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嚇得腿都在發抖。
昨晚上,我還認為謝小花來找我是夢!
這是哪兒門子夢啊……
這死女人都跑到我家門口了!
謝小花怔怔的看著我,她乾巴巴的嘴皮在蠕動……
我肩頭卻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我被嚇得一聲大吼,手肘狠命向身側撞去!
「陰陽?!你搞錘子?!」二叔驚怒的聲音傳來。
同時,我的手肘被一股大力直接攥住。
我這才一個激靈,發現身旁的是二叔。
二叔皺眉看我,眼中都是驚疑。
我快速指著屋門,惶急的說:「二叔,有鬼!」
二叔瞟了一眼屋門,沉著臉道:「陰陽你產幻了?大白天的,有個錘子的鬼?」
我心頭一窒,二叔怎麼像是啥都沒看見?
我視線飛速回到屋門。
屋門前空空蕩蕩,哪兒有什麼謝小花?!
陽光驟然又變得刺目熨燙,曬得我睜不開眼睛……
我產生幻覺了嗎?
可二叔說的沒錯啊,大白天的,見哪門子鬼……
這時,二叔卻不由分說的拉著我往前走了。
很快到了碼頭,我們上了二叔的撈屍船,朝著縣城方向駛去……
我卻一直在想,剛才當真是幻覺嗎。
謝小花挺著大肚子等接陰,這事兒沒做,她能下葬嗎?
會不會就是羅陰婆死了,她沒辦法投胎,才來找我?
我腦子裡渾渾噩噩的,一直在胡思亂想……
黃七則和我們說了,那貴人就在碼頭上,等我們過去。
……
大半個時辰後,我們到了九河縣的碼頭。
不少漁船,貨船停靠,船夫漁民們在來回上下船走貨。
碼頭很大,人群往來之中,熱鬧嘈雜。
黃七興奮地站起身,衝著碼頭上邊兒招手。
我們三人上了碼頭。
剛好就有一男一女到了我們跟前。
女人穿著旗袍,頭髮挽成髮髻,光鮮亮麗。
男人一身長衫,頭頂圓帽,帶著金絲邊框的眼鏡兒。
黃七快速的相互做了介紹。
那男人叫做王學,女的叫做呂小琴。
王學彬彬有禮,他扶了扶鏡框,輕嘆道:「劉水鬼先生離世的消息我聽了,十分惋惜,兩位還請節哀。」
「如果不是亡子在水裡等太久,我肯定不會現在打擾……」
聽到我爹的名字,我心裡就難受的不行,眼眶直發燙。
二叔面色尚算平靜,他點頭道:「放心王先生,我大哥答應的事情,我們自會辦好。」
「這是他兒子李陰陽,子承父業,今天他肯定讓您亡子上岸。」
聞言,我心一怔,二叔這是讓我撈屍的意思?
可那王學和呂小琴卻面面相覷。
王學眉頭微皺,但很快掛上一副笑臉,只是他還沒開口。
呂小琴就不善地說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之前答應了我們要撈屍,結果劉水鬼晦氣的死了,現在你讓這個蔫頭耷腦的愣頭青來撈屍?!」
「要是撈不上來我兒子咋辦?!你們負得起責嗎?!」
「一條小黃魚,足足值三十大錢!你們想糊弄我們?!」
不只是語氣難聽,呂小琴臉上也滿是嫌棄。
可讓我心裡頭堵得慌的,是她竟然罵我爹死得晦氣?!
她罵我不要緊……
可我爹屍骨未寒,現在還在懸崖上掛著受苦!
我抿著嘴,抬手,就想要給她一個大嘴巴子,可手腕卻直接被二叔擋住。
我當時就急了眼。
「二叔!」
下一刻,二叔的右手猛地一揮。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
呂小琴臉上頓時五個通紅的手指印!
她「砰!」的一下癱坐在了地上……
呂小琴明顯被打得傻眼了。
過了半晌,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二叔,顫聲尖叫:「你敢打我?!」
「你個臭撈屍的鄉巴佬,你居然敢打我?!」
二叔「噌!」的一聲抽出來了腰間卜刀。
直接指著呂小琴的臉,冷聲喝道:「你出言歹毒,罵我大哥,再多說一句話,信不信我割了你舌頭?!」
呂小琴頓時被嚇得花容失色,別說再罵人,就連起身都不敢。
王學也被嚇傻眼了,驚慌失措地說道:「別……別衝動……劉先生……你先把刀放下來,內人這也是心急……」
黃七同樣被嚇得不輕,他也趕緊來勸二叔,別傷了和氣。
碼頭上人不少,看熱鬧的人群頓時圍成了一團。
看呂小琴這惶恐模樣,我才覺得吐了那口鬱結的惡氣。
「和氣?哪個先傷的和氣?就不講老子是來幫忙的,死者為大,這點兒道理不懂?」
二叔冷笑一聲:「屍體是臭的,撈屍人香不到哪兒去!不過,老子一句話,方圓百里,沒有一個撈屍人敢撈你們兒子,就讓他在水裡涼快去吧!」
「陰陽,走!」語罷,二叔就要上撈屍船。
我跟著二叔就要離開。
那王學急了眼,他一腳就踹到了呂小琴背上!
呂小琴慘叫一聲,直接趴在了地上。
「管不住你這長舌婦的臭嘴!趕緊給劉先生和李陰陽小兄弟道歉!」他喝罵完,又趕緊繞到了二叔跟前。
他接連拱手作揖,慌亂懇求:「劉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婦道人家不懂事,讓她自己掌嘴!」
「錢的事情好說,再加一條小黃魚兒!」
「兩條!成不成?!」
「我兒子在水裡泡了好幾個月,實在是沒辦法了啊,畢竟劉水鬼先生也答應了我們……」
王學眼鏡兒歪了都顧不上去扶。
我心頭一驚,兩條小黃魚兒?
二叔無動於衷。
黃七也快速湊到二叔跟前,勸說道:「劉老倌……亂世黃金,兩條小黃魚不少了。」
「咱沒必要和錢過不去,婦道人家不曉得道理,王先生不是要讓她掌嘴嗎?」
「您就給個面子……畢竟也是老劉頭沒做完的,算遺願不是……」
黃七更是一臉賠笑。
二叔面色陰晴不定,似是在尋思。
王學快速取出來兩截黃澄澄的小黃魚兒,遞到了二叔眼前。
我看的喉結一陣滾動。
半晌,二叔喊我去接小黃魚兒。
我心跳到了嗓子眼兒,立即將小黃魚兒拿了過來,小心翼翼的貼身放好。
王學如獲大赦,面色驚喜。
二叔淡淡道:「讓她再自己抽自己三個耳刮子,這事就算了。」
「你去準備一隻公雞,撈屍的時候用得上。」
「注意要越猛越活的越好,明白了嗎?!」