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老崔用手攔著。
這衛榮手下,也是幾個江湖好漢,身手了得,得到這白崖軍大公子的命令,下手何其狠毒,三下五下就將老崔頭踹倒在地。
老崔頭慘叫連連。
衛榮面色冰冷,還不忘挑釁地看著旁邊的劉錚。
劉錚當然知道,這個公子哥這麼做,實際上是在給自己下馬威。自從出現在白崖軍的時候,他就看自己不對眼。原因很簡單,自己是楊柯請來的幫手。
甚至可能因為自己的存在,影響了他的某些計劃?
劉錚心中是這麼想的。
「在這裡!」
「公子你看!」
三個人在暴打老崔,兩個人已經找到馬廄里的那匹兔頭小馬駒,劉錚也忍不住看去,登時眼睛一亮。只見那匹青年馬駒,一身的火紅顏色,身材並不算魁梧,但卻就像老崔所說,結構緊湊,無論是肩胛骨,還是尾骨,背部,都是無比完美,一眼看上去,就給人一種十分有力的感覺。毛髮順暢,油光發亮,
最吸引人的,還是它的兔頭,看上去眼神極其有神,聰慧機靈。
即使是劉錚這種不懂馬的人,也會覺得這是一匹極品寶馬。
「不要!」
老崔看那幾個人,打開馬廄,痛心疾首吼道。
衛榮囂張大笑:「老崔頭你急什麼,公子我也不會缺你的銀錢!」
「你是我們白崖軍的相馬師傅,楊柯用得,我便用不得了嗎?」
他從兜里,拿出一錠金子來,傲然甩在老崔的頭上。
老崔怒急攻心,吼了一聲,蹦起來就朝著衛榮沖了過去。
壞了!
劉錚心叫糟糕。
果不其然,老崔這種養了一輩子馬的人,怎會不知如何激怒戰馬?他衝過去,不知道做了什麼動作,那衛榮坐下的戰馬,登時嘶鳴起來,狀似瘋狂,瞬間失去了控制,絲毫不管馬背上的衛榮,就在這草原上狂奔上來。
「啊,救我!」
衛榮被突然這麼一下,嚇得大驚失色。
他本身馬術不錯,但也沒法安撫此時驚了的戰馬。那戰馬好像著魔一般,四處狂奔。
「大公子!」
「老崔頭你是不是想死!」
「公子公子!」
這個場面,可把所有人都給嚇傻了。
這衛榮,可是衛邵最疼的兒子,在傳統意義上,是這白崖軍的第一合法繼承人!如果今天在這裡出什麼事兒,那楊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老崔頭都有點後悔自己如此冒失,冷汗涔涔。
「攔住它!」
「公子小心,緊緊抱住馬頭!」
那馬依然停不下來,橫衝直撞。衛榮在上面,緊緊抱著馬頭,就是不敢鬆手,如此顛簸之下,他的苦膽水都被顛出來了,哪裡還有剛才的囂張跋扈。
「快快快,救大公子!」
這個時候,正在馬場安排工作的楊柯和杜彪,也看到了這個場景,登時嚇了一跳,和在這馬場上的一群江湖人士,白崖軍的人,一起跑了過來。
「衛榮等我!」
只見楊柯猛喝一聲,騎身上馬,身下寶馬朝著衛榮那邊奔去。
衛榮嚇得都要哭了:「二叔救我!」
楊柯手裡拿著一把繩子,套了一個環扣,猛踹馬肚,急速奔馳。
所有人看得心驚膽戰。
這馬場,最怕的就是馬驚了,要知道,一匹馬的衝擊力,可是相當大的,這種急速奔騰的情況下,想讓馬匹安定下來,實屬不易。那馬瘋狂起來,衛榮已經無暇安撫它的情緒,此時只能通過外人來慢慢調整馬的狀態。
楊柯試了幾次,韁繩始終套不住那馬頭。
眾人都看急了。
「去!」
楊柯咬牙,這一下,環扣終於成功套上那匹馬上。
「好!」
「二當家的,不愧是二當家的!」
「慢慢來!」
馬這種動物,如果訓練有素的話,套上繩子和沒繩子,完全就是兩個樣子的。所以楊柯就這麼一拉一扯,速度勻稱地跟在衛榮身邊,那被驚了的馬,這才逐漸安穩下來。
慢慢的,兩人才回到那屬於楊柯的馬場。
衛榮嚇得早就尿了。
「大公子……」
「公子你沒事兒吧?」
「楊二當家的,果然人中豪傑啊!」
一時間,議論紛紛。
衛榮聽得心中惱怒,一扯馬鞭,就來到那老崔頭的跟前,眼神歹毒:「賊子,是想我死不成?」
「啪!」
馬鞭甩下,老崔痛叫一聲,遍地打滾。
眾人鴉雀無聲。
楊柯卻是跑過來:「公子……」
衛榮瞪他:「二當家的,莫非是要給這賊子求情?」
楊柯抱拳:「老崔也並非有意……」
其他人也紛紛勸阻。
衛榮看這麼多人支持楊柯,心中更怒:「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天這口氣,我是出定了!」
「二當家的,莫非你仍要為這老崔做主嗎?」
楊柯深深吸了口氣,看看老崔,再看看衛榮,突然跪倒在地,悲慟道:「楊柯願領責罰!」
眾人大驚,皆都動容。
劉錚也是眼睛微微一眯。
這楊柯在白崖軍,如此得人心,並非一日之功。
這下,反而讓衛榮臉色瞬間幾變。
「公子,萬萬不可啊!」
「二當家他……」
誰知別人越勸,這衛榮就越生氣,狠狠咬牙:「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我了!」
馬鞭揚起,落下。
啪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在每個人的耳中。
每一鞭,都狠狠甩在楊柯背上,很快楊柯的衣服都被打爛了,裡面鮮肉模糊。然而儘管如此,楊柯都沒有吭一聲,只是低頭受著。
老崔老淚縱橫,爬了過來:「二當家的,不可不可……」
他被楊柯推到一邊。
其他人,也是看得眼淚摩挲。
這些江湖人士,最重情義,楊柯此大義之舉,怎不讓人佩服?
「我來!」
「我也來,我替二當家的受著!」
「還有我!」
這下,不僅僅是白崖軍楊柯的那些人,那些來做客的江湖人士,也紛紛忍不住了。
「好好好,今日暫且這樣,我們走!」
衛榮氣急敗壞,最後竟是氣得拔出劍來,一劍刺死自己那匹戰馬,這才帶著一幫小弟離開。
「這……」
「此子真是……」
「衛邵英雄一世,竟有如此犬子!」
眾人看得憤懣不平。
「二當家的!」
「楊老大……」
然而楊柯已經受了這衛榮至少三十鞭,背部一片鮮血,遍是傷痕。最後他抬頭和眾人對視一眼,慘然搖頭,猛吐一口血出來。
眾人大驚。
杜彪更是看得目眥欲裂,狠狠道:「白崖軍,遲早敗在這個混蛋手裡!」
眾人這才將楊柯抬至這馬場的屋裡,苗郎中來時,看得眼睛都紅了,趕緊給他上金瘡藥。
「這狗X的衛榮,待我殺了他!啊啊啊啊!」
那長得三大五粗的雙斧大漢冉屠,忍不住了。
其他人趕緊攔住他,冉屠惱怒跺腳。
楊柯苦笑道:「諸位兄弟,切要冷靜。如今白崖軍內外交困,多少人虎視眈眈,斷不可軍中先起爭執啊!」
「可是他太過分了!」
「這樣的白崖軍,哪裡還有希望可言!」
「等大當家回來,我去跟他說道說道!」
一群人義憤填膺,口不擇言。
劉錚在一旁低頭不語。
楊柯嘆口氣,看著劉錚道:「倒是讓劉公子看笑話了。」
劉錚趕緊道:「二當家的言重了,二當家義薄雲天,劉錚欽佩!雖劉錚是外人,但還是想說一聲,如今這白崖形勢,二當家的,當早另做打算啊!」
這話一出,現場倏地安靜。
氣氛也變得詭異起來。
那冉屠聽得更是眼睛一亮,躍躍欲試。
其他人雖然不說話,但也明顯沒有對此有什麼意見。
另做打算……
這四個字,雖然有些大逆不道,但卻比較符合楊柯此時的境遇。
杜彪也冷著臉不說話。
楊柯嚇了一跳:「公子當要慎言啊!此事萬萬不可再提!」
杜彪呸了一聲:「就你是個老好人,快送二當家的回去!」
「是!」
楊柯堅持要布置這馬場的準備工作,但這麼多人怎麼讓他,硬是將他給送回了白崖行宮。
從楊柯屋裡出來,杜彪看著劉錚,咬牙切齒:「劉老弟,這衛榮當真可惡!若不是,若不是,哎……」
劉錚笑而不語,也不多勸。
就在這時,白崖軍的人來報。
銀州方面的人,已經來到白崖州。
劉錚一聽登時大喜,杜彪也很開心,可能在這爾虞我詐的白崖軍中,他還是比較喜歡和外面的人打交道。尤其是這銀州的人,他交流起來最為舒坦。
很快,白崖軍就派人,將負責運輸這批兵器的鄭月茹,和混在馬夫中的姜軒給接了進來。
在劉錚的下榻之處,幾人見面,又是格外親熱。
杜彪命人給安排了一桌酒菜過來,這才告辭離開。
鄭月茹笑看劉錚,道:「恭喜劉兄,以後不再是劉州同了,而是劉知州了!」
劉錚大喜:「此事當真?」
姜軒也哈了一聲:「公子哥,我現在是越來越佩服老師那個老狐狸了……他說現今公子,身陷囹圄,只有一個知州方可自救,嘿,誰想竟然還被他說著了!」
三人相視大笑。
青陽鑠的妖孽之處,讓他們對他再也沒有任何懷疑。
劉錚倒了一杯酒,才問道:「軍師有沒有錦囊給我?」
鄭月茹玩味笑道:「錦囊沒有,美人倒有一個……」
劉錚臉色微變:「希兒也來了?」
「哼,這白崖莫非是龍潭虎穴,本小姐便不能來了麼?」
一人推門而入。
劉錚一看這和鄭月茹一般,女扮男裝的胡希兒,登時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