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朕不怕你們辭官,嘉靖朝滿是希望!
朱厚熜之所以這麼認為,是因為他收到了來自林俊的密奏。
這讓朱厚熜更加篤定地意識到,士大夫的確原則性沒那麼強,也很好收買。
所以,他大可不必擔心,士大夫這個群體會對自己打造更加強盛的大明這一目標,造成多大的阻礙。
儘管具體到一個士大夫個體,會存在有不畏君權的情況,但真正能對他皇權地位形成威脅的,的確不是士大夫。
所以,對於余才、許成名等朝臣的辭官,朱厚熜沒有在乎。
哪怕是緊跟著有越來越多的朝臣因為盧瓊和舒芬的死而辭官,他也沒有在乎。
即便是內閣大學士石珤也上疏引疾乞休,朝臣們以為朱厚熜會挽留,朱厚熜也沒有挽留,而是准予乞休,照例賜恩。
這讓許多朝臣感到驚訝!
他們對皇帝的決絕感到驚訝,乃至因此滋生出更大的憤怒。
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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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的士大夫自永樂後,就有一群士大夫在被嬌慣後,開始存在著一種類似後世某一群體的幼稚巨嬰心態。
這種心態就是,我認為「我死給你看」,就會威脅到皇帝你,就能讓皇帝你妥協讓步,乃至也像小朋友一樣,用類似於我不跟你玩了的辭官之事來威脅皇帝,覺得這樣就也會讓皇帝讓步。
這種心態甚至一直持續到清朝時期。
清朝皇帝自然沒有明朝皇帝那麼客氣,而通過各種嚴酷手段才讓士大夫開始學乖。
現在朱厚熜沒有挽留,連大學士石珤辭官也沒有挽留,就讓許多朝臣這種巨嬰心態進一步膨脹。
於是,更多的朝臣上疏離開。
朱厚熜依舊予以准予。
絕不挽留。
朱厚熜只讓吏部即缺即補,且表示如果進士不夠升補,就補舉人監生。
反正大明朝不缺做官的人。
而且按照大明國制,哪怕是監生也能官居高位,因為監生舉人做高官在朱元璋時期的確很常見。
只不過是朱元璋之後,因為進士越來越多才讓監生只能充為小官而已。
很快,許多巨嬰心態的朝臣們發現拿辭官威脅不了皇帝,就只得放棄,美其名曰,不能讓朝中的位置盡為奸臣小人所占。
但這些巨嬰心態的朝臣們因為沒有從皇帝身上索取到被安慰的情緒價值,內心依舊是憤懣的,而且愈演愈烈,甚至是越發意識到自己好像對於皇帝不那麼重要就越是心裡承受不了這種失落感,也就越是想繼續鬧下去。
於是,這些有巨嬰心態的朝臣便乾脆故意躺平擺爛,不到所屬衙門點卯,不準時參加朝會,政務上也故意拖延。
朱厚熜也不客氣,該革職的革職,該罰俸的罰俸,該扣獎掖金的扣獎掖金。
這些朝臣因而更加崩潰,一時朝堂上哀鴻遍野。
而在哭了和鬧了後,還真的有受不了的朝臣選擇上吊自殺,把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全部演完。
朱厚熜對此只是按例該賜祭的賜祭,該追諡的追諡,反正主打一個你作你的,我做我的。
朱厚熜雖然前世沒當過執政級的大領導,但對付愛作的巨嬰還是有經驗的。
不但皇帝對此淡然處之,很多心智成熟的大臣也對此淡然處之。
吏部尚書王陽明在為盧瓊和舒芬求了一次情後,就沒再理會那些揚言要辭官要擺爛的同僚。
因為自被貶龍門後,他也算是大徹大悟,成熟了不少,知道不能再苛求天子成聖人,覺得這樣就能靠天子完成自己心中的道。
他現在已經明白,凡事應該靠自己為善去惡,才能讓這個世界更加光明,亦讓天子更加光明。
而他為盧瓊和舒芬求情,也只是做個樣子給天下士人看而已。
讓天下士人知道他作為吏部尚書也還是為君臣和美出了力的,也就應該配合他這個吏部尚書的工作,願意相信他這個吏部尚書還在為天下士大夫,努力規勸天子做一個合乎士人意志的聖君仁主。
但王陽明不得不承認的是,天子勵精圖治的決心也的確遠超他想像,乃至比他們這些士大夫還不顧一切,因而居然說出如果他們真覺得他這個皇帝失德可以起兵討之這樣的話。
這讓王陽明對天子的堅毅果敢更加折服。
他不由得慶幸自己能遇到這麼一位堅毅果敢的天子。
他也開始確信,正是因為大明朝如今有了這麼一位堅毅果敢的天子,他這個不被楊廷和一黨護禮派所喜的所謂士大夫異端才能成為九卿之一,乃至如今成為大冢宰。
王陽明為此很感念天子的知遇之恩,也相信自己真的會在這麼一位天子的統治下實現革新天下的抱負!
王陽明知道天子想開闢更大的疆土,所以才會說皇明的國家體制是天子與軍戶共天下,想培植軍籍之人為自己的基本盤,實現對士權的對抗,實現對外擴張。
王陽明對此不反對,倒也不是因為他被抬為了軍籍,而是因為他自龍門悟道後,就不再認為天子必須無私無欲,而認為天子想開疆闢土、成就非凡偉業,乃無善無惡的本心之欲,跟他當年想做聖人、想立言立功立德一樣!
所以……
在王陽明看來,只要天子的本心之欲不妨礙天下的長治久安那就不算是惡,如果還有益於天下的長治久安,那甚至還算是善!
「既然陛下要與軍籍之人共天下,那陛下只要真的做到能依靠軍籍子弟讓天下長治久安乃至更為昌盛,就值得支持。」
「而如今,我也明白,為君一朝想來也和為官一方一樣,要明德親民,就需要一個基本盤,為官一方需要如此,天子自然也需要!」
王陽明為此對自己的學生們說著自己心裡的想法。
而現在,既然這麼多人辭官,他又是吏部尚書,還支持天子培植基本盤,所以,王陽明也就打算趁著自己任吏部尚書,配合天子,主動優先重用軍籍士子。
為此。
王陽明主動約見了張璁。
他很清楚,真正能為陛下開啟一代中興之世的良相,只能是自己這個同鄉。
畢竟自己這個同鄉自始至終都表現得特別有膽魄,敢為天子承受來自肉食者的壓力,同時又非過於激進的人物,且也沒有去故意去迎合天子。
張璁在得知王陽明下帖約見自己後,喜不自勝。
他自然知道王陽明是要幫他建立政治勢力,讓他將來可以輔佐陛下開始更大的改制。
他也就答應了王陽明的約見。
當晚。
張璁坐著馬車出了門。
朱厚熜在火耗歸公後,推行了給百官增俸的吏治改革,像張璁這種九卿之一的大臣,俸銀收入已比之前高了不少,不但有基本俸祿和獎掖金。
還有一定額度的公使銀和養廉銀。
所謂公使銀原是學自兩宋,讓官員們可以在辦公務時不用讓地方官府報銷出公差時的花費,以達到減少地方官府開支和杜絕官員們尤其是京官們辦公差時借讓地方報銷公務費用而勒索敲詐。
因為一般而言,很多官員會在出公差時,尤其是欽差或者都御史、御史這樣的官,會讓地方官提供蔬菜燭炭銀、筆墨紙張銀、辦案傢伙銀、傘扇茶水銀、住宿銀等等,使得地方財政開支加劇,進而造成地方官府虧空,而不能及時賑災,而且往往地方虧空的主要根源就是上司吃拿卡要,畢竟集權社會的弊端就是官大一級壓死人,沒幾個地方官員敢像海瑞一樣為了自己地方官衙開支合理而拒絕上級的盤剝,甚至巴不得打著上司的名義加倍盤剝百姓。
朱厚熜設公使錢和推行火耗歸公一樣,倒也不是真的指望能因此管住上級對下級敲詐勒索的手,但這樣做至少可以讓他將來能名正言順地整頓勒索下級的大員。
對於養廉銀,則額度不多,只是能夠滿足願意做清官的官員能夠讓家人過上舒適的生活而已。
所以……
張璁即便是著便裝去見私人,也穿得的很華貴,身邊也會跟著二三十個蓄養的家丁護衛,坐的馬車也是上等馬車,雕花掐金。
路人看到他的馬車都不由得紛紛避讓,知道車裡坐著的人非富即貴,但在避讓的同時,也不由得紛紛側目而看,露出艷羨的目光,一些少年更是幻想著自己也有這麼一天。
的確是艷羨和懷有希望的幻想,而不是仇恨與鄙夷。
畢竟,眼下的大明尋常百姓的生活也是在蒸蒸日上,充滿希望,階級矛盾大為緩解。
首先體現在財富在迅速增長上面,再有就是居住環境和生活環境都在改善,飲食也更加豐足而富有營養,然後便是階級地位提升的很快。
剛從大明實政學堂畢業的舉子賈士元就沒有想到他會在這麼快的時間內,成為戶部的觀政進士,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他才觀政兩個月,就被銓敘為戶部雲南清吏司主事,這讓他做夢都不敢相信自己會這麼快就成為六品京官。
當然。
賈士元這種大明實政學堂畢業的專業型官僚能這麼快成為京官,主要是與眼下大量朝官辭職,讓官場換血很快有關。
話說回來,朱厚熜正是因為提前設了大明實政學堂,從監生和鄉試副榜解額中選了不少軍籍子弟進大明實政學堂予以培養,才讓他有底氣不怕短時間內大量官員辭職。
甚至!
他巴不得舊官僚走的越多越好,好給他培養的新官僚騰位置。
此時的賈士元,也因為自己官升得太快,而充滿希望地看著街上達官顯貴們所乘坐的華貴馬車,且相信自己有一天也會過上這樣優渥的生活。
在自家閣樓上讀書的韋長貴也懷著同樣的希望。
已晉升為總旗的他,也學著張斌,在京師外城廣渠門一帶,新開發的西城區按揭了一套由大內監造的帶樓商鋪。
但他沒有選擇自己經營商鋪,而是把商鋪租給了別人。
因他是天子親軍可以申請很低利息的借貸,再加上京師商業越來越發達,所以他的租金收益一直抵消得了他的每月還款成本,這讓他能夠安心地與自己妹妹秀蓮住在磚瓦樓房內,而軍餉收入還能全部用來請文人教他讀書,以備將來武舉考試。
韋長貴已經知道,武舉中試的軍校可以升得更快,而武舉要考文化內容,所以,他要想儘快成為更大的官,就需要在自己身上加大投資。
張璁在馬車裡也看了一會兒書,但待看得眼酸時,他就掀開車簾,看了一眼窗外。
而一看見窗外之景,他就由衷地感到滿足,不禁笑顏滿面。
因為,他看到了他在嘉靖朝披肝瀝膽以解君憂國弊的最好回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