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布囊就是錢袋子,鬼婆子管不起這件事兒,說的不假。
其實回了李家村之後,幾乎我們都得靠著苗光陽。
鬼婆子和我二叔基本沒什麼用處,只能是被驅使著做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兒。
他真跟著,不但幫不了多少忙,反倒是這把老骨頭會折進去。
我緊緊攥著錢袋子,深深地對著鬼婆子鞠了一躬。
鬼婆子卻擺擺手,他又深吸了一口煙,搖頭道:「讓你爹自殺是我的主意,可如今這樣子,不管是被人算計也好,巧合也罷,我勉強能幫一點算一點。」
「劉水鬼往來也給何家村撈了不少屍,得把他安穩接出來。」話語至此,鬼婆話音透著幾分沙啞嘆息。
我鄭重地點頭,讓鬼婆子放心,我肯定會全力想辦法去做。
鬼婆子低頭,將剩下的小半截煙一口抽完,菸頭丟在地上。
接著他才起身,一邊咳嗽,一邊自言自語:「這死丫頭,還不醒。」他這話,讓我心裡頭咯噔一下。
紙人許卻微眯著眼睛瞥了我一眼,給了我一個噤聲的眼神。
我身體微微僵硬,選擇了閉口不言。
可等會兒何雉要是不走,我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了……
鬼婆子剛給了我這麼大的幫助……
我要是幫著何雉說話,肯定得讓鬼婆子失望。
只是,我又需要何雉撿到的東西……
正當我心頭徘徊不定的時候,鬼婆子已經將何雉的房門推開了。
開始,鬼婆子動作還正常,門開了一部分之後,他明顯手頭的動作,力氣大了不少。
「砰!」的一聲,門直接就被狠狠推開!並且還重重地撞擊在牆上反彈回來。
明顯,鬼婆子氣憤而又驚怒。
我抑制不住眼底的疑惑和茫然,紙人許狹長的眼睛,微眯成了一條縫,他又給我做了個眼神,還微微搖了搖頭。
我一眼便看得出來,紙人許是不讓我開口說話。
再接著,他便放下紙紮,起身匆匆朝著何雉那房間走去。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紙人許先我一步到門前,不過這時,鬼婆子已經出來了。
他面色陰沉,整張臉都是拉胯下來的。
紙人許瞥了一眼房內,他的眉頭頓時也緊皺起來。
「這……」紙人許就只是說了這麼一個字。
鬼婆子閉了閉眼,重重地吐了口濁氣,說道:「我這孫女心性頑劣,她是怕我用哭喪棒抽她,已經先跑了。紙人許,讓你見笑,我便不在這裡多留了,她腿傷,走不了多遠。得把她帶回去,好生管教。」
紙人許嗯了一聲,點點頭。
鬼婆子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說道:「李陰陽,陰生子的命重,另外,你娘可能沒在懸河,而是跟著你,那人有可能會來找你。」鬼婆子這話,卻讓我心裡頭又是咯噔一下。
本來我還擔心,我眼神會不會讓鬼婆子看出什麼破綻。
他這話卻讓我驚駭不已,神色也變化不止。
緊跟著,鬼婆子便不再多說別的,匆匆地朝著院外的方向走去。
這樣子,就像是他知道何雉要去什麼地方似的……
紙人許目光卻落在我身上,他這眼神若有所思,我反倒是覺得有點兒不自在。
片刻之間,鬼婆子便消失在院子和前鋪的門口……
我極力定了定神,將繁雜的思緒從我腦中拋開。
鬼婆子說那話,還當真是有跡可循。
按照苗光陽的分析,那人是想要抓我,從而來引出我娘,我爹只是他附帶取的凶屍。
現在他沒得手抓到我,憑藉他的本事,要能直接抓我娘,根本就不需要等我回村。
很明顯,他單純靠自己,肯定不足以抓到她。
之前我到懸河其他地方出事兒,我娘都會出現,她肯定是一直跟著我沒錯。
那這樣一來的話,要麼那人會來找我,要麼他就還會在李家村守株待兔?!
想到這裡,我心頭更是突突狂跳。
若是前者,或許我都能想辦法對付他,若是後者的話,他在得手之前肯定哪兒都不會去,我更是有機會回去救人!
正當我思索之間,紙人許忽然說了句:「他走了,你出來吧。」紙人許話音落下的同時,便有「吱呀」的聲響傳來。
被打開的房門,竟是紙人許的,從屋內出來的何雉,身上竟然披著一層紙紮。
這便是普通的紙紮了,頭部的位置也被弄破了。
此時何雉的眼中,明顯有喜色,還有微微的畏懼,看著院子出口的方向。
「你應該經常逃走?他好像知道要去哪裡找你,只不過這一次你沒去。」紙人許又說了句話。
何雉吐了吐舌頭,她一瘸一拐地扶著門框走出來。
但她只是笑笑,卻不多說話了。
等到了我身邊之後,何雉就拉著我的衣袖,也不鬆開。
我正想開口,紙人許卻先我說道:「東西不用現在給……」
話語之間,紙人許側頭看的是苗光陽的房門,又說了句:「陰陽,你給何雉盛一碗槐花粥,滋陰補氣,對傷勢有好處。」
我點頭,扶著何雉去了木桌旁,她坐在了之前鬼婆子的椅子上。
槐花粥已經熬好了,鍋裡頭咕嘟咕嘟沸騰的粥,粘稠軟糯,濃郁的香氣飄散在院內。
我盛出來三大碗,分了一碗給何雉,另外便是我和紙人許的。
咯咯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我才瞧見老雞已然到了我旁邊,它脖子一晃一晃,明顯是要吃粥。
我啞然失笑,本來壓抑的心情稍微舒緩了一點兒。
桌角旁有它的碗,我給打了一勺粥,老雞脖子前後搖晃著,翅膀還微微煽動。
紙人許也過來吃粥,一時間,院子裡頭便是喝粥的吸溜聲響。
飽腹之後,我覺得精氣神更好,苗光陽受傷最重,只是他這會兒休息的明顯過久了……
猶豫了一下,我才問紙人許,要不要去將苗光陽叫起來。
紙人許沉凝了一下,說道:「風水先生,有風水先生的規矩,他會自己出來,咱們再溝通,他應該還在……」
忽然間,紙人許的話音戛然而止。
他微眯著眼睛,盯著前面的地面。
我瞳孔也驟然緊縮一下。
院子的地上,竟然竄過一隻起碼有小臂長的耗子,那耗子皮毛髮白髮灰,尾巴都是禿嚕的,它箭射一般,朝著苗光陽的房間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