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哥,萬萬不可!」
劉錚驚了一下,趕緊將他扶起。
在他眼裡,杜彪一直是一個十分率性,坦蕩的人。尤其是在樓蘭的時候,沒有杜彪的老朋友米熱幫忙的話,劉錚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所以他對杜彪,其實是有好感,並且是有情感的。如果是剛認識的楊柯,劉錚還不覺得有什麼。但今日杜彪這一下,著實讓他心裡有點難受了。
杜彪慘然道:「劉老弟,白崖軍生死存亡……」
然後就將這楊柯剛剛發現帳簿問題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讓姜軒,鄭月茹,包括胡希兒,都聽得嘖嘖稱奇。
劉錚更是拍了一下桌面,眼中閃爍精光:「果真如此!」
然後他看向楊柯,問道:「楊二當家的,你是何時發現此事的?」
楊柯咬咬牙,一臉痛心,低吼一聲:「給我拉進來!」
而後只見那三大五粗的冉屠,手裡拎著一個被打得鮮血淋漓的瘦弱男子,冷哼一聲,隨手丟在地上,瓮聲喝道:「吃裡扒外的東西,若不是二哥留你,我早將你碎屍萬段!」
那人跪在地上,一臉絕望地磕頭。
楊柯道:「此人便是專門負責白崖軍馬場的帳房先生,不管這馬場到底有多少人家,帳目都是歸於他管。我之前一直很信任他,沒想到……」
杜彪一腳踹過去:「說,真帳簿究竟在哪裡!」
那人在地上翻滾三圈,滿臉驚恐,待他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竟是用力咬舌,一口鮮血噴出。
「不要!」
「你敢……」
眾人大驚,然而這個時候已經遲了,那人咬舌自盡,瞬間沒了氣息。
楊柯和杜彪,臉色鐵青。
劉錚也是眉頭一皺。
楊柯揮揮手,冉屠衝著那屍體呸了一口,又把他給拎了出去。
楊柯嘆了口氣,道:「發現帳簿有貓膩,是昨日之事。這姓王的帳房先生,做帳十分精明。收支沒有絲毫出入,但卻將這帳簿做得黑白顛倒,讓人看不出個所以然。」
劉錚奇怪問道:「戰馬交易,只有一本帳簿麼?」
楊柯苦笑:「劉公子,江湖人做事,自是當保守秘密,帳簿越多,買家就越不安心,一本都是我們偷偷留的。為的就是以防有一天,如若出現今日困境,帳簿一出,天下來援啊!」
劉錚點點頭。
白崖軍還是很聰明的,不管是哪個藩王來買戰馬,都留著一本帳,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那些藩王又能如何?但是,他們若想從這裡買走戰馬,就等同於將把柄留在了白崖軍的手裡。白崖軍若有危險——就像現在的白崖軍,突然損失五萬大軍,各方勢力虎視眈眈,白崖軍再向這些藩王求救,他們怎敢不來?
你若不來,帳簿隨便出現在誰的手中,那都是天大的動盪!
藩王私自軍備競賽,皇上再老,也能把你給收拾了!
怪不得……
劉錚這時才明白過來,怪不得這白崖軍一說要開戰馬會,各路英豪紛紛與會。原來這其中的利益關係,這麼錯綜複雜。
甚至很多藩王,都已經在親自與會的途中。
白崖軍的這一招,確實很高明。若是僅僅是這一個戰馬會的話,那這麼多藩王過來給白崖軍站台,說不定這次危機,還真的能度過去。
然而現在……
劉錚沉吟片刻道:「你們的意思是……這真帳簿,在大當家手裡?」
杜彪喝道:「定當如此,大哥這次是去青州迎接那魏王!」
「魏王?」
劉錚深吸口氣,和幾個人對視一眼。這魏王,在龍陽王朝,可不是什麼魯王,梁王可比。那是一個真正的大軍閥!掌管著青州三十萬大軍,兵多將廣,虎踞一方。
若這天下真的大亂,這能稱得上天下第一梟雄的魏王,乃是對皇室最有威脅的藩王。
並且,魏王確確實實就是姓魏,也就是說,這是一個異性王!
這種異性王,對皇室沒有絲毫歸屬感,對皇室的威脅,自然就不用多說了。
杜彪急道:「劉老弟,白崖軍危矣!」
「大哥若是為了什麼前途,和這魏王安通款曲,那個時候,白崖軍就真的完了!」
楊柯也一臉焦急。
劉錚深以為然。
白崖軍的立世之本,一是戰馬,二是守信!江湖人的習性,讓別人可以信任他們,所以白崖軍在這白崖馬場,也就成了一個默契允許的存在。
但是……
如果這個關係重大的帳簿,一旦公布於世,那白崖軍這幾十年的威望和信譽,瞬間就會蕩然無存。那個時候,崩塌的不僅僅是白崖軍,而是這整個系統!
劉錚揉揉太陽穴。
這事情真的有點複雜了。
這魏王,要這帳簿幹什麼?
突然,他渾身一震,臉色盡白。
魏王同樣,也在等這天下大亂!
這種微妙的時刻,他若手中真有這本帳簿,那便可以以各種理由,出兵其他藩王!美其名曰,勤王清君側!
好一個算計!
好一個魏王!
劉錚急著問道:「那帳簿會否已經被大當家的,交與魏王?」
然而話剛說完,他便苦笑一聲:「應該是不可能,帳簿只有放在白崖,才有最大效益!」
你白崖軍聰明,但那魏王,又何嘗是吃素的?若你真拿著帳簿去找魏王,當場就把你殺了,看你白崖軍被群雄蠶食,那才最符合魏王的最大利益化!
一本帳簿,瞬間就讓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劉錚有些哭笑不得。
怪不得那天使,太子,三皇子,也帶著大軍前往白崖州。
應該是為了遏制魏王……並且,這本真實的帳簿上,肯定也有著讓魏王致命的信息!
又是一個多角利益糾葛,多角互相牽制。
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劉錚思索片刻,深深吸了口氣:「二位的意思是……」
他故意看著兩人,呵呵笑道:「是要對這大當家的動手嗎?」
兩人聽得同時色變,異口同聲:「萬萬不可!」
楊柯抱拳道:「劉公子,我們三人乃結義兄弟,曾經起誓,不同日生,但同日死!大哥雖然此次有些糊塗,置白崖軍威望於不顧,但依然是我們的大哥,我們怎麼可以做出那人神共憤之事!」
劉錚想不通了:「那你們打算怎麼辦?」
兩人對視一眼,杜彪狠狠咬牙,斷然道:「帳簿如此重要之物,大哥定會帶在身邊,他最喜歡搞這些故弄玄虛之事……」
「所以……」
他看著劉錚,一臉懇求:「二哥有一計,但需劉老弟幫忙!」
幾人同時看來。
劉錚也實在好奇得很。
既不想傷害衛邵,又想將帳簿給拿回來,此事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