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幹什麼!」
「別過來!」
秦長風看到這個情況,登時護在劉錚身前。
看到衛邵慘死,那裴千雲咬牙切齒,沖天怒吼:「狗賊,害我哥哥,給我納命來!」
秦長風吃力與之對戰。
「給我住手!」
楊柯怒喝一聲,而後冷冷看向劉錚:「劉公子,這是何意?」
劉錚眉頭一挑,笑道:「楊先生什麼意思,莫非你也以為,是我殺了大當家?」
眾人皆怒。
「不是你是誰?」
「無恥小兒!」
「把他剝皮抽筋!」
白崖軍的好漢們,紛紛暴怒。
杜彪也臉色煞白看來:「劉老弟,這是為何,這是為何!莫非你也做了那朝堂的走狗嗎?」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情緒,瞬間都被點燃了。
可不是?
這劉公子,便是劉知州,不是朝堂的人是什麼?
有人狠狠道:「好啊,我說為什麼這麼好心來馳援我們,原來也是心懷鬼胎!二當家的,大哥被誅,你可要給大哥報仇啊!」
「報仇!」
「殺了這個狗賊!」
黑白雙煞那幫人,卻是一臉驚喜,沒想到,事情出現了這麼大的轉機。到最後,這衛邵還是死了。
雖說不是自己殺的,但也算解決了這江湖上的一大危機,所以他們也樂得站在旁邊看起熱鬧來。
這一下,白崖軍那嘩啦啦的人,還有這次衛邵邀請的江湖好友,也紛紛圍了過來。
足足五六百人!
圍著劉錚這邊的百十個人。
現場氣氛,劍拔弩張。
「殺了他!」
「報仇!」
「挖了他的心!」
「狗賊!」
人人開始唾罵。
楊柯冷冷看著,杜彪也是一臉不可置信。
劉錚卻是一臉淡然的笑容。
楊柯一臉痛心:「劉公子,白崖軍與銀州,一向友好,為何你要如此?你須給我眾弟兄一個交代!」
劉錚冷笑:「所以不管我怎麼說,都是我殺的了?」
楊柯怒道:「不是你又是誰?是,我今日是拜託劉公子,想辦法奪取大當家的帳簿,那是為了江湖和白崖大局,但卻萬千叮囑,一定不能傷害大當家一家啊!」
眾人聽得眼睛通紅,紛紛感念這二當家大局為重,而後紛紛怒斥這劉錚小人行徑。
「你們,你們放屁!」
秦長風氣得握拳:「我們連馬車都沒進去!」
楊柯冷笑:「秦將軍的意思是,是裴千雲所為?」
秦長風頓時語塞。
這裴千雲的勇猛和忠誠,大家都在看在眼裡的,若說是他所為,那是斷無可能的。
劉錚笑看楊柯:「楊先生,那接下來,您要如何處理?」
眾人大罵,將這狗賊剝皮抽筋,以儆效尤。
楊柯卻是搖了搖頭,冷視劉錚:「劉知州,自你入白崖以來,楊柯及白崖軍,待你如弟兄,今日你卻做出如此人神共憤之事……」
「但雖楊柯憤然,劉知州始終不是我江湖中人,此事,還是送於法辦!」
這話一出,不少人不甘謾罵,但卻也不想得罪劉知州這麼一個身份的人。更何況,如今銀州兵在城外,還有三萬駐紮,若他們真將這劉知州給當場誅殺,那銀州軍一怒,白崖城能擋得住嗎?
「法辦?」
劉錚哈哈大笑:「多少年了,這白崖還有可以法辦的地方嗎?」
「有!」
他話音還未落,已經有人回答了他。
咔嚓咔嚓!
這個時候,從那白崖宮的外面,跑進來近萬兵卒,眾人一看,登時色變,這白崖刺史府的人,竟然也來了!
而騎在馬上的,赫然是那白崖刺史張成江,和她的女兒張曉,一個戴著白色面紗的女子。
看到來人之後,楊柯抱拳道:「刺史大人,劉知州殺我白崖軍大哥,不知該當何罪?」
張成江騎馬過來,哈哈大笑:「殺人償命,自當死罪!劉知州啊劉知州,這又是何必呢?區區一屆草莽,值得你親自動手嗎?」
劉錚笑著與之對視:「原來楊柯,一直都是刺史府的人,那我那日進城,刺殺我的人,也是楊柯安排的了?」
「你……」
張成江怒視過來。
楊柯也臉色微變。
顯然兩人都沒想到,劉錚這麼容易就猜出了這件事情的始末。
眾人聽了卻是譁然。
「什麼?」
「刺史府的人?」
「這,這怎麼可能!」
尤其是白崖軍的這些人,一個個面面相覷。在他們眼裡,二當家都是一個極其具有人格魅力的人,甚至在這幾年,他在白崖軍內的威望,是超過衛邵的。這麼一個得人心的當家的,怎會是和官府勾結的狗賊?
楊柯眼中殺意盡顯:「劉錚,事已至此,何必血口噴人?」
劉錚淡淡道:「血口噴人?好一個血口噴人!好一個楊先生,好一個算計!」
他突然看向那戴著面紗的張曉,莞爾笑道:「若錚猜得不錯,這一切的算計,都是出自你手。那小姐可否告訴我,你們又是誰的人呢?太子,三皇子,還是當今聖上?」
這一番靈魂拷問,讓張成江和楊柯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只有那張曉沉默片刻,淡淡道:「太子!」
這話一出,現場氣氛詭異。
杜彪猛然看向楊柯,楊柯卻是一臉鐵青,不發一語。
這張曉的驕傲,不允許她撒謊。
而且,對於她來說,一個楊柯,不過是一條狗罷了,為他撒謊,他配嗎?
「二哥,你你你……」
杜彪駭然後退幾步,一臉的不可置信。
「二當家的,這是真的?」
「你是刺史府的人?」
「為什麼!不是你一直在說,是大當家的,想尋求詔安嗎,為什麼會是你!」
很多人不信,他們覺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他們驚恐地看著此時的楊柯,想從他臉上得到否認的答案。
然而。
他們還是失望了。
楊柯沉默許久,而後哈哈大笑:「是我又如何?誰想一輩子當個草寇!誰不想給自己正名,登大雅之堂!」
「兄弟們,白崖本就應重回刺史府管轄,張大人已經應允,我們白崖軍的人,不管之前犯過如何罪過,全部大赦!」
「並且有希望加進官身!」
「何樂而不為?」
「告訴我,何樂而不為?」
楊柯說得咬牙切齒,情緒十分激動:「這些年我們還沒受夠嗎?不管白崖軍多麼富庶,不管白崖軍做什麼,那些百姓,那些人,都從來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嗯,大哥在世時,我尊敬他……」
「但是如今大哥被這狗賊殺了!」
「是他!」
「是他殺了大哥,而不是我!」
「明白嗎?」
「這些年,和你們這幫莽漢在一起,我受夠了,我早受夠了!」
「是我兄弟的,跟我一起!」
「我楊柯保你們榮華富貴,馬場還是我們的,只是換了一個名字而已,為什麼不可以,為什麼不可以?」
楊柯說到最後,情緒已經幾乎失控。
現場那些白崖軍的人,皆都一臉的木然,一臉的悲愴,一臉的憋屈,一臉的憤怒。
杜彪更是口吐一口鮮血,捂著胸口自嘲道:「楊柯楊柯,原來是你,都是你……你好狠的心!」
「殺了這狗賊!」
白崖軍中,有人憤然而起。
楊柯冷冷一笑。
他還沒下命令,這刺史府的近萬府軍,已然出手,將那人剁成了幾塊。
「楊柯狗賊!」
「殺了他!」
又是幾人,又是被殺。
現場,陷入到了恐懼的氛圍中。
「不關我們的事兒啊!」
「我們是來看熱鬧的!」
「走走走!我離遠一點!」
那些江湖人士,嚇得一個個跑了開來。
現場,徹底已經被刺史府和楊柯給控制住。
那張曉透過面紗,清冷道:「劉知州,還有什麼好說的麼?如若沒有,給我押下大牢!」
「等等。」
劉錚擺擺手,笑著道:「張大小姐,劉錚可否請教幾個問題?」
張曉道:「劉公子果然心大,如此境遇,還可面不改色,憑這一點,張曉許你問。」
劉錚饒有興趣看著面紗下的那張俏臉,雖然看不清楚,但似乎這樣若隱若現,讓人覺得更有魅力,他問道:「張小姐,這盤棋,您下了多久?」
「五年。」
張曉淡然答道。
劉錚眉頭一挑。
五年?
聽聞這張曉,今年才不過十七歲,那五年前,她才十二歲?十二歲,已然定下如此計策,在白崖軍聞名天下的時候,重奪白崖。
妖孽啊!
真是一個妖孽!
劉錚點頭笑道:「那若劉錚沒有猜錯,這白崖宮,也是五年前建起來的?」
楊柯一愣。
張曉眼中精光一閃。
杜彪駭然看來:「劉老弟,確是如此,你怎知……」
劉錚輕輕一笑。
五年前,開始布局,如果劉錚記得不錯的話,那個時候的白崖軍,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風光一時無兩。
但事實證明,越是這種時候,這種團體,內部就越容易出問題。
楊柯就從那個時候開始,慢慢讓白崖軍,養成這驕奢淫逸的習慣,養成了脫離群眾的惡習,這些改變,是潛移默化的,直到如今,人們都不會覺得,這是楊柯刻意為之。
但他……
確實成功了。
「劉知州,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張曉淡淡笑道。
劉錚搖頭:「自我從疆場下來,這一切都在張小姐的算計中,從楊柯請我入城協防,入城之後遭遇刺殺,故意讓我以為,是別人所為,好與他結成陣營,而後一步一步,讓我入套,最後做出這衛邵被我所殺之假象,因為他一直都想殺衛邵,但他不敢!」
「只能假手於人,當然,最好是我!」
「因為太子,看我不順眼太久了,對麼?」
「人命案啊,足以毀掉一個人!」
「用江湖事,來謀我朝堂人!」
「既拿到手了馬場,又投誠了太子!」
「好算計,好算計!」
劉錚仰天大笑。
全場俱靜。
人人聽得毛骨悚然。
有人憤然而起,卻再被殺。
楊柯看都不看,低頭不語。
張曉看著劉錚,再笑道:「劉知州,入獄之前,還有什麼想問的?」
劉錚莞爾道:「張大小姐,你有沒有想過,今日之局勢,衛邵若沒有死呢?」
「什麼?不可能!」
楊柯臉色大變。
張曉也嬌軀一顫。
劉錚眼神如電,看著楊柯:「為何不可能,因為這事兒,本身就是你安排的,對不對?」
全場的人,再次暴怒。
楊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自己剛才的反應,已然說明一切問題。
張曉冷笑道:「劉知州,官府辦案,講究證據,您這一招虛張聲勢,是……」
然後,她慢慢說不下去了。
因為她看見劉錚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詭異,越來越濃烈。
再然後。
戰馬奔騰的聲音,再次在白崖宮響徹起來。
哐當哐當!
三萬銀州軍,強勢入城。
而領軍的人,卻是一手執著銀州虎符的,衛邵!
「什麼?」
「這……」
「他,他怎麼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