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誰?
鄭月茹剛剛還在想,這劉公子在涼州名聲響亮,紅顏知己之多,讓人「不忍直視」……這就突然來一個紅衣女子,美若天仙,脾氣炸裂。看這行頭架勢,定是出身富貴,絕不是這些風塵之女可比。
果不其然。
陳若詩一到,旁人紛紛驚呼陳大小姐,太守千金。
劉大豪現在也哭上了癮,一邊抹淚,一邊嚎哭:「太守家的大小姐啊……我劉家這到底是造的什麼孽,你來給我們評評理!」
「這這這……劉翁,他可還好?」
看劉錚歪著頭,狀似昏迷,剛才還出言不遜的陳若詩,又變得溫柔可人起來。
鄭月茹嬌軀一顫,心中略起酸楚,怪不得這劉兄,到了銀州,便是連那沈曼青都看不上,對其神情置若罔聞,原來連太守大人的千金,都如此傾心於他……
不知不覺,鄭月茹就一臉戒備,行在劉錚這邊。
果然,陳若詩一看鄭月茹,登時柳眉倒豎,斥聲問道:「汝是何人?為何和這死鬼走這般近?」
鄭月茹反唇相譏,冷笑道:「你又何人?憑甚問我?」
陳若詩身邊幾個漢子喝道:「大膽,見過太守千金,還不行禮?」
旁人議論紛紛,心想這外鄉女子要遭殃了,敢和太守千金惡語相向。
鄭月茹輕輕一下,從腰間拿出一個金黃色的香囊來,傲然道:「吾鄭月茹,皇后娘娘欽賜『涼商』名號,行走天下,等同官身,懼你區區太守之女嗎?」
眾人譁然。
陳若詩也臉色微變。
這「涼商」稱號,當然並非什麼真正的官家職位,但鄭皇后為了庇佑鄭家自家人,給點小恩惠,天下人還是相當給面子的。有皇后娘娘撐腰,確實等同官身,就算太守見了,都要給三分薄面。鄭月茹常年行商,佩戴此物,便更方便很多。
「你你你……」
陳若詩相當不服,冷哼一聲:「區區商賈……」
鄭月茹也不知為何,就算不想輸於眼前這女子,冷哼道:「陳小姐,當心禍從口出!」
陳若詩冷哼一聲,知道這皇后娘娘馬上就回涼州省親,再多說,指不定會給自己父親惹來麻煩,狠狠瞪了鄭月茹一眼,她的心思再次放在劉錚身上,關切道:「劉翁,速速將劉錚送於醫館,我去請那最好的郎中來給他醫治!」
劉大豪自然不依,非要帶著劉錚先去涼州府討個公道。
這下熱鬧了,涼州身為首府城池,這風氣自然要比其他地方要開放許多,街上望族權貴富豪頗多,百姓也跟著湊熱鬧,聽著這一路上劉大豪的哭訴,這劉家公子,是因為銀州府公示財政收支,才惹來賊人刺殺?
頓時,人們都怒了。
「豈有此理!」
「天理何在,劉家公子無罪,何以遭此屠戮?」
「哎,我早說,得罪權貴,太偏激也……」
「這涼州府出手,莫非心中有鬼?」
短短時間內,這劉大豪旁邊,竟是聚集了數千個人,紛紛為這劉家父子打抱不平。說他們真是為這「世道」而不平,那也不盡然,估摸著抽熱鬧的很多,但人,總是有一種從眾心理,這情緒這個傳那個,再經一些刻意加工,三人成虎,大多傳至最後那人,那人的情緒波動,甚至更會超過前面那些人。
一路喧囂,一路憤然。
此時,太守陳平,已攜一幫官員來到門口,看到這種情況,臉都綠了。
劉大豪撲倒在地,嚎哭道:「太守大人,需給我銀州府一個公道啊!即使我劉大豪為官不正,也應付諸律法,怎能路途中刺殺吾等呢?」
「是啊!」
「涼州府公然刺殺官員,成何體統!」
「陳大人,這是什麼理?」
陳平黑著臉,忍著怒氣,這劉大豪唯恐天下不亂,不由分說就將罪名按在涼州府上,讓他無以辯駁,只能冷聲道:「劉縣候乃是官身,應言出盡實!」
劉大豪冷冷看來:「怎的,大人莫不以為我在構陷你?」
說話間,秦長風從旁邊站出來,將懷裡一堆用布包好的兵器弩箭,灑落地上,冷哼道:「陳大人,這涼州府的兵器,怕是沒人可以仿造吧?這便是那日我們遭遇刺客,留下他們的手中兵器!」
全場頓時騷亂,這時,仿似受到天大委屈的劉錚,從那擔架上坐起,怒視陳平,猛然喝道:「大人原來是這等敢做不敢為之人,我劉錚區區一命,當為公法死又如何!」
說完,他一手就將胸前扎入那半截弩箭給拔了出來。
「啊!」
「不要!」
「劉公子!」
叮一聲!
那弩箭,赫然也是涼州府專用!
眾人紛紛變色。這涼州府的兵器,都是專人打造,上面有著獨特標記,很難造假。
再看劉錚這邊,鮮血如注,慘烈非常,劉錚臉上都是一黑,但在他人看來,此時的劉錚,有著這涼州漢子的血性,再非以前那紈絝公子可比。登時,群眾的情緒也跟著起來了。
「這這這……」
陳平也被這一下給搞懵了。
陳若詩冷視自己父親,悽然道:「父親,這是真的?」
陳平怒道:「絕無可能,涼州府這會做出這等齷齪之事?」
眾人依然不買帳。
甚至就連那些來述職的一些縣候,州候,看到這個情況,也紛紛搖頭。
「大人,此事著實太過分了。」
「這讓我們如何安心任職於涼州啊?」
「是啊,有事說事,有理說理,堂堂涼州府,竟然刺殺……」
「都給我閉嘴!」
陳平心知今天不可能再按照原計劃為難劉大豪了,只能冷冷道:「此事必有蹊蹺,劉縣候放心,涼州府一定會嚴查下去,給你一個交代!羅參事?」
「下官在!」
「將劉縣候一行人,安排在驛館,好生伺候,護其周全!」
「是!」
眾人還想鬧騰,但畢竟也不敢真的和涼州府對抗,只能再喧囂一陣,然後紛紛離去。
……
「哈哈哈哈,看那陳老賊的嘴臉,痛快痛快!」
這邊回到驛館,劉大豪已經忍不住,拍著大腿笑了出來。
鄭月茹瞪他一眼,關切看著劉錚:「劉兄,當真無礙嗎?」
這一說,劉大豪才反應過來,為了自己,兒子才是真的付出最多的人,也隨之看來。
劉錚呵呵一笑,搖了搖頭:「本就不深,我又不能讓涼州府郎中來醫治,揭穿我今日新傷,只能來那麼一遭。」
旁邊郎中點點頭,眾人這才安心。
鄭月茹依然白了劉錚一眼:「不管如何,下次切不可如此魯莽!」
劉錚苦笑道:「莫非還有更好的辦法?那陳平早就列好罪狀等著我們,按照那老賊秉性,老爹不死也得扒層皮!」
劉大豪深以為然點頭。
鄭月茹也微微一嘆。
涼州城,此時確實已經是一個龍潭虎穴,劉錚想闖過這一關,必須要步步為營。
「公子哥,那陳小姐還在外面等著你哩!」
姜軒賊兮兮一笑。
劉錚一臉鬱悶,鄭月茹卻冷眼瞪去,姜軒嚇得趕緊縮起腦袋,不再言語。
「跟她說,我已經歇下了。」
劉錚揮揮手,姜軒跑出去應對。
「涼州府,斷然不是刺殺我們的人,那會是誰呢?」
劉錚繼續陷入到了思慮之中,他看了鄭月茹一眼,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鄭月茹嚇了一跳:「劉兄何以如此看我?」
……
而此時涼州府。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今日我涼州府,公信何在?」
陳平勃然大怒。
「大人,此事蹊蹺啊,那劉家父子遇刺,我倒也略有耳聞,不似作假。」
「是啊,一定是別人假我們涼州府之手行事,十分歹毒啊!」
一群智囊分析著。
陳平眼中閃過幾道精光,咬牙切齒:「此事我也想過,莫非是那白崖軍所為?但區區一個銀州縣候公子,還不至於他們忌憚。」
「是啊,到底會是誰呢?」
「查,給我查下去,嚴查!」
……
劉錚故作輕鬆,哈哈大笑:「我是在想,本來打算強勢回涼州,今日這一遭,卻也算是窩囊至極啊!」
鄭月茹瞪他道:「這麼大的陣勢,談何窩囊?」
劉錚道:「不過這也好,我便可以托傷躲在在驛館中,忙活我們的事情了!」
鄭月茹一聽這個,就臉上一喜:「是哩,花魁會,就在三日之後,劉兄可是有什麼想法?」
其實,這個才是劉錚來涼州的真正目的,就是想依靠這花魁會,把自己的香皂和香水的名氣打出去。這其實,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就像之前說的,你如果想賣香皂,光有香皂還不行,你必須要給人灌輸「口臭」,「體臭」的概念!那些穿越小說中,香皂一出,舉世震驚,人人搶購的畫面,純粹就是吹牛比的。
這個年代的人,吃飽都是問題,對於這種更高一級的生活享受,本就可有可無。
如此一來,誰會買帳?
如此形成大規模的傾銷,如何賺錢?
這都是需要劉錚去想辦法的。
「包裝!」
劉錚呵呵一笑。
鄭月茹再次側耳傾聽,每次和劉錚討論這些,都會讓她受益匪淺。
「產品等級包裝策略,明白嗎?」
劉錚敲敲桌子。
鄭月茹仔細聽著。
而姜軒,已經拿出紙筆,老老實實等著劉錚的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