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的黃花蒿,竟然還是銀州的鄭月茹,負責運過來的。
這一下子,大大解決了敦煌面臨的局勢。
一天之內。
三十萬斤!
這就是銀州商會的能力,飛鴿傳書出去,當天三十萬近的黃花蒿,已經在路上了。光是銀州境內,就收集了五十萬斤,還在路上,大概兩日後就能運至敦煌和昌州。
一個商會,遍布天下,這就是如今銀州商會的網絡。
常書文,帶著自己的文武官員,出門迎接銀州軍。
「迎劉州牧入城!」
「迎劉州牧入城!」
浩浩蕩蕩一群官員,以及夾道相迎的百姓們,毫不吝嗇地,常書文給劉大豪,準備的是藩王儀仗!
「劉州牧!」
「劉知州!」
城中百姓,已經是熱淚盈眶。在他們以為,他們就將被龍炎王朝所拋棄的時候,是劉知州,是銀州救了他們。是銀州軍,給他們帶來了活下去的希望。
這種恩德,豈是一般?
很多人,自發跪拜在地上,將這劉氏父子奉若神明。這種場面,即使是常書文,都沒有在敦煌受到過的待遇。
如此銀州軍,即使想占敦煌,他能擋得住嗎?
算了。
已經是這樣了。
他還能說什麼呢?
「哎呀哎呀,常太守,這太客氣了……」
馬車上的劉大豪,嘰里咕嚕滾了下來,腆著大肚子,哈哈笑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這禮法不可破。敦煌瘟疫,牽動人心,劉大豪做的,只是一個有良心的龍炎人所做的事兒,何需如此,何需如此啊!」
他說得十分動情真摯。
這讓百姓們,更是感動不已,淚流滿面。
常書文苦笑一聲,看了一眼劉大豪身邊的那個公子哥,嘆道:「這位便是劉知州了?果真當世賢者,鄙人佩服!」
劉錚趕緊拱拱手道:「常大人,錚不敢貪圖半分功勞,只想百姓可以安居樂業。故這過分儀仗,暫且免了,先救人,可以嗎?」
他說得同樣很真摯。
但卻比劉州牧,更有說服力。
常書文心中再嘆,天下人都說,生子當如劉知州,今日一見,才覺並非浪得虛名。
「好好好,請!」
「王將軍,安頓銀州軍!」
「陳醫官,負責接收黃花蒿,以及絞汁事宜!」
敦煌瘟疫還在持續,這個時候什麼宴請啊,什麼儀仗啊,對劉錚來說還是虛的。
很快。
九萬銀州軍,和十萬敦煌軍,就開始了層次分明的醫治工作。再一次,常書文感覺到了銀州軍的雷厲風行,和嚴明的軍紀。
什麼叫三過家門而不入?
銀州軍便是!
他剛開始擔心的事情,就是這銀州軍進入敦煌之後,會不會鳩占鵲巢,騷擾百姓?但他現在的疑慮,完全沒了。
人家不僅不騷擾……
甚至因為住宿問題暫時沒有得到解決,這些穿著綠色軍裝的銀州軍,就那樣,睡在了大街上……
別說常書文看不下去了。
老百姓都看不下去了。他們紛紛邀請銀州軍,在自己家裡留宿,但銀州軍拒絕了。於是,他們便拿出自己家的被褥來,這銀州軍,才勉強收下。
到了第二天,銀州軍的住宿問題,才真正得到解決。
而當他們搬著自己的細軟,離開街道的時候,常書文再次發現,他本以為會骯髒不堪的街道,卻乾淨如斯……
每個銀州軍,都將自己製造出來的生活垃圾,全部帶走,然後焚燒。
他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支軍隊?
這樣的軍隊,誰能頂得住?
……
昌州方面。
實際上,比敦煌的情況還要嚴重。
他們屬於是真正被朝廷放棄的那波人,本來以為必死,但姜軒帶領的一部分銀州軍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們才重新活了過來。
原來朝廷沒有忘記我們?
誰?
是誰來救他們的?
銀州軍?
然而此時的昌州,死去的人已經不是少數,足足達到了七萬!這是什麼概念,昌州三十多萬人,死了七萬!這是四分之一的死亡率!
可怕!
屍體都沒法處理了,社會秩序完全崩塌,很多小孩,生活在屍臭沖鼻的屋子裡,哇哇大哭。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有吃飯了。
什麼昌州軍,昌州兵,已然不復存在。
因為瘟疫已經侵襲每個家庭,他們都是這些家庭中的一員……當生命已經沒有保障的情況下,誰還能顧得上什麼工作?
姜軒看到這些場面的時候,都忍不住流淚出來。
開始醫治!
他這個時候,才理解,劉錚為什麼會將處方,第一時間公布於眾。
因為等不及了。
這個時候,時間就是一切,生命就是一切!
然而……
讓姜軒沒想到的是,他馬不停蹄跑來,這昌州的太守,卻拒絕讓他主持醫治事宜。
「你在說什麼?」
姜軒差點一刀砍了這個混蛋的腦袋。
昌州太守,溫洋,冒著冷汗道:「將軍,將軍,太子已經在路上,剛來昭,他到之前,任何不得妄動!」
「太子?」
姜軒眼神一冷:「他何時到?」
「這,三日,三日就到……」
砰!
姜軒佩刀,被他扔到了桌子上,目露殺意:「京華據此,區區幾百里,急行軍三日即到!這聖旨下了也有三日了吧,何以還有三日?他太子軍,是爬過來的嗎?」
溫洋不敢說話。
實際上,誰不知道,太子是在等。他在等黃花蒿治療瘟疫的效果如何,才敢大膽前來……這不,昨天,敦煌方面傳來大好消息,黃花蒿,乃瘧疾天敵!效果奇佳!那太子還等什麼,出發!
不僅要出發,他還要來搶功!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姜軒冷笑道:「三日,他堂堂太子,可知三日,百姓會死多少?他堂堂太子,可知三日,瘟疫會如何惡化?」
「三日,我等得起,這昌州百姓,能等得起嗎!」
他幾乎是咆哮出來的。
「幾萬!」
「一天就是幾萬!昌州的情況,比敦煌還要嚴重,很多都是後期的重患者!你跟我說,要等三日?」
他這話吼出來。
這昌州的很多官員,也是眼睛通紅,緊緊握著拳頭。
但是你有什麼辦法?這溫洋,本來就是陳平一派的,也就是說,人家就是跟著太子混的。太子一句話,他敢忤逆?
太子要功勞,他敢不配合?
姜軒忍著憤怒,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