公司早會。
「你小子這兩天在幹嘛呢？聽馬喬說他昨天叫你參加客戶拓展的活動都被你拒絕了？」
「啊，這兩天太忙了……嘶溜~」
「忙什麼呢？」老張疑惑道。
「忙自救，忙救人，還忙著和資產上千億的惡勢力鬥智鬥勇……嘶溜~」
「這麼忙，那還有閒工夫在這抱著保溫杯喝養生茶？另外，我覺得你還是先忙著去醫院治療一下比較好……」
老張以為孟浪又開始嘴貧，翻了個白眼，然後往他的保溫杯里瞅了一眼。
「紅棗、丁香、陳皮……這都是養胃的東西吧？」
「哎喲，不愧是我張叔，行家！怎麼樣，我這搭配的還行吧？」
「還行個屁！你這就是把一堆似是而非的東西混搭在一起，很多藥性都是相衝的，喝茶都讓你喝成了亂燉！」
「啊？那我該怎麼配？」
「想養胃，那就得首選普洱茶，紅茶和大麥茶也不錯，像你這樣氣血旺盛的年輕人，自我恢復能力強，根本不用花里胡哨，簡單的調理就好。
還有啊，飲茶只是調理，重點還是多鍛鍊，所謂動則不衰，用則不退，強身就是強五臟六腑。
另外就是少吃垃圾食品，百日養，一日廢，養的再好，破壞也比建設容易……」
「嗯嗯！」孟浪聽得連連點頭，不時還提出自己的疑問。
比如「冬蟲夏草和燕窩阿膠的實際藥用價值」、「經脈和五行在養生中的應用」等等……
兩個人一人一個保溫杯，坐在角落就「養生」這個話題進行了深入而友好的探討和磋商。
聊天的內容不小心傳到了後邊馬喬的耳中，讓他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一個五十多，一個二十多，坐在一起熱烈討論「啤酒配枸杞的可行性」，這一幕說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由著興頭講了半天，看到孟浪居然一點沒有不耐煩，反而是越聽越來勁，最後居然還用小本子開始做起筆記來了。
那神態，就像是優等生在課上聽劃重點的「高考必考題」，那叫一個「生死攸關」。
這讓老張就有些懵了。
「我說你小子是不是終於想通了，準備回家養老，所以提前在我這兒取經呢？」
「如果可以，我還真不介意回家養老。」孟浪嘆了口氣。
城市套路深，我想回農村。
這裡生存環境惡劣不說，動不動就有牢獄之災，律師打個官司都能惹來殺身之，一個豪門離婚案都能牽扯出官商勾結……
心累……
「看來遇到麻煩事了？」老張認真看著孟浪，旋即笑了笑。「不過回家養老？這話也就拿來騙騙外人，騙不了你自己。」
「怎麼說？」孟浪詫異道。
「每個人年輕時都得過的一種病，叫不撞南牆不回頭，只有撞的鼻青臉腫了，撞的痛徹心扉了，才會願意掉頭回去。
你問問你自己，撞了嗎？」
在牢里蹲了20年，算撞了嗎？
孟浪捫心自問。可能是「紙面服刑」，所以撞的不夠痛徹心扉？
「張叔你的意思是，等我撞得鼻青臉腫了再回去？」
「那我問你，現在叫你回去，你回嗎？」老張反問。
孟浪想了良久，搖了搖頭。「良心會痛。」
「呵呵！」老張笑著點了點孟浪。「那不就得了，繼續撞就是了！」
「呃……張叔，我記得你上次勸我趕緊回去，怎麼這次就讓我繼續撞了呢，您這雞湯怎麼還一會兒咸一會兒甜的。」
「上次你那不叫撞南牆，叫找南牆，我尋思著你找不到也就回去了。
不過今天不一樣，我從你的眼神中看出來了，你這是找到南牆了，既然找到了，不撞一撞就回去，那你得後悔一輩子。」
「張叔，怪不得我爸說一有什麼煩惱來找您准沒錯！每次聽您說話，都有種聽佛祖開壇授法的感覺，您老不會是下凡來普渡眾生的吧？」
「呵！看來你真的是有進步了，至少這馬屁拍的很到位了。」
「這怎麼說的話，我那完全是肺腑之言！」
「嗯！這臉皮也有進步。」
「哈哈……」
兩人正說笑著呢，王志平板著張臉走進了會議室，有些嘈雜的會議室立刻就安靜下來。
就連不在公司的孟浪都從老張那兒聽說了，這兩天王志平脾氣異常暴躁。
沒有人想在這個時候去觸對方的霉頭。
「今天早會……」王志平剛剛開了個頭。
【是我愛的太蠢太過天真，才會把你的寂寞當作契合的靈魂，也是我自作自受竟然那麼認真，相信你……】
會議室里針落可聞，只有手機鈴聲在會議室內大聲的迴蕩，異常的刺耳。
那魔性的旋律相當洗腦，很多人忍不住想笑，王志平的臉色卻越來越黑。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朝著孟浪集中了過去。
「不好意思，客戶，我去接個電話。」孟浪一邊按下接聽鍵一邊起身。
開會時間不能接電話，只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客戶電話……
「孟先生，好消息！您的50萬投資申請已經下來了，請問您什麼時候有空過來簽個字？」
孟浪的這部手機已經用了3年時間，是從大學時就傳承下來的老古董，一直沒捨得換。
可能是部件老化，音量調到最大也跟蜜蜂嗡嗡一樣，所以平時他都習慣開揚聲器模式……
周圍不少人立刻面露詫異的看了過來。
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50萬投資？！
對在場大多數人來說，50萬都算的上一筆巨款。
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孟浪，居然還有這樣的身家？難不成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富二代？
老張一臉愕然的看著孟浪。
孟浪有多少身家，他能不知道？哪來的50萬！
馬喬臉色微變，似乎是隱約猜到了什麼。
孟浪趕緊對周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呵呵，這個客戶著急了點。」
客戶個屁啊客戶！真當我們聾啊！
王志平臉色也有些黑，不過對方都搬出「客戶」這個上帝了，也沒有理由攔著。
等孟浪出去接完電話，也不想進去觸王志平的霉頭了，乾脆出了公司，直接往星河證券走去。
他今天過來本就是為了辦辭職的。
本來想和張叔道聲別再走，不過現在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
「孟先生，一共是300萬股的華夏能源看跌期權，您支付的權利金為50萬，行權時間一個月。
當前股票價格為9.8每股，您在一個月之內，都可以以這個價格賣出，沒有問題的話請您簽字。
合同即時生效，我們將從您的帳戶中劃扣50萬資金。」托尼老師一臉熱情的將筆遞了過去。
等到孟浪毫不猶豫的簽上字，托尼老師臉上的神色更加熱情了。
這筆交易達成，他光提成就有好幾千。
「孟先生，我這裡還有一些強烈推薦的投資產品，您……」
「下次再說吧，囊中羞澀。」孟浪直接打斷對方。
「呵呵！孟先生說笑了，以孟先生的魄力跟財力……」
「我說我連信用卡都刷不出一分錢了，你信嗎？」
「呃……孟先生真愛開玩笑。」
孟浪很認真的盯著托尼老師，直到對方的臉色越來越精彩……
……
拿著一式兩份的合同走出證券公司。
這是一筆孟浪人生中做過的最大的豪賭，可惜他的心中毫無波瀾。
劇透狗就是這麼處變不驚。
他背著手搖了搖頭。
「唉！真是一場沒有靈魂的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