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農工也立社!壓制反對派!
汪俊切齒不已地控訴著這道廢弘治舊條例的諭旨。
一時。
他還不禁因此雙目垂淚。
畢竟這道旨意的殺傷力太大了!
廖堂也頗為悵然地苦笑說:「咱家都想跟著去哭廟了。」
「先帝啊!」
「我們有罪,不該讓你絕嗣啊,嗚嗚!」
而汪俊聽了廖堂這話,更是徹底破防,也就直接跪在地上,真的還嗚咽哭泣起來。
……
「先帝啊,您在天之靈看看吧,朝中奸臣廢了您安邦定國的善政啊!嗚嗚!」
「您難道不應該讓他們遭天譴嗎?!」
應天鎮淮橋北的明道書院。
以惠宗文為首的士子也在看到這份最新諭旨後,而在這裡的儒廟祠堂,繼續設孝宗靈位哭了起來。
不過。
他們剛哭著,一大批勇衛營的官軍就在牧童葛正的帶領下沖了進來,這些官軍以張斌為首,直接把這些士子抓了出來。
惠宗文大驚,不由得大聲問著那少年:「你是哪裡的刁頑牧童,竟出賣我們這些相公,你不想活了嗎?!」
「你們欺負我去農社沒回來,就抓了我娘,逼著我娘給你們做飯,還讓家奴打了我爹!」
「你們都該死!」
這牧童突然也淚崩了,而咬牙切齒地叱責起這些生員。
話說。
大明的士子素來有強索地方百姓為自己服役的習慣。
不少士子還會把拒絕為自己服役的百姓罵為刁民,而會把自己鎮壓這些「刁民」的行為,寫到自己筆記里,還引以為榮,比如歷史上的徐霞客。
甚至,不少明朝士子到清初也反動習性不改,所以清初竟發生過十幾個舉人因見一民婦貌美而將其輪姦而被全部處斬的大案。
總之,歷史上的許多士大夫,嚴格來說,畢竟也都是地主階層,所以在三觀上還是和現代人不同。
真正底層的百姓在他們眼裡自然不會怎麼被當人看。
話轉回來。
惠宗文聽這牧童說後,才注意到了「農社」的概念。
「農社?」
他不由得心中疑惑,不知道何時冒出來這麼個組織,畢竟他素來只聽過文社、詩社,而且他自己就加入了一個文社。
「好小子!不枉我幫你找一晚上的牛,介紹你加入農社!你為農社立了大功!」
張斌這裡則誇讚起牧童來,且說著就把手一揮。
於是。
惠宗文等士子就被摁跪在了地上。
「褻瀆先帝!欺君罔上!圖謀不軌!」
「殺!」
而張斌接著又說了一句。
於是。
一排火繩槍被點燃火繩後,就頂在了惠宗文等士子腦門上。
而惠宗文這時竟因為還沉浸在對「農社」這個新組織的好奇中,也就忘了死亡的恐懼。
惠宗文甚至還掙扎著側臉罵起那牧童來:「你們庶民,乃被治之輩,怎能有社?你們這是在造反!是在做賊寇之事!」
砰!
但惠宗文剛罵完,就因腦海中彈,而倒在了地上,一聲不吭起來。
砰!
砰!
其他士子也紛紛腦袋中彈,腦漿崩裂。
儘管有士子開始求饒,但也難逃一死。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勇衛營是奉旨在特殊時期維持綱紀,可以先斬後奏,所以也就不需要走問罪流程。
當然。
勇衛營是官軍,也不會亂殺人。
處置這些人的理由自然是張斌說的「褻瀆先帝」和「欺君罔上」還有「圖謀不軌」。
證據也是現成的,就是他們私奉的孝宗牌位與祭文,以及農社相應指證人的供詞,將來依舊可以歸案刑部和大理寺,算不上是枉殺。
張斌這時就已把這些罪證都抄拿在手,且在讓這書院的人報了這些人的名姓後,就讓書院的人收了這些人的屍。
這些人的家奴也都以同謀者被處死。
牧童葛正自然因此大為吐氣,忙去把他那被打的傷痕累累的娘救了出來,且說道:「娘,農社請來了勇衛營,勇衛營救了您!」
「這農社這麼厲害嗎?」
葛正的母親又驚又喜。
葛正則點了點頭,很自豪地道:「當然!」
話說。
由於朱元璋給大明定的稅基非常低。
故而,即便是到如今的嘉靖朝,正稅與火耗、役錢等加起來,許多百姓都交不了價值一兩銀子的稅。
因為按照歷史上後面推行一條鞭的情況,在一些雜稅較重的地方,一畝田每年需要交的賦役錢合計加起來也不過需要白銀一錢五分。
所以,底層百姓大多交的是實物,很少交白銀。
畢竟他們的總稅也到不了幾兩銀子,往往去換白銀的成本都要占去很大一部分稅賦,自然也就多繳折色。
只有中等以上的人家才喜歡交白銀,因為這種人家多有除農業外的其他產業,可以換取不少白銀。
這也就使得,折銀比例調整,並不傷及底層百姓的利益。
尤其是那些田畝數小於五畝的貧農,因為他們的總稅都到不了一兩銀子。
其實,這種貧農,在人多地少的江南才是占大多數。
而且,清丈也對他們很有利。
因為清丈可以把胥吏強行詭寄在他們身上的田賦消除掉,使得他們這些小民可以真正體驗到朱元璋定性的低稅率福利,即每年哪怕用銀子繳稅都繳不了一兩。
這也是歷史上張居正清丈天下田畝後,江南的經濟能進一步騰飛,大量貧農財富增加,使得明末土地兼併最嚴重的時候,每科進士都還有不少貧寒子弟的原因。
畢竟清丈後,在江南這種商業發達的地方,一個小戶婦人都能用一個月織布換得白銀完成家裡的繳稅任務,使得純農業收入完全成為多數小民的剩餘財富,而讓他們可以送子弟讀書。
正因為此。
在南直,跟著哭廟的士民,皆是士族和富戶子弟,再有就是依附他們的家奴以及地痞流氓。
而普通鄉下貧農和城市普通僱工沒有參與哭廟的積極性,也沒有參與抗議繳稅的積極性。
甚至……
他們很多連孝宗皇帝都不知道是誰,甚至總督朱希周都不知道。
所以……
他們也不知道孝宗皇帝在士人眼裡是很值得懷念的「聖君仁主」,而朱希周也是士人們恨不得以抗稅來要求朝廷除掉的「奸臣」。
他們甚至在聽到諭旨說廢掉弘治僱工犯僱主以謀逆罪論處的事後,甚至還覺得孝宗不是什麼仁君,可能還是很壞的君主。
他們甚至也早就因為朱希周來當總督後允許他們自家子弟考吏員的開創之舉,而覺得朱希周可能是個為他們窮人家子弟前途考慮的好官。
只是他們的意見經常被無視。
當然。
他們常常也無視自己的意見。
這也就使得,他們只有在被逼急了造反,而被罵成賊時,才會有更多人注意到他們。
好在……
勇衛營在回營後,周尚文根據朱厚熜的諭示,利用勇衛營官軍積壓已久的怨氣,開始讓勇衛營官兵去發展這些被無視了的底層百姓,而也學文人士大夫立社,創建出農社、工社乃至聯合普通商販建立出商社來。
因為勇衛營有刀有槍,還有天子撥的經費,再加上,勇衛營的官兵們現在也認識到來江南不放下身段聯合百姓不行,也就使得這些農社、工社乃至商社發展的很快,也在很短時間內變得很有作用。
主要表現就是,擁有暴力的勇衛營負責肉體消滅反對者。
而這些農社、工社、商社人員負責情報收集與打探,乃至掩護勇衛營,以彌補勇衛營對江南人生地不熟和外地口音難以完全消除的問題。
勇衛營得到的是為朝廷維護了綱紀和秩序,也出了心中被南直士子欺侮與污衊的惡氣。
而普通農工商得到的則是階級仇恨被報,順便被減少了剝削。
這樣一來,也就使得惠宗文這些在別處哭廟的士子很容易被發現到。
「就是他們!」
「他們在這裡哭廟!」
句容縣城。
一城內儒廟裡,在士子屠棟等帶領下於這裡哭廟時,就有工社織工董原帶著一干勇衛營官兵來了這裡。
而屠棟等自然也就被逮捕。
且屠棟也同惠宗文一樣,在知道是工社這個組織在壞自己這些士子哭廟之事後,頗為驚怒,不由道叱問道:「誰讓你們成立工社的,你們賤役賣力之輩,也配有社?!」
啪!
牟鵬則直接給了這屠棟一腳:「陛下說能有,他就能有!」
砰!
牟鵬說完就給了屠棟一銃。
接下來。
像惠宗文、屠棟這樣因為哭廟而被處決的士子經常發生。
因為勇衛營自從組織了農社、工社、商社後,就在江南底層百姓的幫助下,仿佛自帶了衛星探測系統,基本上可以定點打擊。
而且。
不只是哭廟,發揭帖,張檄文的許多號召江南士民不要繳稅,不要開市、不要開工一起逼迫朝廷處死朱希周的士子也因為農社、工社、商社的出現被勇衛營的官兵迅速發現且逮捕,然後予以處決。
這就導致,江南許多市鎮罷稅、罷工、罷市的聲勢受到很大影響。
當然。
農社、工社、商社的現在還不多,因為勇衛營開始發展這樣的組織還沒多久。
所以,在遍地文人社團的江南,短時間還是難以徹底阻止江南士族富戶哭廟抗議、拒絕繳稅、要求朝廷殺朱希周的行動。
但隨著農社、工社、商社增多,必然是能徹底阻止的。
只不過,京師現在還不知道農社、工社、商社開始壓制江南士族富戶哭廟抗議、要求朝廷殺朱希周的事。
京師的人基本上才知道江南士族富戶因為有百姓被貪官催征時打死而哭廟抗議、拒絕繳稅、要求朝廷殺朱希周的事。
「陛下,臣吏科右給事中閆鴻風聞,如今江南人人哭廟抗稅,皆因東南總督朱希周包庇江寧知縣林廷賢,縱容其盜賣官糧與嚴催稅賦,才激起民憤,如今為息民憤,收民心,使政清人和,故臣請斬朱希周!」
「陛下,臣雲南道御史楊恩,呈江南民婦戴羅氏供狀抄本一份,劾東南總督朱希周過度執行折銀比例調整與清丈之政,而使底下官吏催征甚嚴,釀成人禍,明顯是有意破壞新政,變新政為苛政,可謂居心不良,理當誅之,以平民憤,護衛新政!」
「臣附議!請斬朱希周!」
……
所以,在嘉靖元年臘月中旬的一天,在江南的事剛才傳到京師不久,朱厚熜視朝之時,就開始有科道言官的烏鴉們開始攻訐朱希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